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忽然一晃,光亮自眼前绽开,小路的尽头是一座洋气的小楼,在二楼窗前有一块歪斜的牌匾。
那是灰尘遍布,腐朽的木板上是不甚清晰的字体,难以辨认。
“......归去亭?”
伊茈眉头微皱,抬头努力辨认着字体形状。
牌上锈迹斑斑,细看还有些被火烧过的黑痕。
这里是最明亮的地方,阳光照射着这座小楼,从二楼窗镜反射的光打在招牌上,那点火痕也消失不见了。
听名字像是一座客栈。
伊茈内心疑惑,随即她又垮下脸,低声骂道:“谁会把客栈开在这种鬼地方,老板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她又打量着小楼周围,和来时小路周围相差不大,树木高耸入云,灌木丛生,把求生者锁定在这小楼中。
“这,那我还玩吗?这还是国内吗?”
她又望向来时的小路,原本就并不平整的路面此时顷刻间长出了成群的灌木丛,高耸的树木围绕着小楼。
无疑,生还机会只能是面前这座客栈了。
伊茈推开了客栈的大门,迎面而来一股浓重刺鼻的焦味,让她不禁用力捏住鼻子。
我真服了
伊茈在心里爆了句粗。
在味道稍稍散去后,伊茈才开始打量这里的布置。
让伊茈疑惑的是,进门两侧挂着的不是普遍的灯,而是一排排骨架,看结构像被分成两块的肋骨,还有些许凝固的血丝挂在骨上,一股肉腥味随着焦炭味充斥着整个大厅。
不过也是,这地方本身就不可能回正常吧。
屋外的光亮与室内形成对比,光辉被屋檐的黑暗分蚀般扩散,唯有敞开的旧门才让阳光照耀的区域留有一抹色彩。
"砰——"
室内与室外本就不耀眼的太阳彻底隔绝。
关上大门,一阵阴风飘过,伊茈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客人。”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响,打破了伊茈的思绪。她猛地回眸望向声源,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
走近那团身影,伊茈才发现那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声线却宛如机械,无比平静,此时正在挤着眼睛盯着她。
“客人,请办理入住手续。”
“啊,好”
伊茈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赶忙回答道
“杨琳,21。”
女人拿出笔利落地写完之后,又从黑暗中摸出一张房卡递给伊茈。
“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
来到这鬼地方已经很不美好了,伊茈默默吐槽道。
正当她想四处乱窜寻找线索时,只听见“啪--”的一声,灯光照亮的整个大厅。
习惯了黑暗的伊茈被这白光迷了眼睛,恢复过来四处张望,看到女人在一扇大门前站着,一手指向一道门前,对着她90度鞠躬。
“客人,请于餐厅用餐。”
伊茈应下,慢慢移步到餐厅前,眉目间神色淡淡,视角的余光却频频掠过周边,说话时又带出了嘴角的笑意。
即便眼角毫无波澜。
“我要在这里住几天啊?我记性不好,又忘了。”
略有停顿后只闻声音空悠:“十天。”
“好的,谢谢啦。”
说罢,伊茈推开餐厅大门。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坐了大概20来人,女生占多。
房间里很吵闹,大部分的噪音都来源于一对男女,而旁边的人不是在看戏,就是在小声讨论。
看起来是捅了新人窝了。
伊茈无声的摇了摇头,此时却猛然感受身上有一道不轻不重的视线,仿佛带了些许疑惑,她循着那视线望去,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孩,她正站在窗边,平静地看着面前一副角色众多的图画,与世无争。
新人吗?伊茈心说,好久没见过这么冷静的新人了。
那对男女的争吵声逐渐盖过了大部分的声音。
“我要离开这!”年轻女孩眼见自己处于下风,娇小的身体一缩,本就稍肿的眼睛此时更是挂上泪珠,她开始小声抽噎。
“都说了闭嘴!”容貌平平的男人不耐烦的吼道,“你不是说你过了很多次吗?”他一手扯住女孩有些杂乱的头发,愤怒质问:“你骗我们?”
