第 50 章

    翌日。两人吃完了早饭。

    范思雨以为贺晙要回房换身衣服的。没想到他吃完走去开冰箱,拿了几瓶水,扭头说可以走了。

    他穿着平时不多见的T恤衫,头发随意地挂下来。他回身看范思雨,问她怎么了。

    范思雨问:“你不需要换衣服吗?”

    贺晙朝身上打量了一番,抬头有些茫然:“为什么要换?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你说不用就不用了。”她说完就跟着庄叔快步往车子上走。

    今天庄叔还是绕了远路。范思雨实在忍不住,去驾驶舱问了原因。

    “不能笔直走。”庄叔有些无奈。“那里有精灵。”

    “啊?”范思雨听了迷糊,这变成童话故事了吗。

    贺晙在一旁听了笑,说:“你就听船长的吧。”见范思雨还鼓着脸,他碰了碰她的肩。“中午还是吃三明治吗?”

    “因为周围也没什么好吃的。”范思雨扁扁嘴,“不然只能去楼下酒馆吃饭,但那里有人喝酒……”

    贺晙听了颔首。“可以换个地方吗?”

    “里托亚其他地方我没吃过。法国城我实在是不熟。”范思雨不想离太远,那边小巷子多,多拐几条道就容易迷路。手机导航又不准确,她只跟着徐诗文逛过几条有名的街道。

    “我带你去吧。”

    说着,船开始靠岸,碰上了浮桥,两人晃了一下。范思雨比贺晙的平衡感好,又扶了他一把。

    “谢谢。”贺晙站稳后,朝范思雨说。

    “你就没其他的话要说?”范思雨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声。

    “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应该买根拐棍,有个支撑,就不容易摔了。”她说完就往舱外跑。身后的贺晙压着嘴角也跟了上去。

    踩点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心还有些扑嗵扑嗵跳。她刚刚对贺晙说的话做的事,做法不知是否有问题。又联想起昨晚的事。在以前,贺晙偶尔会低声下气地哄她,她那时候也很爽快,内心自我建设一番后,表面上很快就会原谅他。

    不过现在她不想这样处理。以前的“原谅”,是她的自我压抑,并忽视那些她异常在意的东西。

    现在她不想忽视,也不想压抑自我。

    手机响起,她的思绪被打断。是佩兰打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很高兴,原来是她祖父的古董又找回来了一些。只是范思雨的笔记本和徐诗文的手机没有下落。

    “范,你的项链也拿回来了。我早上去警局替你赎回来了。”

    既然佩兰用到了“赎”,肯定是花了些钱,范思雨赶紧道谢,并问多少钱。佩兰也不扭捏,直接说了个数。这个数也不算多,范思雨直言去拿的时候会给谢礼。

    佩兰又问了徐诗文的事,顺便提到两天后就可以入住了,问范思雨要不要回来。

    “你的房租,雇佣你的公司已经支付了一年,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只是徐要离开,你们公司也不续租了,下个月起她那间要另外出租。”

    范思雨没拒绝也没立即答应,只说和朋友商量一下时间,确定了会提前通知佩兰。

    挂了电话后,她才想到昨晚回去后,没有和徐诗文报平安。此刻立即发了条短信给她,说明了昨晚的情况。

    “你确实没弄坏人家的东西吧?”徐诗文在午休前打了电话过来,里面传来了打瞌睡的声音。

    范思雨自然是否认。

    “那投资人为什么声势浩大地逮你?”

    范思雨只好告诉她,是贺晙太紧张了,以为她被拐卖了。

    “真的?这里还会拐卖大人?”对面明显地吸了口气。

    范思雨倒是笑了声,说自己还挺警觉的,没被什么人骗。她又告诉徐诗文,佩兰的屋子修好了,自己在考虑搬不搬,什么时候搬。

    “你为什么要搬?”徐诗文很疑惑,“你在投资人那里住得不好吗?”

    “每天坐船,挺不方便的。”

    “嗐!”徐诗文大叹一声,“你就呆在投资人身边吧。论安全来说,佩兰那里不行,被偷了一次,指不定还会有第二第三次。你又独自一人。”她想到自己的遭遇,半夜晕倒也没个急救措施,自然也不想范思雨再碰上一遍。“你嫌坐船不方便,你还可以申请线上办公。要不然干脆就回国吧,总比呆在这里安全。”徐诗文是做了父母的人,把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范思雨应了。说自己考虑考虑,提前回国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可以交差就行了。

    “别那么看重工作,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同事的劝说,令范思雨有了某种共鸣。在做事方面,她和贺晙是一样的。对工作都很热衷,宁可牺牲某些个人自由,也要完成工作。更何况这是范思雨的第一份工作,工资不低,还可以获得价值肯定。

    那工作对于贺晙来说,何尝又不是这样呢?

    徐诗文又说了些话后才挂了。范思雨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还在愣怔着想她的话。

    搬回西里特街,之前是想避开贺晙。经过这几天的事,避开贺晙的想法日渐淡去,想继续和他接触的想法滋生了几寸。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暗下去的手机又亮了起来,贺晙打了电话来。

    午休时,范思雨等同事们陆续走了,才慢吞吞收拾了包,最后一个关门离开。

    路过二楼酒馆时,瞥见组长几人坐在沿街窗边,还朝窗外招了招手。范思雨翻了个白眼就下了楼。

    之前贺晙在电话里说,他在楼下等了。范思雨环视了整条巷子,也不见人影。

    “思雨。”

    范思雨快步往大街去时,听到拐角处有人喊她。

    “你竟在这里。”

    这条巷子的中间有条小路,里面开了间咖啡外带店。贺晙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一只手端着咖啡,一只手拿着当地的报纸。

