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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深许哪甘先弃言7

    沧离怀疑,他取名的方式遗传了自己。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

    她在想如何开口?傅九决也切实看出她忧思忡忡,抓住她就往外冲,道:“我带师姐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在前面跑,沧离就在后面静静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沧离望着他快意奔跑的背影,感叹自己真是年纪大了,总忆起往事,尤其怀念傅九决小时候。手里捧着的葫芦,也觉愈发温暖。她漫漫长修的人生里,也曾短暂拥有过如此温存,可惜,最后都化作漫天黄沙,随风飘散了。

    她像从前般,说了句:“别摔了。”

    前方的傅九决回头望她,一如既往回答:“不会。”

    沧离想,要是他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终于,她状似轻松,把想说的话,随他轻快的步伐,一齐一股脑畅快地喊了出来:“傅九决,往前跑啊,跑出去,闯一闯,你会遇上,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们,会有许多别样的感受,也会碰到那个,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的姑娘。”

    傅九决的脚步缓了下来,没回头,转而向前走,随后又朝前跑了一小段路,猛然回头看她,朝她喊:“师姐,我记得你是谁,也会记得我是谁。你说的我都懂,我会出去多闯一闯的,我……我只是,需要时间,可以吗?”

    他的“可以吗?”,说的情绪急转直下,外表看不出来哪不对劲,其实心里异常压抑。他停下脚步时,沧离也跟着停下了,他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看对方。

    沧离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压在心中的石头也随之落地,她很轻松,淡淡道:“嗯,当然可以。”

    随后,傅九决主动朝她走,来到她面前伸出长臂:“师姐,要抱一下吗?”

    沧离没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稍稍有些愣神和不解。

    傅九决却已经主动拥抱了她,这个拥抱,小心而温暖,尊敬而短暂。他放开沧离时道:“小时候不开心,闹脾气了撇嘴了,师姐就这样哄我的。现在师姐不开心了,换我来哄吧。”

    沧离的鼻尖有点酸,她不适应这样的情绪,开口道:“我没有不开心,见到你我就会很开心。”

    方才,傅九决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难过地依依不舍,这会儿倒像个没事人样,笑道:“我见师姐也很开心。师姐跟我走吧,我想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师姐会陪我去的吧?不许拒绝我啊,师姐可是最疼我的,除了你没人肯疼我了。”

    他笑着往前奔,他知道她会跟他走的,就算她不说。

    那天,傅九决第一次做了不良少年才会做的事。他带沧离跑进了赌场,压上自己所有的微薄积蓄,赌了一次,也就只赌这一次。

    沧离见到“赌”,眉头先是微微皱了一下,没说什么,淡定跟他进去。当见他压上所有积蓄时,认为他难得冲动,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心里甚至想好了安慰他的话,也就静静旁观。

    场里的赌鬼见他年纪轻,都想坑他一笔,看戏的看戏,起哄的起哄,陪赌的陪赌,都想看他输的惨样。

    结果就是,傅九决没输,作为新手,反而赢了一大票,惹得人眼红牙痒。

    “这小子一定出千,抓住他搜身。”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抢它钱。

    “什么出千,我就是运气好了点,多观察了两眼,你运气不好就多行善事,你菜就多练哈!”傅九决悠哉悠哉把钱揣怀里,对方不依不饶,踱步来抓他,被他闪开了,另外同样不服的人蜂拥堵住他去路。傅九决转头,可怜又无奈地看沧离,求助道:“师姐,他们找我麻烦。”

    沧离悠悠挡在他前面,温和道:“各位,不要打架!”

    “臭女人,滚开!”气急败坏的赌鬼一把推开她,眼见就要抓到傅九决,他却站原地让他抓,不过那人还没碰到他就疼得嗷嗷叫。

    沧离在那人身后,抓住那人手指往后掰,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不过也紧紧持续半柱香,整座赌场的人,都被沧离揍了个遍。

    两人大摇大摆走出赌场,沧离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傅九决黑了他们一手,沧离是看见了的。

    “两三天前吧,早看出他们出老千,不过之前没想惹事,就走了。”傅九决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保证道:“师姐放心,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再做了,也不会再来。”

    “这年头,漂亮女人也爱钱啊,也是,男的女的啥都爱钱。”

    傅九决回头看了眼擦肩而过的路人,沧离喊他:“怎么了?”