“那只是普通的。”女孩闻声辩解:“谁知道你们会把我拉来一个噩梦!你们把我拉进来,就是为了给你们垫背!想让我去送死!”女孩越说越气愤,伸手推开男人后,就赶忙跑到一个大叔身后躲着。
“好了。”
那大叔突然发话,“大家来到了这里,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也应该团结,而不是内讧,文于。”
那被称作文于的男人被大叔这么一喊便面红耳赤,气焰顿时衰弱下去,灰溜溜的站到墙边。
“我来说下现况吧,大家叫我文长就好,大家刚也听到小雨说的,这里应该是一个噩梦副本,是自由类的,这个屋里一共有21个人,大家最好找个伴一起行动。”说着,文长眯了眯眼睛,“大家如果有什么线索就在这里说吧,毕竟我们现在也是一个团体了。”
伊茈听着对方说了半天,忍不住冲他了个翻白眼。
从两人的皮肤状况就可以看出来吵了很久,如果不是自己的到来,人数足够了,那大叔也不会出来打圆场。
这大叔够装的。
这时,原本在柜台的女人推门而入,将推车上的食物摆上桌,色泽并不鲜艳的食物,看起来就知道味道一般,它们被主人整齐精致地摆放在稍有裂纹的盘子里,那女人在每个座位前摆放好食物后便身型摇晃的离开了。
走之前,她悠悠地对众人嘱咐着:“吃完晚餐后请客人们进入房间休息,清晨之前请勿出门。”
"后果自负——"
尾音在众人适宜的静谧中不断发出回响。
令人汗毛直竖。
伊茈见女人离开了便率先坐到了靠窗的位置,那里相对清静,至少不会在一些蠢货的争辩中被吵的头痛,紧接着那位冷静的新人仿佛也意识到这个座位的好处,以极快的速度可以说是霸占了伊茈身旁的位置。
然后是许多椅子在地面刮蹭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身边人对此安安静静,仅仅垂眸观察着盘子的食物,神色恹恹。
伊茈并不在意桌上那些人的吵闹,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餐盘里。
盘子上干硬的面包还带着明显用刀刃强硬割开的碎屑,黢黑的颜色在干裂的小孔中越发令人食欲不振,有些干枯的不知名绿叶强行加以点缀,也难怪旁边这位小姐满脸写满了不敢兴趣。
伊茈拿着又扔下,没有一点食欲,看着旁边的女孩在注视着她的动作,在自己扔开面包后,把面包也挪开了。
“新人?第一次来这?”
伊茈故作好奇地询问道,被问到的女孩还没反应过来,仍是呆呆地盯着桌上的面包。
伊茈有些不满,伸手戳了戳女孩的脑袋。
“大妹子~你看这面包,都要长出花来了~~”伊茈凑到女孩的耳旁,腔调阴森。
女孩稍稍沉默后道,“池到,18岁,确实是第一次来。”
她斟酌着回答着伊茈的问题。
伊茈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明明是第一次来,却能这么冷静,你到底是新人,还是扮猪吃老虎的“新人”呢?
“杨琳,21,好巧,我也第一次来,高强度工作了一天,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结果醒来就到这鬼地方。”伊茈说着,又挤出两滴泪水,怕小池不信,又向她展示脸上的红印,解释道:“我以为这是做梦,用力奖励了一下自己,结果差点没烂脸,现在印子还没消呢。”
看着小池信服的表情,伊茈不禁感慨到,萌新就是好,单是拿衣服皱纹压了一下的印子都信,太单纯了。
不一会,伊茈就把池到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在众人用完餐后,门口端坐的女人又来到餐厅收拾几乎没动的“残羹冷炙”,又对着楼梯间对众人嘱咐道:“房间都在二楼,直上即可。”
“我还挺害怕的,这地方这么阴森,万一有东西半夜偷袭我怎么办?”伊茈拉着池到走上楼,这话她是转头望着池到随口一说。
但她的眼睫微眯,言语间不安地环顾四周,说的跟真的一样,池到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再次陷入沉默。
“既然你选择和我搭话,就要对我彻底负责。”
池到被她手心的温度烫到,却并不曾努力挣开,只是垂眸凝视着两手交合处,重重的点了下头。
伊茈强硬把池到拉进自己的房间门前,打开房门,“既然要对我负责,今天晚上就一起睡吧!”伊茈向池到眨眨眼。
“不会出事吗?毕竟我也被发了房卡。”池到有点担忧地看向伊茈,不光是这个,虽然面前的人的确看起来比其他人可靠很多,但也不能完全信任,人在熟睡时可是会要命的。
这房间并不大,也可以说是压抑,窗户被锁死根本不能打开,一张床铺狭小,没有其他摆件以至于整个房间看起来空空荡荡,唯一有所装饰的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摆放的和床铺同样长的沙发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潮湿的味道,但相比楼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少足够私人,门口的安全锁只能刷房卡进入。
“没事,那老女人可没有说不允许两人一起睡觉,也没强调非得要在自己房间,而且......”
池到收回环顾房间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身边人身上,等待她话语里的下文。
"而且你的表现很好啦,我很中意你,以后都和我组队吧。"
又是被夸又是被邀请和大佬组队什么的,无比诱惑啊。
更危险了啊。
池到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激动地答应,只是眼眸中带有一丝迷茫,伊茈乐了,果然这个新人素质很高啊,心底默默赞许。
伊茈没等她回答便让其躺在床上,而自己则躺在房间的小沙发上,美其言曰"女女授受不亲",不一会儿,便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池到见伊茈已经睡着了,尽管很担心,但对于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她还是下意识的依赖着伊茈。
既然杨琳说没事,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池到带着这句话,两眼一合便睡了过去。
感受着池到的呼吸声越来越稳定,伊茈便悄悄站在门前,贴着门板,尝试听着走廊的动静声。
不一会,走廊里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脚步声轻巧且规律,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故意跳着发出噪音。
伊茈听着那阵脚步声经过自己的房间,往走廊里走了。
她估算了一下,在大约两三个房间之后,应该是这层楼最里面的房间,脚步声停下了。
伊茈欣赏着窗外皎月。良久,走廊再也没有了声音,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