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萧长敬剑眉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这名字听着怎的这般耳熟?"
谢以驰扶额暗叹,心道可不是耳熟么。当年柳家圣眷正浓时,那柳十二郎可是琅京城出了名的风流人物。他至今记得那年上元灯会,柳在溪一袭月白锦袍,手持鎏金折扇,在朱雀街上招蜂引蝶的模样。
偏生那小子眼光独到,在宫中赏菊宴上对鲜少露面的李锦期一见倾心,还送了支什么簪子...谢以驰揉了揉太阳穴,具体是何物事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簪子上缀着的南海明珠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就是前些年那个圣眷正浓的柳家。"谢以驰端起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柳家子弟无论从文习武,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轻啜一口清茶,茶香在唇齿间蔓延,"而这位柳十二,还不是最出众的那个。"
萧长敬闻言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笔架叮当作响:"我想起来了!"他眼中精光乍现,"就是那个柳老太爷救驾有功,后来他儿子年仅三十岁就官拜一品御医的柳家!"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前几年年因没治好温贵妃的顽疾,圣上龙颜大怒..."
窗外一阵风过,卷着残雨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萧长敬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当真是伴君如伴虎,昨日还是御前红人,今日便..."他做了个坠落的手势,袖口金线绣的云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
谢以驰望着茶汤中沉浮的茶叶,轻声道:"但柳在溪此人,倒是与你想的大不相同。"他眼前浮现出那个在太医院潜心研读医书的清瘦身影,与记忆中那个纨绔少年判若两人。
"这样的人家,怎会舍得让独子入赘?"萧长敬突然烦躁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陈年疤痕,"更何况..."他声音陡然转冷,"我记得柳太医古板刻薄,他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万一委屈了我妹妹..."
谢以驰闻言轻笑,想起自家那个撒泼打滚要来与颜朝兰成亲机会的二弟,无奈开口道:"既已入赘,届时委不委屈..."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不是你这个大舅哥说了算?"
萧长敬眼睛一亮,猛地拍案而起:"着啊!"他兴奋地在书房内转了个圈,腰间玉佩叮咚乱响,"他柳十二要是敢让我家妹妹掉一滴眼泪,我就..."说着突然阴森一笑,"给她纳十八个面首!气死柳十二!"
"咳咳!"谢以驰一口茶呛在喉间,扶着案几才没跌倒,"若我没记错,"他拭去唇角茶渍,"李家二小姐今年方才二七?"
萧长敬表情一僵,他支吾着转过身去,假装对博古架上的青瓷花瓶产生了浓厚兴趣。谢以驰也不戳破他,毕竟萧长敬是真的连妹妹的生辰八字都记不清,只依稀记得那丫头还未及笄。
"是...是吧。"他底气不足地应道,手指不安地敲击着花瓶,发出清脆的声响。
"十八个男宠?"谢以驰再次不可置信的念叨一遍,将手中茶盏一放,盏中清茶泛起细微涟漪,"世子殿下当真是疼极了李二姑娘。"他抬眼望向窗外的天色,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只是这琅京城里能入得了你眼的男宠,怕是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遑论十八个?"
萧长敬闻言大笑,笑声惊飞了檐下一对栖息的燕子。他随手摘下腰间玉佩把玩,羊脂白玉在指尖翻转,映着烛光流转:"这有何难?"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届时让她自己挑便是。我们家那丫头脸皮薄得跟宣纸似的,定是羞于启齿。"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只要不是萧家儿郎,任她挑选。"
谢以驰蓦地转头,窗外的暮色在他眼中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怎么,连皇妃之位都看不上?"
"皇妃?"萧长敬嗤笑一声,手中玉佩重重落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闭了闭眼,仿佛在强压某种翻涌的情绪:"他那三个儿子什么德行,你难道不清楚?"烛光下,他额角青筋若隐若现。
谢以驰轻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二皇子确实愚钝,但太子..."他声音渐缓,"品行端正,相貌堂堂,若是他能..."
"够了。"萧长敬突然抬手,腕间墨玉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面色阴沉如水,"云骥,你知道的,别拿这个恶心我。"
窗外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夜色已深。谢以驰苦笑,茶汤中倒映出他疲惫的眉眼:"长敬,你终究是萧家人。他们能做到的..."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萧长敬突然打断,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缓缓抬头,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我只想..."话音忽顿,喉结上下滚动,"护好心爱之人和家人...足矣。"
谢以驰急切地倾身,衣袖带翻了案上的一支狼毫:"可你难道不曾想过..."
