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一瞬间,有一片飞叶从陶焘脸颊擦过。抬手一摸,淡淡的血色染红了指尖,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和北疆的寒意相映。
飞叶划过脸颊的疼痛刚被感知,同时兵刃寒光也透过帷幔,令人牙酸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又在转瞬间陡然停止。本来半浮于水半悬挂的帷幔不知被哪一招式的剑气斩断,飘飘悠悠随水而动。
那名白发男子抱剑而立,发尾沾上一抹猩红,反倒将人衬得比北疆的雪还要冷。秦疏则是不在意地抹去嘴边的血,脸上挂着的笑疯狂又诡异。
可巧的是两人同时朝陶焘这边看了过来,由这边帷幔的间隙陶焘能看得清楚,秦疏应当说了什么,剑横在了他的脖颈间。可是执剑者的目光未分给他分毫,反倒是直直的看向陶焘。目光灼灼,似是要穿透帷幔,看清陶焘的灵魂。
僵硬半天的小厮才反应过来,转匍匐为跪拜,颤着声音劝道“陶小公子,奴才这就领您去温泉池子,莫要再停留了。”
陶焘捡起了刚刚被小厮摔在地上的玻璃绣球灯,见磕破了两面琉璃,觉得有些可惜。转而看到抖成糠筛的小厮,却也没有多言,只催他快些带路。
到了温泉池子室内,陶焘早有预料地扶住看到自己脸上伤口就一边扇自己嘴巴一边下跪的小厮。吩咐他等会儿带自己去药庐便可以了。
趁着小厮神经紧绷且感激涕零的时候,陶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水榭中打斗的是秦副将与何人。”
闻言小厮动作一僵,有些惊讶于陶焘竟然不知道。随即开始口若悬河。
“公子从南面来大抵是不知道,我们北疆原是前朝的古战场,人烟稀少,荒草丛生。往北有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往南朝廷又不许。
“后来有个皇帝还是太子来过几趟,话说,我爷爷还见过那位活神仙嘞。他带来的种子种活了,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再后来他派邬墨邬将军帮他守着北疆,才压下古战场的冤魂。现在咱们过的日子越来越好离不开两位神仙的庇护。最后,神仙走了,留邬将军镇守,保北疆平安……”
小厮越说越起劲,陶焘只得遣他退下。
泡着温泉,陶焘却觉得人们神话的邬墨远比他烫人心魄的灼灼目光更加深不可测,心道自己得提防着。
昏昏欲睡之时那双眼眸再次浮现,甚至叫陶焘读出了一丝埋怨和阴翳。
陶焘惊醒之后轻轻扶额,眩晕感逐渐减轻之后,才发现手早已经泡的皱皱巴巴了。尽管奔波后泡了汤泉,身体仍旧疲乏。但是,心系贺童,恨不得马上能飞到药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