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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探洞内隐乾坤

    在屋内几人的注目之中,王大壮弯着腰,缓缓开铁箱。

    看他模样,哪似正经工匠,倒似偷鸡摸狗之辈,举止间透着鬼祟,殷漱心下甚为疑怪。

    他一面开箱,一面从箱子中摸找火镰子来。

    当时,殷漱眼里雪亮,攥住王大壮的胳膊:“别找了。”

    王大壮手里一颤,看时,惊疑不定。

    吴婆婆道:“不是你的箱子,大壮的箱子不慎烧了一个窟窿,他去集市买了一块铁,曾拿回家让他妻子替他俢箱子,花了好大的功夫。”

    王大壮忽脸色一变,只手抽出腰间百褶扇向他们迎面蓬来,撒腿欲跑。

    吴婆婆大喊一声:“抓骗子啊!” 攥着王大壮的搭膊。

    王大壮齿关一紧,用力一挣。

    殷漱方指尖轻轻一弹,那百褶扇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吴婆婆问:“你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冒充大壮,你就不怕见官府吗?”

    “怕啊,”王大壮答道,“不过,见到仙泽的时候,我眼里只有仙泽,没有人。”

    吴婆婆自感手中一硬,似攥把火棍急从她手里溜去。

    王大壮脱身,脚底抹油,“嗖”往门口。

    殷漱不慌不忙,荒村野地,四周密林,王大壮就算长翅亦不出方圆里去。

    阿音准能把他给逮回来。

    锤符一转,耳边骤起一阵尖啸,疾驰而过。

    “嗖”的一下,像自背后飞来一支箭,直直穿过王大壮的肚子,将他钉了墙。

    殷漱眯眼一瞧,嘿,竟是一颗浓蓝琉璃豆,回头看时,阿孽正慢悠悠放下腿,自桌边起身,不慌不忙来,顺手自墙上摘了豆,在手一搓,搓成粉末:“婆婆,这里乱了,我来清理。”

    吴婆婆惊得连连,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大壮未哼一声,扒着墙慢慢滑落,耳里流出酸溜溜的的醋,身子慢慢变形,瘆人非常。

    阿孽见如此样,笑着对她道:“漱漱,我来砌面新墙。”

    殷漱望他一眼,笑了笑,慢慢走去,蹲下来,敲了敲,“噗噗”往外冒烟:“是一枚鳍,看起来却奇奇怪怪。”

    “这鳍倒有意思。寻常的鳍,活动灵泛,已属难得,这鳍竟不染阴祟,避过锤符,想来,控鳍者道行颇深,”阿孽道。

    殷漱抬头:“阿孽,莫非你也曾钻研过这等玄妙之术?”

    阿孽摆了摆手,道:“略懂,倒是漱漱,不觉此事蹊跷吗?”

    “嗯,寻常的鳍没有糖果的香味,”殷漱思量着。

    吴婆婆端水来道:“你们放着吧,我来扫就行了,这深目洲是个邪门的地方,那被急脚新郎绞杀的冤魂到现在还没散呢!”

    当时门响,吴婆婆颤巍巍拉开老门。门外站个裹着夜露的章哑佛,身后钱串子正引着封语嫣。

    吴婆婆眯着老花眼,把门大开些,“你们这么晚来家里,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坐坐,老婆子刚煨了茶。”

    “叨扰婆婆了,”章哑佛见了便拱了拱手:“殷姑娘也在啊。”

    殷漱点了点头: “婆婆劳倦,我们来清扫,教她放心。”

    封语嫣提箱过来:“是啊,我也听闻婆婆脚疾犯了,特带了些药来,行路遇见章村长,同来望婆婆。”

    众人相互施礼。

    “你们行了这么久的路,辛苦了,且进来坐一坐,”吴婆婆让出路来。

    章哑佛进门,左右一看:“打扰了,”最后关门。

    “请,坐这边,”

    殷漱眯眼细看,封语嫣腰间的药箱。

    “你们且坐坐,我去端茶,”吴婆婆道。

    阿孽去帮吴婆婆烧水。

    吴婆婆做点心,殷漱与阿孽扫地。章哑佛与封语嫣的交流。

    “那个'烹玉蕊',端的宏伟。" 章哑佛放下礼匣,朝封语嫣拱手道:“好巧,封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封语嫣略一颔首。

    “却不知'烹玉蕊'与寻常足馆有何不同?”章哑佛相询。

    “大抵相仿,若在中州,倒比牙行更为常见。”

    章哑佛“咦”了一声:“竟有这等事?”

