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回来后一晃半个月,扈女士喊尾生去市里去录取通知书,同学聚会也在今晚。
仍旧是省钱不省力的大巴,乌丞轻车熟路地找好地方站稳,张嘴就叭叭:“你现在很富了吧,怎么还是这么抠门啊,我跟着你是不是这辈子打不起车了?”
“对,最好您努努力,过两年带我飞。有个会飞的灵兽真的太拉风了。”
“我凭啥要会飞?”
“不会飞白当鸟了。”尾生靠着窗跟它斗嘴,顺便回复石润钰的消息,因为打算复读高考了,她最近在忙手续的问题。
乌丞凑近看了看:“就没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
替身高考的事没有证据,说出去也没人信,更别提毕俊涛从小就”品学兼优“,而且石润钰说:
“那是我的家啊。尾生,那是我的家人。”
尾生能说啥?尾生跪安告退了呗。
去市里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她靠着车窗打盹,快睡着的时候听到声脆响,信仰值竟然涨到一万了!
“信仰值满一万啦!”尾生睡意全消,抬手拍醒乌丞,“别睡了,快来!”
“啥?一万了?真的呀?”
其实她积攒到的信仰值早就不止一万了,但架不住消耗也多,就像一边灌水一边放水的游泳池管理员,到现在才满一万。
没让激动的一人一鸦等太久,小小的金饰落在尾生掌心,四四方方,光芒耀眼,中间挖空雕圆,下面还有俩小洞。
尾生:“这啥?”
“金枷!是金枷!”
历来城隍有三件法宝,金枷、银锁和城隍宝印。金枷定人间罪犯,银锁打阴间魂灵,城隍宝印则镇一方水土。
“以前很有用的,但现在好像有点鸡肋……毕竟现在轮不到你执法了。”
金枷随着想法在尾生手心变大变小,最后停留在手指盖大小的程度,正好挂在手机上,挨着乌丞送的红宝石。
尾生有点高兴,握着手机甩来甩去,看金枷在阳光下闪动:“好好。下一次是不是就该给银锁了?”
“差不多。一千是联络符,一万是金枷。十万的时候你就能驾驭银锁,至于城隍宝印,估计要等十八万八,也就是你转正的时候。”
十八万八看着很远,但这才一个月出头,尾生已经拿到一万。
“我可真是未来可期。”
“你想多了。”
乌丞同情地看着尾生,尾生被它盯得毛毛的,伸手抓住他最长最漂亮的尾羽:“你又藏着什么东西没告诉我?说,不然我就把你拔成秃子。”
这事也不能说隐瞒,只不过之前尾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现在攒到一万信仰值,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咳咳!扬名立万!”
“我有一万个粉丝了呀。”尚未迈入社会的龙小尾生面对邪恶的HR总是显出一种天真的纯粹,搞得乌丞都不好意思说了。
“那是龙尾生的粉丝,不是城隍的粉丝。大家还不知道你是阳川城隍啊!”
信仰值需要真正的神明来承托,她不仅需要积攒信仰值,还需要让别人知道阳川城隍这位神明的存在。
“我们需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然后立金身起香火,建一座属于你的城隍庙。当然这也不是最终目标。”
“最重要的是收获自己的信徒,不被遗忘。”乌丞跳进尾生怀里,拍拍她:“所以去奋斗吧少年!让这世间传唱你的名字!”
“……你最近改看日漫了是么?”
乌丞承认自己有点中二,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会想知道被遗忘的神明的下场的。”
尾生翻了个白眼:“我可不是厦大的。”
一路琢磨着建庙和传播信仰的事,时间过得飞快,她们班整体成绩好,又出了尾生这个市状元,聚餐的酒店定在市中心,尾生下大巴又转一次车,到的时候人已经齐了,不过还没走菜。
酒店气氛很热烈,定了两个大包厢,学生和家长分开坐,一进门都是熟悉的面孔,不过跟在学校里不同,各个穿得光鲜亮丽。
“尾巴,过来!”班长冯吉人大声招呼她在主位坐下,“老班他们都在家长那屋。我发信息你没回,你看看有啥忌口没?”
“我吃啥都行,上菜上菜,我饿坏了。”
“就是,赶紧走菜。咱家学委饿中猛虎,可不能等了。”
同窗三年,彼此之间都熟悉,尾生能吃的事倒是无人不知,没办法啊,学习太费体力了。
跟着起哄的不少,但都是善意的。吃饭的时候,班长
冯吉人特意把每人一份的炖盅推给尾生,小声跟她讲八卦:“崔小莲没来,我打电话被她家不知道谁骂了一顿。”
“怎么还骂人?这太过分了吧?”一边的向锐听到后有些不悦。
他们三人关系不错,在学校基本同进同出,偶尔外出竞赛也在一起,但向锐跟崔小莲不熟,并不了解她家的情况。
“小莲在打工,好像说要给她小学毕业的弟弟换新手机。”
崔小莲是尾生的同桌,之前打电话让她带两盒丰禾斋,尾生送过去才知道,感情又是她弟弟想吃。
“老班说后天要去一趟崔家沟,小莲爸妈不许她来领通知书呢。”冯吉人压低声音,“好像志愿都是老班自己填的。”
“什么年代了还整这出,就算是重男轻女,也是让她上大学收益更高吧。”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她会不会长翅膀飞了呢?崔爸崔妈老实本分惯了,冒险的事经不住,反正卖给本地的换彩礼也够回本,更何况崔小莲还能干活。
“我不管!”扈女士罕见地有些激动,她拧着眉毛,眼神如同锐利的剑光,“我已经跟妇联和村委说好,我后天上门,他们必须给我个说法!小莲已经满十八岁了,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什么监护人?让他们见鬼去吧!”
