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鲜血淋漓,陆锦贞猛的回首,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掷向刺客。
那人断然没想到陆锦贞竟然敢这般行径。疯子,实在是疯子。刀口比在脖颈间,竟也敢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以命相抵?!
粉末状吸入鼻腔内,那刺客顿觉自己呼吸不畅,胸腔剧痛无比。
“你可知,人死于话多。”陆锦贞冷冷道,眸光诡谲,似万年寒谭,深不见底,更是对脖颈间的杀视若无睹。
“你……竟……”那人指缝间洇出的血珠顺着青砖缝蜿蜒而下,将黛瓦染得通红。他膝头一软跪坐在屋脊,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眼尾吊起的青筋突突乱跳,连唇畔沾着的血沫都在抖……
夜风卷过他散乱的额发,将那半睁的瞳孔里惊惶未尽的光,碎成了檐角残月的倒影。
身上□□……他们当真以为自己会手无缚鸡之力的来南宁?陆锦贞取出腰间的小瓶,娴熟的取出小药丸,放入嘴中。
“药……药……”那人哑着嗓子,竟是可怜兮兮的朝陆锦贞看来。
唇角却缓缓牵起一抹恶劣的笑意,陆锦贞反手将瓶子抛掷到他怀里。
那人抖着手往外倒药,却发现瓶内空空如也。
垂眸掩住眼底暗涌,陆锦贞的笑意里裹着三分诡魅,眼角微扬时,连鬓边垂落的银蝶步摇都跟着晃出几丝邪气,直教廊下灯笼的暖光,都染得凉浸浸的。
却见她身子却忽然向后仰倒,纤影如断鸢般坠向檐角。青砖黛瓦间,她的身子顺着瓦棱骨碌碌滚下,却仍勾着抹凉丝丝的笑。
那笑意直教屋脊上的刺客肝胆俱寒,喉间未喊出的惊呼卡在齿间,他瞪圆的双目映着她坠下时仍扬着的嘴角,至死都未悟透,这世上竟有人能携着三分诡笑,将索命刀光舞成送葬的蝶影。
待檐角铜铃再响时,他脸上的惊恐已凝作霜雪,随血珠一起渗进瓦片缝隙里。
“快接住婵嫔娘娘!”下一秒,陆锦贞合上眼眸,身子却进入一个微凉的怀抱。下一刻,却听见那人沉沉的呼吸。
“将那贼人带下来。”陆锦贞不动声色的微开眸子,视线正对上他满是深究的眸光。
“醒了?”
“……”她就不该睁开眼。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良久,陆锦贞方低低应了声。在装昏一事,她当真是……向来拙劣。
“报,陛下,那刺客已经身亡,经属下查验,面似中毒。”
中毒?谢昭衍未言,只翻身上马,臂间揽着陆锦贞的手却仍是稳如磐石。
“叫太医来。”
“是。”
一行人回到锦澜宫,谢昭衍垂眸看向怀中的陆锦贞,却也伤的不清。今日刺客竟如此知晓他的行踪,足见宫内定然有他们的眼线。亦或是……
而此刻的陆锦贞亦是思绪万千,那人到底是什么势力的人?为何每每想置自己于死地?他这么做……又受益于谁?电石火光间,二人忽而忆起一人……太后!如此便解得,为何刺客能知陛下行踪,且早布杀局。
“你这锦澜宫怕是住不得了,今日便随朕去寝殿安歇。”何止?陆锦贞望着屋瓦残败、门窗碎裂满地之景,只觉眉心突突作痛。造孽呀,大晚上的不让人安眠,扰人清梦。
相比之下,皇帝的寝宫简直不要太香。寝殿内,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袅袅,紫檀雕花大床覆着明黄锦缎,床头嵌着东珠与和田玉,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
四周帷幔皆用蜀地贡品织就,暗纹绣着云雷腾龙,墙角立着两丈高的翡翠屏风,屏上山水乃名家真迹。
金砖地面光可鉴人,青铜鹤形灯台分立两侧。
“替朕宽衣。”
闻言,陆锦贞收回视线,眸光转向谢昭衍。指尖轻挑,玄色锦袍自谢昭衍肩头滑落,露出内搭月白中衣。
抬手间,肩背处肌肉轮廓如远山起伏,肋下几道淡青血管随呼吸轻颤,腰腹紧实弧度透过素纱若隐若现,似被春水浸润的墨竹,筋骨毕现却又覆着层温玉般的柔光。
素手解开最后一枚盘扣,古铜色肌肤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肩颈至锁骨处蜿蜒着一道旧疤,如冷刃劈过璞玉,更添几分冷峻戾气。
帝王垂眸看她,乌发半散垂在胸前,长睫下鎏金瞳仁微漾。他抬手握住她腕子,指腹摩挲过她掌心,低笑震得胸腔震动:"娘娘手抖什么?"
喉结滚动间,锁骨凹陷处光影明灭,恍若雪后松枝凝着的一滴琥珀。
陆锦贞垂眸,唇角却已漫上笑意。她指尖绕着谢昭衍垂落的墨发打了个卷,眼尾微挑时,丹蔻轻轻划过他喉结,笑意似融了蜜的酒,甜得勾人又藏着三分试探:“陛下可愿猜猜……臣妾这笑里藏着什么?”
话音未落,又似被烛火烫了般低敛眉眼,睫羽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指尖触到他后腰,下一秒便被他反手按在鎏金屏风上,中衣下灼热肌理隔着布料烫得她指尖发麻。
谢昭衍长臂一抄,将陆锦贞拦腰抱起时,她腰间细带被他指节勾得轻颤。
帝王靴底碾过金砖地,帐钩上明珠流苏随步伐轻晃,碎成一片粼粼波光。他俯身将她放在明黄锦被上时,袖中龙涎香混着她发间茉莉香扑面而来,指尖掠过她后腰便攥住帷幔流苏,只听“哗”的一声,层层纱帐如流云倾泻,将两人身影笼入暖金光影里。
帐角金丝绣的瑞兽在烛火下似要腾起,他垂眸看她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黑阴影,指腹摩挲着她泛红的耳垂,纱帐轻颤:“娘娘可曾想过……这般被锁在朕的金丝笼里?”
“臣妾既是嫁与陛下,又怎会未料到?”
纱帐内烛影摇红,明黄锦被揉皱成浪。谢昭衍指腹碾过她唇上胭脂,鎏金瞳仁里燃着暗火,将她腕子按在枕侧时,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雕花木栏上,碎玉般的声响混着他喉间低哑。
陆锦贞攥紧他后腰的中衣,指缝间漏出的古铜色肌肤烫得指尖发颤,帐外鎏金兽首香炉又添了新香,烟缕绕过屏风上的腾龙,在纱帐外织出朦胧的金红雾霭。
不知何时吹灭了烛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切进帐中,将交叠的影子投在翡翠屏风上。
她发间步摇歪坠,珍珠流苏扫过他肩胛骨旧疤,换来他掌心按住她腰窝的一记深抵。
帐角流苏轻晃,碎玉坠子一下下撞在床柱上,恍若三更漏壶里的碎银,点点滴滴都溶在春夜的暖潮里。
一夜未眠。
“去告诉皇后,婵嫔疲乏,今日不去请安。”
“嗻。”迷蒙间,陆锦贞翻了个身,又一次沉沉睡去。闻声,谢昭衍看向熟睡的陆锦贞,不动声色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东玄还不至于蠢到犯自己头上。若自己死了,南宁的皇位自然落在炘王身上,这对东玄并无好处,更何况此举会引来灭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