    封语嫣只淡淡应了个“嗯”字。

    章哑佛忽地转身,解下腰间包袱:“今有桩蹊跷事,欲请姑娘法眼一观。”

    “何物?”

    “此事委实蹊跷,还望赐教,” 章哑佛解开青布包袱,忽道:“昨夜姑娘可安眠否?”

    “托您的福。”

    “当真睡得安稳?那便好。”章哑佛自包袱中取出个鱼形信匣,内盛数幅小像:“此物...恐有些骇人,还望姑娘子...…”

    “妾身虽女流,倒也有些胆色。”

    “如此甚好。” 章哑佛展开小像,“此乃田公子遗容。说来惭愧,朋友验尸数十载,这般含笑而逝的,实属罕见。这般情状,想必死者亦难瞑目。”

    封语嫣搁下小像:“此画有何不妥?妾身不觉可笑。”

    “姑娘且细看,”章哑佛挨近指点,“这五官走势,可觉有异?眉目口鼻,皆似被外力牵扯。"

    “嗯。"

    章哑佛忽压低嗓音:“封姑娘,可知田西施因何含笑?”抖开张泛黄尸检图,画中死者渔网覆面,面目扭曲却嘴角上扬。他指尖点向太阳穴:“寻常人套着渔网,五官该当下垂才是。”

    封语嫣凝睇他侧脸。

    章哑佛蓦地转头:“死者当时,怕是正欲挣脱渔网,”说着竟当场比划起来,“故而五官呈此状。”

    “虽记不真切,但经此一说..….”

    “姑娘以为他当时在脱网?”

    “章公子,亦作此想?”

    “非也,”章哑佛摇头,“姑娘确因他逼近方出手,是也不是?"

    “是。”

    “既如此,他为何要拉扯着渔网近前?”章哑佛目光灼灼。

    封语嫣偏过脸去:“谁知道呢...…”

    “还有一桩奇事,”章哑佛又取出个搭膊,“贵院厨灶中寻得枇杷散,经查正是田公子所遗。”

    “倒是个知礼的小贼,”封语嫣瞥了眼搭膊。

    “确实知礼。”章哑佛忽抬袖掩唇,“可蹊跷处在于,尸检告他有哮喘,需时得用枇杷散,莫非他套着渔网吸枇杷散?”

    “该是先脱网再行窃。”

    “这般脱脱戴戴,岂不麻烦?”

    “公子试过?”

    “惭愧,未曾。”

    “若渔网不碍呼吸,边套边吸亦无不可。”

    “当真吸得顺畅?”

    正说着,里面壶沸了,她略一欠身:“失礼。”

    封语嫣瞥见吴婆婆正欲端茶来,忙上前道:“婆婆我来……”

    甫一转身,却见章哑佛竟真个套着渔网,正自吸着不知哪里获得的琵琶散。

    封语嫣唇边微不可察一颤。

    章哑佛见她回来,忽作笑脸:“封姑娘可知?人遇大怖时,面目往往如此,逢极乐时,当是如此。”

    章哑佛做了个笑脸。

    那旁殷漱先是一怔,继而恍然想到鳍上甜味何来。

    钱串子却觉章哑佛这般情状,倒有几分可爱。

    封语嫣只默然。

    “看来……吸得起来。”她淡淡道。

    吴婆婆端来茶盏:“寒舍简陋,唯有果茶,莫嫌怠慢。”

    章哑佛早已摘了渔网,起身拱手:"是我等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休说见外话,”吴婆婆一面劝了三四杯果茶,意欲搬出夜宵来。

    封语嫣婉拒:“婆婆,时辰不早,下一位客人将来,我先告辞了。”

    章哑佛亦起身:“封姑娘,若有新线索,再来请教。"

    “好。"

    “如此,告辞。"

    “章公子……”

    章哑佛回头,忽展颜一笑:“烧鸡佐酒,最宜夜宵。”

    封语嫣不语,取了药与婆婆,再将药箱轻轻合上。

    “昨夜可是这般吃法?”章哑佛问封语嫣。

    “嗯。”

    吴婆婆道:“这个不妨,我家也有多只鸡,叫师傅拿出圈,一发烤了吃。”

    “婆婆盛情,心领了。”章哑佛拱手告辞,临行又回头:“封姑娘一人能尽一只烤鸡?”

