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佩内洛抱着她的手,嚎啕大哭,像小时候被外祖母接回家时,哭着问她是不是不应该出生时一样委屈。

    那时外祖母只用力抱着她,坚定地说:“我们都感谢你的诞生,佩内洛。我们爱你,外祖母永远爱你。”

    “我给佩内洛做喜欢的蓝莓派和菠萝面包吧?”外祖母擦了擦她的眼泪,慈爱地说,“加上浓浓的巧克力酱,佩内洛喜欢吃这个。我之前教给珀西这些食物的做法,期望他可以做给你吃。可现在也庆幸我早就将方法教给了你,你想要,自己就能做到,佩内洛。这是外祖母最高兴的事。我知道,你有勇气去做任何事情。”

    外祖母站了起来,腿上的毯子掉落在地上。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未如此精神,如此有力气。

    佩内洛与外祖母一起做出了这些食物,她做得很好,和外祖母做的一样美味,味道分毫不差。

    浓浓的巧克力酱的香味开始飘散,他们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外祖母高兴地说:“你看,佩内洛,不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做得很棒。”

    饭后,外祖母不愿回房休息,让他们将躺椅挪到窗边,看着瓦蓝的天空,晒着太阳。

    午餐耗费了她不少心力,她又服下了一副止痛药剂,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佩内洛与父母都围在外祖母旁边,她紧紧抓着佩内洛的手,还在对她说:“你要好好生活,佩内洛,好好生活……”

    她缓缓闭上眼睛睡过去,起伏的胸膛越来越缓,直到再也不动。

    佩内洛握住的手变得冰冷,掌心的红色褪去,只余苍白,渐渐的,外祖母的皮肤像是覆了层蜡,好像彻底失去了生气。

    “妈妈!妈妈!”索菲娅扑在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佩内洛摸了摸外祖母的脸,就像她以前总摸她那样。她有些愣神,内心一片茫然,她看着外祖母安详的脸庞,只觉得心里似乎缺了一块,她想要外祖母能够像以前那样拥抱她,抚摸她的头发。

    可外祖母没有这样做,外祖母没有回应她的请求,没有敞开那个温暖的怀抱。

    外祖母再也不能对她微笑了。

    1997年6月,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佩内洛失去了最爱的外祖母。

    ·

    葬礼并不隆重。

    邻居们来了,索菲娅交好的朋友很少,在她进入霍格沃茨后,与麻瓜朋友几乎不再联络,只有一两个还有来往,至于巫师朋友,在神秘人势力正强那段时间,索菲娅许多麻瓜出身的朋友都在第一次战争中死去,又或者远走他国。

    外祖母就葬在教堂后的墓园里。

    佩内洛安静地听从牧师的指示,做完了一切流程。她一直很平静,与撕心裂肺哭得几乎晕厥的索菲娅不同,这么多天以来,她的眼泪早都流干了。她可靠而平静地处理了外祖母葬礼相关的所有事情,她亲自从花园里挖出了那颗矮树。

    大坑被填上了,一块崭新的大理石墓碑竖立在前方,佩内洛将矮树栽到旁边,绿油油的叶子搭在墓碑上,看上去像在为它挡风遮阳。

    她抚摸着那块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夏日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却像是寒冰冻得人发抖。

    外祖母的身后事处理完毕后,阿提克斯就开始提及去美国的事情。他这次很果决,很迅速。立刻就申请了去美国研究所的调函,办理好了所有手续,还催促着索菲娅离职,处理好一切事务。

    接着,就是离开。

    “我不去。”佩内洛拒绝与他们一起去美国,她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与他们交流,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外祖母的毯子。

    那条绣着郁金香的毯子已经很久了。那是佩内洛一年级时用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给外祖母买的礼物:庆祝佩内洛成为了要入学的大孩子,她要与外祖母一起分享喜悦。

    外祖母一直用得很爱惜,可是郁金香还是断了线。

    “你们去吧,爸爸妈妈。我要留下来,我需要想想我之后想做什么,再选择以后的路。”再次被阿提克斯催促后,佩内洛说。

    “去了美国一样能想,我们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阿提克斯说,“这样危险的时候,我们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我不去美国。”佩内洛执拗地说,“你们自己离开吧。”

