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离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郝荨脚步顿住,看来这间警局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这地方……真的出现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的看到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这里是她真正生活的现实世界,可不是迷雾游戏!
连警局这种地方都出现了这东西,何况其他地方,她有些忧心忡忡。
她心里烦躁,干脆一脚踩上了水渍,在“不”字上碾了碾。
变成【这是你该来的地方!】的水渍:……
眼看着这一停顿,老张的身影不见了,她加快脚步跟上,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水渍颤抖了几下后,重新挪动,变成了一个o(TヘTo) 的复古表情。
这间警局地处老城区,无论是建筑还是摆设都有种上个世纪的感觉。
郝荨的视线从墙上挂着的老照片上滑过,这里挂着的多是宣传口贴的,关于警局风貌的照片,照片有些发黄,看起来皱巴巴的。
她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手感很潮湿。
“咳咳……”
老张的咳嗽声从拐角处传来,郝荨顺着声音一直走到走廊最深处,拐过弯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有一条极为幽深的走廊,她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
“张警官?”
刚刚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怎么转个弯就不见了?
郝荨在一扇半阖的门前停下脚步,这扇门的门把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
——【停尸间】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房间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水汽。
片刻后,她握住门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影影绰绰,微微晃动着,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一颤。
影子又动了。
那个黑影伸出手,快速地拦了一下她,又在她视线扫过去时瞬间收回,
郝荨沉默了几秒,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靠!
她没忍住,骂了一句。
停尸间比她想得要大上许多,一眼望去,这里竟然挤挤挨挨摆了几十张停尸床!
密密麻麻的白布覆盖在尸体上,像是一座座小山包。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老张不在这里。
郝荨拧起眉毛,拾起摆在一旁的记录单,山海市是座大城市,每天都有无数人进出,自然也有无数人出生和死亡。
这里又是老城区,治安环境很是一般,光今天一天,局里就来了三四具尸体,她将本子放回原处,深吸一口气,这里的温度比外头要低很多,冰凉的气息刺激下,她打了个喷嚏。
恰好将盖住面前这具尸体的白布吹开了些许,露出了一只属于女人的手。
忽然,她目光一凝,整个人起了一身白毛汗。
那张金属制成的床上,密密麻麻,满是指甲抓挠留下的痕迹,仔细看去,那只手的指甲磨损严重,与指缝的连接处全是血!
她没死?!
郝荨屏住呼吸仔细去听,没有呼吸的声音,那白布也稳稳当当地盖着,胸口没有半点起伏。
她试探着快速触碰了一下这只手,冰冷、麻木,很是瘆人。
是真的尸体。
郝荨微微松了口气,她不在浪费时间,径直开始查找每张床的铭牌,奇怪的是,这些铭牌上都没有写名字,只写了收入的日期和死因。
溺亡、火灾、误杀、自杀……甚至还有骑车时意外被钢丝勒脖斩断而死的。
死因千奇百怪,可比死因更奇怪的是,这些尸体收入的日期——都是今天。
郝荨手腕一动,将【弗兰德斯之木仓】握在掌心,她盯着白布看了一会儿,轻轻用木仓口挑开了白布一角——
“咔嚓。”
“谁?!”
她迅速回身,门关的好好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细细搜寻后郝荨愕然发现,这面墙上竟然还有一扇门,这门藏得非常隐蔽,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刚刚发出的声音就是这扇门打开的声音。
她握住木仓,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嘎吱——”
刺耳的开门声回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里似乎是长久存放尸体的地方,靠里的整面墙上都是金属制的小门,跟医院停尸房里的小隔间一模一样。
郝荨心底有些疑惑,这是她第一次来警局,这里……需要这么多存放尸体的格子吗?
她抬脚进入,刚踩进去,就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水声。
借着昏暗的灯光,郝荨这才发现,这个小房间的地面上竟然满是水痕,就像是被淹过似的。
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去,愕然发现,这面塞满密集隔间的金属墙面上,全是层层叠叠的水渍。
那是手掌盖上去的,密密麻麻的掌印。
这些掌印各个方向都有,她无法判断出掌印的主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也无法分辨它们究竟有几个主人。
郝荨强忍住寒意,用力抽出了其中一个隔间,空的。
直到隔间一一被抽出,她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全是空的,可上头的铭牌却没有被取下,就像是……隔间里的尸体全都自己跑了似的。
她在这间房间里转了几圈,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听司机的语音,她还以为这里有像钱季铎家里那只怪物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蜂女后来告诉她说,已经被暴君解决了,她似乎不愿多说,郝荨也没有细问。
那玩意儿的杀伤力她是亲眼见过的,非常危险,即便是现在的她对上,恐怕也没几分胜算。
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真正的鬼怪出现。
与其说是吓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在警告她。
她带着满心疑惑走到门口,预言家的尸体不在这里,难道在外面那几十具白布遮掩的尸体中间?