"云骥。"萧长敬轻声唤道,目光如炬地望进好友眼底。书房内一时静极,唯有铜漏滴答作响。他缓缓道:"我想过,所以更要明哲保身。"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佩剑,"你非我,不知我处境。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突然起身,玄色锦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他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茶也凉了,我该回了。"走到门边又回头,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记得明日约柳十二出来。"
谢以驰怔怔望着那道身影穿过庭院。夜风卷着落叶追逐着萧长敬的衣角,他却始终不曾回头,只随意摆了摆手,背影孤绝如峭壁上的青松。
直到那抹玄色彻底融入夜色,谢以驰才长叹一声。转身时,案上残茶已冷,烛泪堆叠如小山。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闺房,李锦期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自己右边那条歪歪扭扭的小辫,忍不住叹了口气。辫子上的红绳系得松松垮垮,几缕碎发不听话地翘着,活像春日里刚冒头的草芽。她伸手轻轻拨弄了下那条辫子,心道兄长这梳头的手艺当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罢了...”李锦期摇摇头,发间珠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虽不想打击萧长敬的兴致,但这般模样实在难以见人。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她抬眼望去,只见两只黄鹂在院中那株海棠树上跳来跳去。
正出神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陶陶。”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褚景诚温润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李锦期连忙起身,绣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师兄?怎么啦?”她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向房门,腰间环佩随着步伐叮咚作响。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正午的阳光倾泻而入,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褚景诚一袭靛青色长衫立在门外,还保持着叩门的姿势,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阳光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他眉目如画。
“哦,你来得正好。”褚景诚见她开门,不由分说便握住她的手腕,“走。”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像是冬日的暖阳。
李锦期被他拉着穿过回廊,午后的暖风拂过面颊,带着淡淡的花香。她看着师兄难得匆忙的背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师兄?你怎的如此焦急?”褚景诚向来沉稳如山,今日这般模样实属罕见。
然而褚景诚步履匆匆,竟似没听见她的问话。李锦期注意到他眉心紧蹙,握着她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见他如此,李锦期便不再多问,只默默跟着加快脚步。
忽然,褚景诚在庭院拐角处猛地停住。李锦期猝不及防,一头撞上他坚实的后背,鼻尖顿时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水墨香。“哎哟...”她捂着额头,从师兄身后探出脑袋。
这一看,却叫她瞬间呆立当场。
海棠树下,一袭白衣的女子正含笑而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见李锦期呆愣的模样,那女子轻笑出声,声音如清泉击石:“陶陶,愣着作甚?”她缓缓张开双臂,广袖随风轻扬,“不来和阿姊叙叙旧吗?”
“阿姊!”李锦期眼眶一热,顾不得发间珠钗散落,飞奔着扑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正午的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在李之虞白色的衣裙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发顶,指尖轻轻掠过那条歪歪扭扭的小辫,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那样。李锦期的泪水浸湿了她肩头的衣料,温热的湿意透过轻薄的纱衣传来。
“都多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这般爱哭。”李之虞的声音轻柔如春风,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若是让外人瞧见我们李家二姑娘这副模样,怕是要笑话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锦期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发间的珠钗都跟着颤动。李之虞抬眸看向静立一旁的褚景诚,朝他展开另一只手臂:“晦之,你也过来。”
褚景诚的脚步略显迟疑,靛青色的衣摆扫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慢慢走近,被李之虞揽入怀中。三人就这样站在海棠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好了好了。”李之虞轻轻拍着两人的后背,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温柔。
李锦期仍将脸埋在她肩头不肯抬起,反倒是褚景诚先开口,声音低沉:“阿姊用过午膳了吗?”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李之虞略显苍白的唇色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嗯。”李之虞松开他们,理了理被李锦期哭皱的衣袖,“我这次来...”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想必晦之已经知晓缘由了吧?”
李锦期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带着困惑:“我不知晓!阿姊为何突然回来?”
褚景诚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因为,陛下要提前为你们封郡主。”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阿姊是来...上端午抛亲的花船的。”
“什么?!”李锦期瞬间挣脱李之虞的怀抱,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为何?!”她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鸟儿,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庭院里回荡。
见两人沉默不语,李锦期立刻明白了。是皇帝!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居然还要逼着她阿姊嫁人!李家的男儿都已战死沙场,如今就剩她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他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李锦期踉跄了一下,被褚景诚及时扶住。她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愤怒、悲伤、不甘...种种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李之虞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微凉:“好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她替妹妹拭去泪水,话锋突然一转,“你没有别的话要同阿姊说吗?”
“什么...话?”李锦期茫然地眨眨眼,求助般看向褚景诚。后者同样一脸困惑,眉头紧锁。
李之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唇角微微上扬:“你何时订的婚事?怎么我都不知道?”