    “章公子有所不知,妾身食量颇宏。"

    章哑佛一面颔首,一面谦逊道:“既如此,告辞。”

    封语嫣面色微沉。

    不多时,封语嫣提了药箱,到厨房里来,拒了吴婆婆的鸡翅,自出门回路上去了。

    殷漱走到窗边,向外望去,两个防送民壮跟着章哑佛去了。

    谢了吴婆婆,婉拒了吴婆婆的留宿邀请,回到茭白斋来,掩上木门,收拾歇息。

    王大壮若藏匿于村民中倒不易被人察觉,偏生他特意上门来自投罗网,还与他们说起绿翅新郎的奇事,无论真假,分明存了心思,要引他们前往深目洲,还有那鳍上的味。

    殷漱从袖里取颗糖果,剥开一闻,硬糖竟是血混着草药。

    殷漱罕然,想了想。

    不多时,掐诀欲算,灵力却时聚时散,不知缘故。

    只得摘下重瞳。

    眼前泛起微光,与重明鸟相连视境。

    重明视境中一派热闹景象。

    重明鸟又去了神器研究所,也就是逆熵坊。

    白翁擅治驼背,常在重明鸟面前夸口:“但凡驼背,没有我治不好的。”

    重明鸟被浮厝驼着天上地下乱飞,羽背已驼得厉害,身长十五尺,却因驼背之故,只有七八尺高。他素知白翁善于制造矫正驼背的神器,多次携厚礼登门求治。

    殷漱正自惊奇,忽听龙腾笑道:“殷殷,这几日过得可好?何时回研究所轻省热闹。”

    殷漱笑道:“快了,快了。你们又在戴矫正器?”

    白翁忙道:“小殿下,原来的矫正器不好用,用至五百年后背拐去,却如今才升级了。”

    重明鸟愁眉苦脸道:“殷漱,你快说说这老头,给我戴个矫正器这般磨蹭。今日神阙有充福报的惠利活动,我都没工夫去领券,听说满三百加四十呢。”

    白翁笑吟吟道:“马上就好,你先趴下。”

    重明鸟只得老老实实趴下。

    龙腾抬腿便要驾住重明鸟的背。

    殷漱忙道:“你们先等等……谁能告诉我,樟木村的深目洲究竟是何来历?”

    重明鸟闻言:“殷子,你这是要作甚?”

    殷漱淡淡道:“你帮我查查。”

    重明鸟应一声,视境中深目洲的影子模糊不清,罩着一层诡雾。

    “殷子,深目洲危险,不可轻入,等等,你要去深目洲?你去那里做什么?”重明鸟道。

    “云游,云游。”

    未几,忽有一造器师高声喊道:“貔貅仙君又发放满两千加二十的福报充值优惠券了!”

    视境内顿时热闹起来,造器师们争先恐后去抢福报,谁还顾得上殷漱方才的问话?

    殷漱心知深目洲之事非同小可,在视境中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摇了摇头,正欲退出视境,白翁忽又问道:“殿下,你为何忽然问起深目洲?”

    殷漱便将那奇怪的鳍找上门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片刻,白翁道:“此事凶险,小殿下莫要涉足。”

    殷漱正色道:“老头,深目洲里,绿翅新郎横行无忌,若此事属实,我岂能坐视不理?”

    半晌,白翁叹道:“此事确实凶险,你还是快回来,我这里也能云游啊。”

    殷漱点头道:“这事本是我无意间撞上的,偏生好奇,若不弄清楚,我必忧闷。”

    白翁顺口接话:“小殿下,我多句嘴,你别掺和这事儿,也别查了。若出了事,老翁我如何向浮厝交代?”

    殷漱笑道:“老头,你就放宽心,等我回来,必高价买你的矫正器。”

    重明鸟仍不放心,追问道:“殷子,你啥时回来?”

    灵力不足,将将断了,殷漱未答,退出视境,收了重瞳,睁眼时心中已有决断。

    殷漱望向进门的阿孽,决定前往深目洲探底。

    阿孽道:“漱漱,能与我同行一程吗?让我也凑个热闹?”

    殷漱听了,道:“前路未知,风雨难测,你为何非要与我赴这风险?”

    阿孽笑道:“你想知道绿翅新郎的来历吗?”

    闻言,殷漱一嘿:“连这个你亦清楚吗?”