    午时的阳光很慵懒,并不遮阳的巷子口里,贺晙的发丝都被染上了金黄。他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问范思雨步行去吃饭行不行。

    “很近的,大概十分钟就到。”

    她点头,又问怎么改成在这里等,电话里说好就在研究所楼下的。

    “让我好找,我都要去找庄叔了。”

    他放下报纸,和咖啡店说了道别的话,转头说:“你的几个同事,在楼上和几个应召女打招呼,我站那里不大好。”

    范思雨有些尴尬,她下来时确实有看到几个耳边带花的女性穿着暴露,在那边徘徊。平时她没多想这些,只会视而不见地快步走过。

    贺晙见她不说话,走上前来,支了下胳膊,轻声说走吧。

    范思雨并没有挽他,只是并排走着。一边忙着问中午是订了什么店。

    十分钟的路程除了三明治餐厅,其他餐厅要么是晚上营业,要么是那种只招待旅客的餐厅,难吃得很。

    “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他把胳膊放下,顺手插进兜里。

    如他所言,确实是十分钟的路程,两人抵达了类似西里特街三号这样的门店。里面是家庭式的小饭馆。老板娘长得也神似佩兰,连饭菜也像佩兰做的。不过花样更多一些。

    “里托亚有很多这样的家庭餐厅。”贺晙边带她去一旁的二人小桌,一边解释,“虽然也属于法餐,但加了本土的调味料。我们一起尝尝。”

    法棍复烤得很脆,餐前甜汤也好喝。因餐厅就三桌,老板娘上菜很快。范思雨忍不住吃多了,吃到第四份菜时,她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

    偷看一眼贺晙,他也松着肩膀坐着。刀叉随意地拿着,在自己的餐盘里划来划去,并没有注重法餐上的礼仪。

    “我不大吃这海鱼。”他微微皱眉,抬头看范思雨,“要不要给你?嗯?”

    贺晙的脸型,按照成熟男性的标准来说,并不宽。以前他听私人形象设计师的建议,戴了适配的眼镜。把面部宽度拉大,又因是近视眼镜,缩小了他那双大眼睛,整个面孔看起来很协调。现在没有戴眼镜,脸又偏窄,严肃时看着有些凌厉。不过他现在左手放了餐刀,支起了下巴,下唇翘着,眉目顺着挂下来,冲淡了面孔上的“凌厉”,还闲闲地望着范思雨的脸,轻声问要不要吃他的鱼啊。

    “要不要啊?”声音还混杂着鼻音,听起来像在撒娇。

    范思雨的脸被刷红了,忙不迭地点点头。

    这顿吃得超纲了。出了店门,范思雨暗中揉了揉肚子。

    “吃得还不错吧?”贺晙走下了台阶,转身朝范思雨伸手,“手给我,这里的石阶很滑。”

    “好吃。”大约是填饱了肚子,她顺势扶住了他递过来的手,稳当当地踩了三阶石梯下来。

    两人步行回研究所。范思雨的手不自觉搭在了贺晙的小臂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些远,她挽了一会儿就收了回来。

    “那个……我的房东说屋子修好了,可以随时搬回去。”她说得不自然,有些紧张地捋了捋耳旁的碎发。

    贺晙一直没出声。她抬头去看他。他比她高一个头还多,每次看他的脸,就像在仰望他。这令范思雨有些忿忿。

    “我和你说话呢。”她攥了一下他的小臂。

    “嗯。”贺晙扭过了头,视线往下,“我听到了。”

    范思雨不知他什么意思,把手缩了回来,放在身后绞着。他不言语,她也不接着说了。

    两人无声了几分钟,到了之前的咖啡店外。阳光此时依旧炽热,过了正午,光线开始偏移。咖啡店外的等候椅有了半片的荫凉。贺晙问范思雨要不要咖啡,或者果汁。

    她听店主的推荐,要了杯冰镇橙汁。

    “思雨。”两人坐到外面的等候椅上,贺晙没有点饮料,他把手支在膝盖上,上身和范思雨持平,看着她说道,“我想过了。你住岛上确实不方便。我也问了庄叔,最近的航路是改远了,并且以后要改的更远一点。这样的话,你还要早起。”他说着,抬手碰了碰范思雨的脸,“你都有黑眼圈了。你需要的睡眠比我多,不像我,连轴转几天也能顶得住。”

    范思雨抿了一口橙汁,发觉自己原本吃得很饱,不应该再点饮料,可她就是喜欢这种原汁原味的酸甜,所以才没有拒绝。

    “所以呢,你搬回去,或许是好一点。”

    贺晙的目光直直的,像赤道线上的太阳。

    范思雨深看着他的眼,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我,不要这个工作了。或者说,工作上不必那么用心,迟到了也没关系,那你还会不会给我发工资?”

    贺晙听了忍俊不禁。“我只是投资了钱,最多看几眼报表。管理上的事,是你上司的职责。你上司记你缺勤,扣工资也要财务处理。发不发你的工资,可不归我管。”

    范思雨不大懂公司制度,听了也跟着讪笑了一下。

    “不过研究所里的人和这边接轨了,时间观念没那么强。有部分人也只是来镀金,不像我们在国内上班那么拼。”

    这话范思雨也同意。“是啊。他们都好懒。”

    两人都笑了一声。

    下午,贺晙说要和温晏出海,下班时间会赶过来接她。范思雨看了看天,一望无际的明艳蓝。

    “那你注意安全,你不会游泳。”

    “嗯。我就坐舱里,看他们钓鱼。”

    范思雨看贺晙一人走出了巷子,上了庄叔刚开来的车后,才转进门上了三楼的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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