“!!!”李锦期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褚景诚也是浑身一震,向来沉稳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在黎阳时就听闻,”李之虞不急不缓地说道,手指轻轻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有位乌居使君,来琅京不过三月,就让半城姑娘为之倾倒。”她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更难得的是,此人用情至深,非一人不娶...”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李锦期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她看见阿姊红唇轻启,说出那句让她魂飞魄散的话:
“直到前几日我才知道,这位让他魂牵梦萦的姑娘...”李之虞轻轻捏了捏妹妹通红的脸颊,“竟是我家这个小淘气。”
“我......”她偷眼瞥向长姐,又飞快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慌乱。
褚景诚的脸色却越发阴沉,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夹死一只飞蛾。
他上前一步,靛青色的衣摆扫过地上的落花,连珠炮似的发问:“何时有的事?”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怎么不知晓?”第二句已然提高了八度,“你何时同他好的?”最后这句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李锦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绣鞋上那对振翅欲飞的蝴蝶纹样。
李之虞见状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可当她转向褚景诚时,却发现这位向来沉稳的师兄面色铁青,整个人如遭雷击。
此刻的褚景诚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自家精心呵护的小白菜,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不知哪来的野猪给拱了!而他这个做兄长的,居然毫不知情!而且萧长敬这个为人兄长的!居然也瞒着他!这个认知让他气的胸口发闷。一向沉着稳重的刑部侍郎此刻差点背过气去。
“我去找萧长敬!”褚景诚突然转身,气的挥挥衣袖,衣袍带起一阵劲风,腰间玉佩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僵硬得如同一块寒铁。
待那脚步声远去,李之虞才牵着妹妹的手走进内室。阳光透过茜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青杏早就带着采苹去收拾厢房,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没了褚景诚在场,李锦期终于松了口气。她跪坐在绣墩上,双手紧握成拳:“阿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何时接到的旨意?为何我......”话到一半又哽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李之虞执起青瓷茶壶,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傻丫头,”她将茶盏推到妹妹面前,“天命难违,有些事不得不接受。”茶香氤氲中,她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只不过这次落在我头上罢了。”
“可他怎能!”李锦期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茶水在案几上漫开,如同她心中翻腾的怒火,“明日就让你上花船抛绣球?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李锦期突然想通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李之虞能出现在这里,必是得了皇帝的默许。封郡在即,那老狐狸定会亲自为她们挑选夫婿,彻底断了李家的后路!
可为何又要让阿姊自己选婿?万一......李锦期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那老东西突发癔症了?她巴不得他立刻中风瘫痪赶紧死了才好。
等等,这么说来,不管阿姊有没有心上人,明日都必须选一位郡马?李锦期气得浑身发抖,这狗皇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既让阿姊自己选婿,又能博个成人之美的美名。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贼专门祸害她们李家!
“无碍的。”李之虞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只见长姐轻轻放下茶盏,瓷底与檀木相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她望向妹妹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我只是担心......”话到此处突然哽住,指尖轻轻抚过妹妹的发梢,“成亲后,不能好好照顾你了。”
李锦期立刻鼻尖一酸,眼前顿时模糊一片。她慌忙低头,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不会的。”李锦期强撑着扬起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映得那双含泪的眸子格外明亮。她故意用轻快的语调说道:“我还盼着阿姊给我生个小外甥陪我玩呢。”
话音刚落,李之虞先是一怔,随即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悦耳。“哈哈,你这丫头,”她伸手轻点妹妹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许久不见,”说着仔细端详起李锦期的面容,“我倒是瞧着,你这小脸圆润了不少。”
李锦期闻言立刻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地扭过头去:“我哪有?!”她这一动,发间的珠钗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窗边案几上摆着的一盆兰草随风轻摇,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看着阿姊笑靥如花的模样,李锦期忽然想起一事,神色顿时认真起来:“阿姊,你的咳病好些了么?”她紧紧盯着李之虞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之虞闻言微微怔住,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晃,茶水险些溢出。但很快,她又恢复了那副温柔恬静的模样:“是啊,好些了。”她低头轻啜一口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近来天气暖和,倒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说话间,李之虞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李锦期敏锐地察觉到阿姊的异样,心中疑窦顿生。她忽然想起,每逢月初,阿姊的咳疾总会莫名好转。这症状古怪至极,既不像中毒,也不似寻常咳疾。
她曾翻阅无数医书,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能开些止咳润肺的汤药,权且缓解症状。
就在李锦期陷入沉思之际,李之虞忽然话锋一转:“你来琅京这么久,”她放下茶盏,瓷底与
檀木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曾有了心仪的郎君?”
“噗——”李锦期一口茶呛在喉间,顿时咳得满脸通红。她手忙脚乱地抓起帕子擦拭,茶水溅湿了衣袖上绣着的蝶恋花纹样。“什、什么心仪的郎君?”她结结巴巴地反问,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李之虞看着妹妹羞窘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她慢条斯理地又斟了一杯茶,茶香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