“嘶——”
她朝屋内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冷不丁吸了口凉气,视线凝固住。
不知何时,外间的那些尸体竟然都坐了起来!
白布下,这些尸体的头颅微微扭动,然后,齐齐转向她。
“咔哒!”
郝荨反应极快,她迅速举木仓上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住,尸体在转向她之后又停住不动了。
对峙了片刻后,她忽然伸出手,快速拉下了面前这具尸体上的白布。
刹那间,她瞳孔地震,白布下的尸体竟然是她的脸!
这具尸体是坠楼而亡,后脑勺压得扁扁的,脸部有些畸形,微微突出,可依然能清晰看见,这是自己的脸。
她慢慢望向其他的尸体,只见白布像是引发了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往下掉落,是她、是她、还是她!
在这里的几十具尸体,全是她!
这些“郝荨”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她,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转身就跑!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这些尸体不约而同追了上来,跑得歪七扭八,像是怪物。
郝荨猛地拉开门,就在这时,她的影子忽然动了,黑影一跃而起,冲向了这些尸体。
“走。”
郝荨脚步一顿,是错觉吗?刚刚似乎听到了霍格的声音。
她正要回头,老张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诶?姑娘,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张气喘吁吁地赶到她面前,脸上说不好是流的汗还是未干的水痕。
他一把拽住郝荨,恰好将她拽出了那间停尸间。
“你没吓到吧?”老张往里看了看,顺手带上了门,“咱们这儿验尸房刚搬新,这个老的停尸间还没整理干净,别说你了,就是我们这些老人,乍一看也觉着害怕呢。”
郝荨反手将木仓放回背包,她仰着单纯的脸摇了摇头。
老张松开手,带着她往外走。
郝荨试探道:“那些尸体……我好像看见她们动了?”
“你看错了!”老张打断她的话,“走吧,登记一下就能认人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郝荨抿了抿嘴,装作一副耻于出口的模样。
她能说吗?她是他杀死的尸体。
这个张警官话很多,他絮絮叨叨着,不是告诉她年纪小小别这么晚出门,外头危险,就是说他自己的家人。
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在这混了一辈子也没混出头,作为专门处理鸡毛琐事的民警他,他手上处理过最大的案子是有人打架,打破了头。
家里有老有小,虽不算富裕,但日子总还过得下去。
他的女儿刚刚大学毕业,听他说,已经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而他呢,也马上就要退休,他的妻子比他退的早,现在天天在家里锻炼身体,就等着他也退休,俩人一同去外头旅游。
他的日子过得平凡又温馨。
说到妻子和女儿时,他咧开嘴笑得有些憨气,他拎起自己的老式制服挤了挤,把没干的水份挤掉,眼神中满是畅想。
郝荨跟在他的身后,好奇道:“今天就您一个人值班吗?”
他大手一挥:“最近太平的很,不需要那么多人值班,我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郝荨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她还想再问,新的停尸间却到了。
老张推开门,没找到登记簿:“咦?这帮混小子——哦,你在这儿等我会儿,估计就他们拿到办公室去了,我去找一下。”
他的离开正合郝荨心意,她拉开唯一写了标签的隔间,里头装着一个深色的裹尸袋,拉开拉链一瞧,一道刀疤横贯那具尸体的眼睛,正是那张在月下对她举刀的手。
“预言家……”郝荨咬牙道,声音中还带着几丝迷惑不解。
今天,或许就是解开这些答案的日子了,她望向自己的技能栏。
——【身临其境:优秀的游乐项目应当让人拥有充分的沉浸式感受,使用此技能,可让某人与另一人进行情境连结,被使用者将会强制进入选中的片段,使之感同身受。】
【玩家是否对此人——此尸体使用技能:身临其境。】
郝荨正要选择【是】,门却忽的被推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大声喝道:“谁?!怎么进来这儿的?!”
啧。
郝荨回过头,是个陌生的警官,他格子很高,人也年轻,身上穿的制服崭新笔挺,看起来才刚刚上班没多久。
她解释道:“是张警官带我进来认尸的,他去拿登记簿了。”
本以为解释一下便好,可这个年轻警官却眉头一皱,摸上了身侧。
“张?咱们警局没有姓张的,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