    “哦,没事。”

    “没说不让你来,不过要少来,切勿沉溺,非必要的话,能不来就不来吧。”沧离也不过问他要钱干嘛。

    “好,记住了。”

    傅九决买了大堆东西,给沧离买了吃食,给啊宝和伙伴们也准备了许多东西,布料,发钗,茶盏……丁零当啷啥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天要走,留东西告别呢。

    他先带沧离去了坊妆,交了钱,沧离就被一群美艳的姑娘们带了进去,等她在出来,珠钗美服在她身上尽显风华,将她独特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傅九决也给自己弄了身清爽潇洒的侠客行头。

    沧离很不习惯这身装扮,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宠溺地看了他一眼。

    傅九决笑意灿烂,眼睛亮晶晶的,歪着脑袋夸她:“好看。”

    他又带她去了许多地方,自千尺瀑布上一跃而下,御剑穿行深林中,上天入地,遨游山川湖海,好不自在。等做完这些,沧离头上的珠钗都落得七七八八,发丝也有些飘扬,剩几颗金色点缀,摇摇欲坠地挂在髻尾上。傅九决帮她取下零散珠钗,采各色鲜花,编制出一个漂亮花环,转手就戴在了沧离头上。

    来到舞坊,坊里的娘子们身段婀娜,舞姿更是各顶各的好,沧离先是和他一起看舞,随后被娘子们拉进了舞队,情不自禁下跟随她们,尽情舞了起来。她喜欢音律,觉得美妙音律能够交流倾诉,她也喜欢跳舞,觉得舞可以渲泄情感。这些,傅九决从来都知道。

    一贯跳动的傅九决,此刻却笑意吟吟地静静观她跳跃,而眼底是难言的艰涩,他在沧离看不见的背后轻声说:“师姐一定要开心啊,就算以后的我,无法再伴师姐左右,师姐也要一直开心啊。”

    沧离感觉耳畔有风,朝他喊:“九决你说话了么?”

    “没有啊。”

    “没有吗,刚才声音太大,我没听见,你要是有话想和我说,就拍我一下,我会听的。”

    傅九决卖力张大唇形,朝她喊:“很好看,跳的很好看,我还想看,我说,我还想看师姐跳舞。”

    那时,沧离不知道自己时隔了多少年,又重新展露了发自内心的真正开心的灿烂笑容。原来,她也可以和平凡少女们一样,无忧无虑,开心舞蹈。

    她逐渐沉迷于这难得的温柔乡中,也开始清醒地沉迷于他的温柔里。她跑过去拥抱了傅九决,在他惊喜无措时说了句:“谢谢。”

    傅九决同样回应这个拥抱,他清清楚楚知道,这个拥抱,将会是他此后余生唯一的念想,不论是将她当作师姐还是别的什么,都是他唯一的念想。

    初晨暖光散落,薄纸飘落,纸角上还残留着沧离掌心的温热,傅九决走了。诸葛未起兵,他随诸葛不凡一齐上了战场,啊宝他们,也随诸葛优阅平定祸乱,稳人心,安人身。

    好像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人。纷乱将至,人各司其职,而沧离想,她也是时候去收黑鬼了,顺便也收拾收拾助纣为虐的金鬼。她再没见过傅九决,而她也必须要解决自己的麻烦。

    “仙门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来人冷漠着脸,背上背了把长剑,眼睛里充满血丝。

    “我哥,在哪里?”

    沧离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随后立马反应过来,她当年逃走,杀了不少阻拦者,或许他的哥哥,在哪个平平无奇的雨夜里,被她杀了吧。

    沧离清晰感受到他眼中的憎恶与恨火,不咸不淡道:“你哥是谁?我杀了那么多人,鬼知道有没有你哥。如果他有幸走到我面前,那大概,是在地府了。”

    伶舟迟咬牙切齿:“你杀不了我哥,独孤白,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哥,在哪里?”