    阿提克斯罕见地发了火,指责佩内洛这时候了还玩些小孩子把戏,不分轻重。

    但佩内洛不愿意与父母一起,怎么也不松口。

    “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是外祖母陪着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你们不用执着地要带我一起,我并不需要。我不需要你们,爸爸妈妈。”佩内洛难得对父母说了重话。

    索菲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阿提克斯脸上的后悔与愧疚让佩内洛有些难过,可她什么也没说。

    他们僵持着。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个骇人的消息传来:邓布利多死了。

    莉安的信很快就传来,邓布利多的葬礼就在两天后举行,询问她是否要去学校参加葬礼。

    那晚,食死徒闯进了霍格沃茨,而那时邓布利多与波特一起离开了学校,他回来时似乎有些虚弱,被食死徒的索命咒击中,从高塔坠落。

    “不能再等了!”阿提克斯严肃地说,“邓布利多一死,食死徒、神秘人就肆无忌惮了。魔法部那些人,一群弄权的政客,真正有用的人——阿米莉亚·博恩斯那样的人早就被食死徒暗杀了!食死徒占领魔法部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为了你母亲的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佩内洛!”

    “你快带妈妈走吧。”佩内洛麻木地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放心吧,我是个混血,又不跳出来反抗那个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抓我的。”

    阿提克斯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比起一家人离开,麻瓜出身的索菲娅才是最危险的。他们要趁着现在混乱,趁着食死徒未占领魔法部,趁着关口还未严格管控,立即出发。

    父母走后,房子彻底安静下来。原来外祖母的家也会这么冰冷可怕。

    她抱着外祖母那条断了线的郁金香毯子,什么也不想做,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她躺在地上,一整天都不想动弹。实在饿得难受,就摇摇晃晃爬起来咬两口干面包,喝几口葡萄酒。

    一个人似乎很容易恍惚。洗完澡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开热水。她还是睡不着觉,明明是夏天,她觉得比冬天还冷,便将身体紧紧蜷在一起。

    猫头鹰闯进来,将信扔在她身边,她也没有去捡,她不想看到底食死徒又杀了几个人,也不想看邓布利多的往事。

    佩内洛觉得很孤单。

    偶尔她会听见对面安妮家的狗吠声,听见安妮的呵斥,听见她与姐妹在外面大笑聊天。

    安妮家一直非常热闹,父母恩爱,姐妹和睦,小狗们活泼调皮,整日都充满了笑声。

    小时候她很羡慕安妮,可是后来,她便不再羡慕了。

    她有最好的外祖母,外祖母像母亲一样坚强温暖,像父亲一样慈爱包容。无论她想做什么,外祖母都会支持她。无论什么时候,外祖母都会等着她回来,在她开心、幸福、悲伤、气愤的时候,她都会拥抱她。

    她不愿意与父母离去,她早就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并不希望能从父母那里寻找安慰。外祖母替代了父母的角色,而现在,已经没人能填补这个空缺了。

    她很想念辛西娅,辛西娅是除了外祖母外,佩内洛最亲近的人,或许之前还有珀西,但他们已经分开了。

    她在最无力的时候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讨厌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她讨厌孤单。

    她想要一个拥抱。

    佩内洛艰难地翻身坐了起来,立刻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她撑着床沿,完全看不清路,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她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到客厅,跪坐在躺椅旁的地板上,将头靠在上面,抱着外祖母的毯子,想象着她还陪着自己。

    可是不行,椅子没有温度。

    佩内洛出了门,在早已陷入沉睡的村子里穿行,来到教堂后,打开了那扇小木门,找到种着矮树的大理石墓碑,拥抱了它。

    大理石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没有人能安慰她。

    佩内洛抱着膝盖,靠在石碑上默默流泪。

    她不太清明的脑海里一直有声音在说话:她应该振作起来,她要好好生活,做自己想做的。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失去了力气,也失去了勇气。外祖母不在,她什么也不想做了。她渴望能有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帮她一把,拉着她从深渊站起来,走向光明。

    草叶被踩得吱嘎吱嘎作响,脚步声停在她前方,下一秒,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佩内洛抬起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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