    “深目洲是一个信奉蚌神的沙漠小国。传说蚌神的坐骑是一只红蝎,因此国王的宝座也制成巨蝎形态,这只通灵蝎座专噬不忠之人。国民多以驯养红蝎为业,其毒液被调制成甜辣交织的独特香水。军队骑乘名为"火焰舟"的战蝎,来去如风。深目洲民风彪悍,常袭扰边境,令邻民不堪其扰。”阿孽双手环臂,语调轻松,字字清晰。

    阿孽轻轻调整坐姿,肩膀微微后仰,道:“绿翅新郎就是他们国家的专职厨师。”

    “……窗外有动静。”殷漱立在窗边,轻轻一推,那一行倒立偶人掠过,细肢青白,脖颈歪斜,眼窝里嵌着僵死的眼珠。最末那只忽地停住,油彩剥落的嘴缓缓咧开,冲她僵笑。

    不多时,后山深处隐着一处废坑,荒草掩径,风过时簌簌响。

    进洞时,她撞见个白发少年,衣衫褴褛,浑身嵌满螺丝钉,却悄无声息地逃了。

    入内潮气扑面,岩壁水珠不时滴落,坑底敲出回音。

    坑穴横陈着横七竖八偶人,昏烛里显开裂油彩,桃腮褪成尸白,蛛网蒙眼,更有几具失了头颅。

    最完整几具身着囚衣,右手五指仍提线姿势,僵在半空。

    她捏着火折子蹲了身,指尖悬在斑驳漆面寸许,没敢触碰。

    偶人歪斜在墙边,脖颈锈迹褐红,褪色的丝线仍缠着关节。殷漱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似要驱散寒意,低声道:“看它的眼睛。”

    阿孽望她一眼,再望一眼偶人,笑了出来。

    殷漱问:“你笑什么?”

    阿孽道:“瞪得这么大,应该抓它去考功名,横竖都是两个窟窿,瞪得比考官还直。”

    殷漱抿笑:“你真顽皮!”

    殷漱指尖轻轻一颤,那偶人的琉璃眼珠突然“咔”地转了小半圈。

    “你瞧,它倒先听懂了。”话落,整列偶人齐刷刷扭过头来,油彩剥落的嘴角齐齐向上扯起,眼里凝着烛火的倒影,恍若将死之人最后的清明。

    这些偶人曾被丝线牵出去,脚底布满新草。

    坑穴深处忽来骤密滴水。

    她猛地起身,那些偶人的头颅突然“咔”一歪,琉璃眼珠迎上她的视线,竟似久候多时的观众。

    “快来,躲躲,”她不觉退石缝里去,拉了他一把。

    阿孽望她一眼,跟步上去。

    偶人嘴角翘得更深,剥落油彩的脸凝着某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坑穴的滴水忽似碎鼓,像有人在暗处轻轻拍手。

    那些本应僵死的关节,竟在阴影中微微震颤。

    霎时,囚衣偶人率先扭动脖颈,

    僵硬关节“咔咔”。

    穿囚服的那些最先动起来,它们的头颅猛地一拧,眼珠在黑暗中反出血光,干裂的嘴唇“嗒”开,露出里面血瞳。

    殷漱急退,只见那群偶扭着爬起,断裂提线轻轻摇晃。

    无头偶亦抽搐立起,脖颈一歪一歪,渗出褐渍,拖出“沙沙”响动。

    每一步不自然顿了顿,却又快得惊人。

    坑穴深处传来“咯咯”的笑声。

    众偶自黑暗中浮现,琉璃眼珠闪在暗处。

    囚衣偶突然扑来,她侧身躲开,嗅到一阵腐味,手中默默捏诀。

    再来一群囚衣偶人,它们的手指正要抓她的衣摆,冰冷的木关节欲掐她的皮肉。

    当时阿孽侧头,睨了那群木偶一眼。

    “咦……” 那群偶人不知缘故,齐齐勾仰,惶然后退。

    “怎么回事?”殷漱愕然。

    群偶霎时四散蹿逃,撞得岩壁咚咚作响。

    “呃…这怎么回事?”殷漱道。

    “漱漱,内力深厚,威仪自生,”阿孽看着她道:“算这些腌臜物识相。”

    “嗯,看来我这些年的苦俢,没白练,”她蜷了蜷耳后的流珠。

    二人正是回去的路途,忽闻身后一阵“窸窣”响动。

    天色已晚,村民皆吓得缩回屋中不敢出门,前方村舍门窗紧闭,连那“授灵会”亦早散了。这会又是谁来夜间散步?莫非又来一枚鳍?莫非又是那群倒立货?

    “鬼啊,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只见百里浪挥舞双臂,身后躲着连山奈,再后头缩着武杞杞,三人叠作一团。

    殷漱望他们一眼:“你们三个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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