    背上之剑展露尖峰,沧离一秒就认出那是两参剑。如此明意,沧离要想装傻,是不能了,心头恍悟他问的是伶舟至。

    伶舟至有弟弟?为何以前从未听说?沧离终于明白,这是来找她寻仇来了。问她伶舟至在哪?她当真冤枉,她怎么会知道他在哪?伶舟迟向她要人,她又该向谁说理去,毕竟当初,她才是被伶舟至杀的那个。

    沧离不想纠缠,扭头就甩开了伶舟迟。

    不巧得很,她转头就碰上了仙门道修。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认出她来,直接与她擦肩而过了。

    沧离见他们面孔年轻,应当是年轻的修行一辈,但她不敢心存侥幸,毕竟修行之人达到一定境界后,容貌就会定格,谁又能确定她会在哪个瞬间被哪个眼尖之人认出,没准,就在下一刻呢。

    “苍因为你大肆屠戮仙门,刺客殿不惜解散也要抓你,你就只会跑吗?”

    果真,伶舟迟阴魂不散追来了。

    两参剑在她转身瞬间袭来。

    伶舟迟的对她的恨意,让他的眼睛里充满血丝,补充道:“独孤白,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我来承受所有的一切?”沧离旋身避开,法光自指尖脱落,足尖一点,在伶舟迟哀怨目光中扬长而去。

    被法术定在原地的伶舟迟怔愣无神,旋即眼眶湿润,痛苦充斥鼻腔,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就落了下来,自嘲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好一个与你无关。既与你无关那又该与谁有关?”

    愤怒与仇恨相编织下的状态,绝对是恐怖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咬断沧离的脖子。

    伶舟迟的出现,证实了金鬼先前的提醒。

    字字萦绕沧离心尖,她的麻烦不止黑鬼一个,还有仙门和羽族。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困境从未改变,从前如何,现在依旧如何。她有一霎的恍惚,恍惚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明明知道黑鬼目的不纯,早对那高堂尊位觊觎已久,也思虑过黑鬼的预谋,必定会重创福仙波及全国,更甚的恐将灭国。连傅九决都可以为了不负忠义,而不顾危险地奔赴战场。

    而自己呢?就算知道黑鬼弄出未知怪物意图祸乱福仙,也知晓灾难即将降临……诸多如此,自己为何潜意识里依旧不愿管?却想两袖清风轻飘飘地逃,难道她会怕黑鬼吗?金鬼真的能一直阻拦其中?还是说,自己根本就是苍口中的凉薄之人,是仙门人口中的白眼狼,丧良心,铁石心肠。

    沧离轻笑,她承认,她都有。

    她不想沾染这些凡间事,她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能?保住别人。沧离清醒知道,原来,曾经的离宫九号还是离宫九号,即便披上沧离的名字,也还是那个为了自己能活,而义无反顾牺牲他人的离宫九号。

    当黑鬼的手下前仆后继来“送死”,这样的想法也从未改变,直到半月后的今日再遇傅九决前,都未曾更改。

    两人隔了两丈远,互相对望着,四目里,全是慌张与惊喜。

    明明两丈,却好像隔了千万里,空荡荡没有障碍的面对面中间,好似有道无形的墙将他们之间生生隔开。

    沧离其实很想和他说句话,可长久的自持冷漠让她无法开口。

    傅九决正追捕黑鬼安插在军中的奸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他脸颊上的沧桑早已剥夺少年阳光,生硬直白的扎进沧离眼中,渗透她的心。他迟疑的扫视一眼奸细逃窜的前方,旋即回头,不舍地望她,脸上的慌张与惊喜在矛盾,在打架。

    他还是停了下来,滑跪在沧离跟前,眼里是决绝。

    “请师姐,为我立碑!”

    他拿着第一,继续去追那人。

    沧离却久愣原地,眼眶里,迎来从未出现的酸涩,半月不见,角落相逢得到的却是如此,遗言么!

    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指,不觉间,指尖在掌心留下清晰血印。她是个事不关己律己自保的自私之人,好不容易拉扯大个孩子,却根正苗红一点没将她的自私学去,她打心底里欣慰,也很高兴。短暂缓和后,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她累了,不想逃了。她想清楚了,她原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朋友,不在乎那些人,如今听完傅九决一句,醍醐灌顶。她觉得自己长了心,应该要有点良心,见死不救岂非良心之道。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又怎能心狠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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