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唱情歌我们唱到眼睛都红了，怎么我哭了因为懂得寂寞了…”

    床上的女生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发梢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终于抓住了嗡嗡作响的手机。

    她按下接听，对面传来断断续续地呜咽，“歌歌，我在谜酊。”

    江清歌昨天晚上失眠，一直到早上才睡着，听到声音，大脑瞬间清醒。

    半小时后，她走出家门，开车驶向谜酊。

    谜酊。

    “怎么拉我来谜酊？”男生穿着白色衬衣，领口处系着一条简约的黑色细领带。但最显眼的还是衣角上的红色。

    “湛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话的人是林殊阳。

    “怎么了？”

    “遇到了条狗。”

    “又找你要钱？”林殊阳拔高音量，气势汹汹。

    他没说话，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大排档里，祁湛刚准备吃饭，忽然旁边来了几个穿工服的男人，工服上“祖峰建设”的字样被泥浆糊得只剩半边。

    “你就是祁祖峰的儿子？”领头的男人手里夹着根烟，“你爸卷走的工钱，什么时候还？”

    祁湛眯眼，轻笑，“你们去找祁祖峰，他自己欠的钱自己还。”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今天必须还。”男人突然踹翻脚边的塑料凳，撞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他跑了债还在！这钱是我们每天在工地上搬砖，拿命换的！”

    旁边的人猛地站起来，大声说：“祁湛也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找他要钱？”

    祁湛忽然笑了。双腿微微分开，一只脚随意地轻点着地面，另一只脚则向后勾住凳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轻轻搭在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装什么横！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钱，要不到钱，我不走。”男人扯开破旧的工服，露出腰间明晃晃的扳手。

    后面的男人把他们围住，四面埋伏。

    祁湛慢悠悠地站起身，向前逼近，“我再说一遍，我和他没有关系。”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拿起扳手，狠狠砸向祁湛。

    祁湛一闪，膝盖撞上对方腹部，男人闷哼一声，扳手脱手而飞。

    剩下的男人面面相觑，本能后退。

    领头的男人被激怒了，猛地站直，抄起旁边的塑料凳，朝祁湛砸去。

    男生脸上瞬间开出血花。

    混乱瞬间爆发。祁湛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他猛地后仰，后脑使劲撞向对方的鼻梁，趁着那人哀嚎松手，刹那间，他抓住对方手腕狠狠一拧，还能听到关节错位的脆响，整个人栽倒在地。

    “给我往死里打！”领头的男人从兜里抽出弹簧刀。

    祁湛被逼到死角，后背抵着冰凉的墙。

    他挥起拳头朝男人砸去。无果，有人扯住他的头发往后拽，然后突然被膝盖顶得弯下腰，咸腥的血沫涌进喉咙。

    男人的鞋碾过他的手背，指节擦过颧骨，带起火辣辣的疼。“当年老子跟你爹睡工地，他倒好——”

    “现在他走了，你不还钱，当我们是要饭的？”

    满地狼藉中，酒瓶碎裂声此起彼伏。

    祁湛抬起头，冷笑了声：“前几年我已经还了十万，现在还欠十万，你抢劫呢？”

    男人听到这句，微微皱眉，大声说：“这是利息，是祁祖峰先欠的钱，我们说了算。”

    说着，刀锋划破了祁湛的白色衬衫，他啐了一口。

    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警局。

    “歌歌，这儿。”张棋眉开眼笑地看着江清歌。今天这个局说不好听点就是专门为了江清歌举办的，名副其实的富家小姐，但人没有派头。

    祁湛回过神，看着江清歌坐下，身边迅速围了一大圈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看见江清歌轻轻蹙眉，眼里散发出一丝困惑。

    他缓缓移动了几步，走到帘子旁。

    “歌歌，我听说你妈妈要回来了，而且身边带了一个男人。”江清歌没说话。

    旁边人又说：“真的吗？我还以为周阿姨忠贞不渝呢。”

    熙熙攘攘的声音愈演愈烈。

    “怎么会这样？那祁叔叔怎么办？他还在等周阿姨回头呢。”

    “啊，难道歌歌要有后爸了吗？”

    江清歌蹙眉，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拿起一杯酒：“谢谢姐妹关心我的家事。我们喝一杯？”少女的眸子里满是不在意。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听到江清歌的话就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身为江家唯一继承人，才貌双全，已经眼红很久了。

    周围的人颤颤惊惊地拿起酒，一饮而尽，嘴角还贱出几滴。

    张清打着圆场：“歌歌，怎么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江清歌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张清忙使眼色，很快，江清歌旁边的人全散开了。