“我知道,肯定能行。您想办的事没有不成的,但还是得注意身体,毕竟岁数大了。”尾生蹲下身,把自己从首都购买的钢笔塞到扈女士包中,“送您的礼物,好好收着啊。我找大师开过光,能护佑您长命百岁。”
其实她偷偷在上面放了点神力,带在身边的时间长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好,好孩子,老师收下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满布皱纹的盖着光滑紧致的,“以后也要好好的啊。”
扈女士被几个学生扶着走向停车场,她晚上高兴多喝了两杯,走得不太稳当,略显蹒跚的背影跟刚刚恢弘的气势不太相称,却坚定异常。
冯吉人转头对她摆摆手:“你快回去吧!我们把老班送回家给你发信息,放心放心。”
饭店这边结束之后还有二场,剩下的人吆喝着各自打车去KTV,冯吉人和向锐他们几个负责把班主任扈女士送回家,然后再去跟他们汇合。
而尾生则要先打车回家了,是的,打车,这么晚已经没有公交了。但架不住她明天有事啊!
她本来打算在市里住一宿跟着同学热闹热闹的,毕竟这次分别不知道何时能再见。
但之前在山上工地认识的那个项目经理打电话来,说浩然实业打算明天下午召开听证会,打她个措手不及,没去的默认同意,剩下的直接签名。
这是人干的事?
没办法,只能连夜往回赶。
夜里打车不安全,好在尾生艺高人胆大,倒也没什么怕的。
路程过半,尾生靠着椅背有些迷糊,心突突地跳起来,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她按住眉心,张老三总不至于畜生到大半夜就推房子吧?!
哧——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尾生没系安全带,整个快杵到前座,她捂着磕得生疼的额头:“你想干什么?!”
乌丞眼中亮起红光:“想干坏事你可找错人了。”
出租车一个神龙摆尾,调头就往回开,对方语气很急:“不好意思孩子,我老婆发微信说家里着火了,我得赶紧回去。”
“着火?你哪个小区?”
“反正我送不了你了,你回去再打车吧。”
“哪个小区!”
“我,书香华庭……你问这干啥?”
“开快点!”
尾灯如星蹿入夜色,尾生拨号的时候手直哆嗦,着火,扈女士家就在书香华庭,但书香华庭是新房子,怎么会着火呢?
该死,接电话啊!接电话!
尾生一遍遍地打电话,一遍遍地无人应答。她放下手机用神力去看未来,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来了。
是去KTV的同学。
“尾生,扈老师小区着火了,你赶紧回来!”
尾生抿抿唇,艰难地吞咽两下:“在路上,马上到。”
很难说巧还是不巧,司机跟尾生一样归心似箭,再加上夜间大路畅通,两人到现场的时候还算早。
没有想象中严重,说是小区着火,但实际只有几栋楼烧起来了。司机家好好的,扈女士家则在火海中心。
不少学生和家长围着消防车,要他们赶紧出人去救火,毕竟除了扈女士,还有几个送她回家的学生也在里面呢。
然而消防车被拦在外面不让进。
消防员急得脸都红了,大喊着:“跟我说没用,我也着急呢!我们队长去交涉了,他们就是不让进!”
尾生从一群人中挤进去,脸被火光和消防车的灯映得通红:“谁不让进?”
“不让进?谁不让进?物业是不是?我认识这小区的开发商,我这就去跟他们交涉,你们先上车准备好……”冯吉人妈妈声音都在打着颤,说话却还很有条例。
“不是物业,是我。”
“大家别急,我们刚刚排查过监控录像,五栋楼内的居民不超过三十人,我们暂时……”
今晚烧起来的总共五栋楼,外围四栋呈圆形,火势较小,火势最大的是中心那栋楼,一开始就是从里面烧起来的。
“你说的什么话?不到三十人就能看着他们烧死么?当然是先救火!”
今晚的风很大,吹得说话男人头顶为数不多几根毛乱飞,他心里急得要命,但问题是不能让太多人接近那几栋楼,消防车开进去也没用!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不会放弃任何同胞,问题是这火不对劲,我们怀疑其中有热武器或者化学物品。”
“特种部队的特勤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们的专业人员也已经进楼,消防就在这里待命。只要等里面传出信息,立刻就开始灭火。”
“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组织人员撤离。”
人命关天的时候,拿这几句话搪塞可没用,但他自己知道怎么回事,是绝不肯放消防车现在就进去的。
假如灭火不成再激怒了里面的玩意儿,指不定今晚会有多少人遭殃!将影响控制在当前的范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另一边,火势最大的43栋楼,正是扈女士家住的那栋楼。
风助火势,几栋楼之间的花园树木被烤得发焦,三五人站在空地上,各自整理行装。
为首的老者手中罗盘嗡嗡作响,他神色肃穆:“小方,你留守在外。我们进去之后会立刻布下结界,到时你打电话给外面的人,叫消防和特勤进场。结界最多维持一小时,一小时之内,必须把其余四栋楼内的居民抢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