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睫轻启,清晨的新鲜感之后,空气里是一阵浓重的腥臭,池到直起身子,拨弄着微乱的发丝,望向床对面的沙发,上面原本躺着人的地方空空荡荡,她不自禁皱了皱眉。
出去了吗?
她正疑惑,起身准备下楼寻找伊茈,那人就面无表情地推开了房门,抬眼与池到对视后才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刚醒?第一次在副本睡的怎么样?”
“有梦到我吗?”
伊茈倚在门板上,双目微眯地打趣着床上的少女。
“不怎么样。”池到直接忽略了某人后一句调笑,垂眸不再与其对视,只是眼睫快速忽闪眨动,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接着问道:“你去楼下了?”
伊茈单挑着眉,像是惊异般故意收缩眼眸,音调突然提高:“这不好吧?我们才认识连24小时都没有,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你不会,暗恋我吧?”言毕,她又裹了下自己的外衣,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接着碎碎念起来,“虽然我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你这样的小姑娘难免会被我吸引,但我可不是百合。”
看着池到在她演完后不停变化的脸色,伊茈不禁笑了出来。
“嘻嘻,逗你的~我缓解一下气氛嘛。”
于是池到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故作扭捏的人,观察着伊茈上一秒开着玩笑,下一秒骤然正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倾听伊茈的话语。
“好了,赶紧收拾好下楼吧,楼下已经有许多人了。”
伊茈表情突然严肃无比,池到与伊茈对视,察觉到面前人眼眸中透露的丝丝冰冷,不禁冒出冷汗。
“怎...怎么了?”
“死人了。”
无言静谧之中消散了玩笑间的轻松,只余诡谲。
"嗒嗒嗒",鞋跟不断碰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楼梯修的又高又窄,上楼还好,下楼的话,两位鞋跟有些高的小姐便只能慢慢来才不会失足了,伊茈也在这个时候将事情简要复述给了池到。
“记得昨天有两个人吵架吗?”
伊茈优雅地踩着阶梯,身后跟着同样扶着扶手却巍巍战战下楼的池到。
“嗯...一位长的很可爱的女生,和一个大饼脸男的。”
“...非常礼貌的回答。”
“是小雨和文于。”
伊茈唇角微勾似是觉得有趣地加快了脚步。
“小雨今早起床后闻到一股很浓裂的腥臭味,她有些担心,就喊那大叔,也就是文长,一起随着那股味道走,直到抵达走廊最后的那间房间。”伊茈停下脚步,转头与身后人对视,眼神晦暗不明,手指偏向二楼走廊尽头的方向,刻意压低声音,“发现里面一片赤红,连地板上的血液都留有余温呢。”她又顿了顿,再开口时,尾音悠悠。
“而屋内的‘人’,只丢了一张皮。”
身后的脚步声也在此时消匿。
这句话不禁让池到冒出一身冷汗,但她也很疑惑,为什么被杀叫做丢了一张皮?
这个疑惑在伊茈拉开餐厅大门时,烟消云散。
只见桌前的方砖上多出一具尸体,还未凝固的血液自门前形成一道被拖拽而来的血路,胸口像是被尖锐刀具横向切开,皮肤被扒的干干净净,以至于肌肉和部分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气里,骨肉相连的地方留有渐渐氧化变暗的肉,“赤裸裸”的任人查探。
尸体的头部也只余大体形状,瞳孔涣散的眼球被神经黏在呼吸的两个孔洞之上,仅是一眼对视,足以让人后背发凉。
池到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她后退几步垂下眼眸,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此时的面色煞白,硬是强忍着没表现出过多的害怕。
但身体自发的颤抖是止不住的,尽管她很快调整了表情退到一边,亲眼见到如此惨不忍睹的情景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伊茈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池到的肩头,侧身将人护在身后,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视线中的那滩残躯,目光扫过了身边站立的其他人。
这种场景,伊茈早就屡见不鲜了。
餐厅里,老人们面色凝重,新人则大多惊慌哭泣情绪跌宕,相比之下,伊茈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骄傲地心想,看看我身后的小池,多镇静,不愧是我,太有眼光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材矮小纤细的女孩子抽噎着询问众人。
“你们…有谁看到我的…搭档了吗?”
在她旁边的男人听后一脸鄙夷,没好气地数落她。
“地上这位兄弟,不就是你的小搭档吗?”
“不是!”女生急忙喊着,而后又怯怯地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他......”
“皮都被扒光了,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小情人。”那男人刻薄地调笑着。
女孩缓缓垂下头,看不清表情,不断挪动着往窗边缩去,没有反驳,但伊茈余光扫到她,女孩原本眼神里的难过已然成了绝望。
“你的搭档,是不是很高很高,大概在185往上。”伊茈突然发问,并用手比划着比自己稍高一些的高度,女孩听后也只是沉闷的点头。
“那没事了,地上这哥们儿,不是你的搭档!”
言毕,女孩一个健步冲出来,那原本死沉的眼眸中恢复了些许光亮。
“真的吗!那他还没死。”
伊茈凝视着她的眼睛,常常挂在面上的笑容收敛,那女孩被她盯的心慌。
“也许吧?”
“不过应该是希望渺茫,虽然地上这个不是他,但在副本这种鬼地方,消失了,那就是死了。”
尾音不带任何感情地传入女孩耳中,她原本还有微光的瞳孔骤缩,眼底不只震惊,更有搭档莫名失踪的恐惧。
“姑娘,你既然说这个地上的人不是那个男人,有什么依据呢?”
昨日打圆场的文长询问着伊茈。
伊茈对此有些无语,于是皱着眉没好气的道:“虽然血肉模糊,但但凡仔细看一眼这具尸体体型,都与昨天那个男的不大一致,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外皮没了又不是血肉没了,而且——”她顿了顿,“一个走廊有23间房,我们一共就20人。”
“大叔,你不是老人,熟的很嘛?”
伊茈单挑着眉看着面前尬笑点头的文长。
池到此时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视线仍然停留在面前人的身上,仔细地听着伊茈的话,疑惑地询问:“除了我们,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三个'人'?”
伊茈听见身后传来淡淡地嗓音后,声音中的烦躁才渐渐转为温和。
“如果按我现存的记忆来看。”
“三个受害者,两个旁观者,一个行刑者。”
“一齐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