    “张清，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今天她来是因为张清的语音，女生的声音着急又带着恐惧。

    “歌歌，我父亲要我嫁给周家的小儿子。”张清灌了满满一杯酒。

    江清歌眼里出现了不可置信，“怎么会？”

    张清比江清歌大五岁，才23，但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联姻吧。

    张清又灌了一杯，声音中带着哭腔：“歌歌，我爸出轨了，他要稳固地位，所以要牺牲我。”

    江清歌听过传闻，张江是入赘到周家的，张清的母亲周洛菲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前两天，周洛菲在酒店里抓奸，人证物证齐全，下周就要起诉离婚。

    江清歌还是不懂，如果周洛菲起诉离婚的话，为什么还要让张清联姻。

    她眼睛一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是张江要拿张清的婚姻大事威胁周洛菲，从而巩固自己的婚姻。

    张清看着江清歌，露出了惨淡的笑容：“你想得没错。张江就是这样一个败类。”

    外面突然响起了动感的电子音乐，卡座上的人纷纷走出大厅，加入了跳舞行列。

    只剩下江清歌和张清。

    她知道张清的怨气。

    “清清姐，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江清歌拿走张清手里的酒杯。

    “歌歌，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吗？祁叔每年都带你去国外度假，无论你喜欢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买回来送给你。可是我呢？张江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从我生下来开始，他们天天吵架，而我只能躲在房间里。有时候，他们还要当着我的面吵，仿佛眼里没有我这个女儿。”

    “可是明明他们可以选择离婚，可以选择不生我，为什么所有的错都要我承担呢？”张清趴在桌子上，眼睛里是无尽的绝望。

    “清清姐，你要相信自己，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先为自己而活，女生从来都不是别人的附属品。”

    “我们都要成为永不凋零的玫瑰，活出自我，永不设限。”

    少女的眼神里充满自信，言辞诚恳。

    良久，张清慢慢抬起头，她想清楚了，如果必须联姻，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江清歌说得对，先为自己而活。

    江清歌拿起酒，缓缓地碰了一下张清旁边的酒杯，两人相视一笑。

    祁湛听完了全程，满脸自豪。

    他记忆中的女孩，在没有见的时光里，愈发强大。

    他很遗憾没有早点和江清歌相识。

    “歌歌，谢谢你。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张清抱着酒瓶，坐到江清歌身边，然后倒了满满两大杯。

    江清歌还没开口，张清直接干了半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张清的注视下，江清歌端起了酒，一滴不剩全灌进了肚子里。

    “清清姐，这个酒不太好喝，太辣了。”

    张清已经醉了，但手里还是没停，“继续喝，我们都要做人生大女主。”

    江清歌脸色红润，鼓起嘴，嘟嘟囔囔地说：“对，大女主。”

    随后，两人又喝了几杯。

    张清醉倒在桌上，江清歌眼睛迷茫，还带着一点安全意识，给陈晨发了信息，让她来接她俩。

    帘子后的江清歌，背挺得笔直，指尖捏着酒杯，摇摇晃晃，头顶的灯光把她的眼睛映成琥珀色，原本盘着的头发散出几缕碎发。

    祁湛看着她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带着迷离，掌心揉着小腹，应该是要上厕所。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江清歌扶着墙慢慢走进去，过了两分钟，才走出来。

    祁湛一直跟着江清歌，在她进去后，懒散地靠着墙，手里把玩着烟。看到她的身影，烟迅速收进口袋。

    月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切割出银白的纹路，江清歌的脑子越来越晕。

    对面突然来了一群女生，迎面向江清歌走来，江清歌站在左边，祁湛站在右边，只是她在前，祁湛稍靠后一点。

    本来她就晕，又被人猛地推了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

    空气瞬间凝固，祁湛大步走到江清歌身旁，眼睛瞬间结上寒霜，周身气压低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没长眼吗？”

    其中一个女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多管闲事，你一个男生，难道还要动手？”

    剩下的人没说话，拽了拽女生的手。

    女生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走了。

    江清歌抬起头，看向男生。

    “我没事。”

    祁湛慢慢扶她起身。还未站稳，后颈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住。

    江清歌突然发力，将他狠狠抵在墙面。

    “江清歌，你醉了。”男生的声音低沉，热气直勾勾地喷到了女生的脖颈上。

    醉酒的女生显然什么都不知道，眨巴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男生。

    “我们见过吗？”她的声音带着酒气的绵软，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的眼睛。

    男生喉结滚动，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记得我？”

    江清歌歪着头，指甲轻轻刮过他唇角：“我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