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
季元离正在二楼走廊。
昏暗的光透过窗,屋里灯还亮着。
季元离眼底好似有些惊讶,伸手轻轻推开门走入,见那之前熟睡的黑衣青年此刻正坐在床边,注视着推门而入的自己。
走到屋里方桌旁坐下,季元离轻声说道:
“还不睡?这是在等我?”
聂怀辛闻言,目不转睛看着高大的灰衣人,俊美贵气的面庞有些苍白,眼底似乎有一丝黯然。
青年此刻心情似乎有些低沉,幽深的眼神好似在控诉眼前灰衣人,竟半夜离去留下自己。
聂怀辛微微低头,声音低沉:
“离前辈,这是去哪儿了?”
季元离微怔,温声道:
“咳~,我是去寻个人。”
聂怀辛闻言从床边起身,缓缓走过来,靠近季元离嗅了嗅,抬眸,似笑非笑:
“哦,是吗?”
“竟不知是什么人还要季前辈去那烟花之地寻,莫不是前辈被封印太久,也想尝尝这寻欢作乐的滋味?”
聂怀辛心里有些不悦,这剑灵居然半夜抛下自己去那地方,不是说好寸步不离保护自己吗?
【啊,宿主,这反派鼻子还挺灵】,系统抓不住重点。
季元离顿住,往后微微仰头,觉得聂怀辛靠自己有些近了,又听闻这话,察觉出青年有些异样的语气,莫名觉得不妙,解释道:
“哈哈,小怀辛莫要误会,我是去找那少城主了。”
“对了,此事正要与你说,我在那城中找了一份职务,往后我们就在这怀明城中住下如何?”
季元离现在既需要赚些灵石,又要让聂怀辛一直在自己眼皮下,希望借助怀明城的力量快点解锁剧情,等待任务节点到来。
面前的黑衣青年好似并没有在听眼前人的话语,俯身再次靠近。
太近了。
聂怀辛好似就要落入往后仰的季元离的怀抱中,季元离看着上方青年暗红幽深的眼睛,觉得自己的身躯有些变得僵硬。
两人炽热的呼吸都在交缠,青年散落的一缕发丝扫过季元离的下巴,带来丝丝痒意,季元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想要退开,但后面就是桌子,于是伸手想推开面前人。
聂怀辛立即扼住季元离,右手轻抚季元离绣着剑纹的衣领,指尖在衣襟流连,垂眸低声道:
“离前辈,如今我已成了废人,你可要遵守誓言寸步不离在我身边。”
聂怀辛却有一瞬间,不太想玩这柔弱可怜需要保护的戏码了,但想到后面的好戏,又按耐住了,猎物死亡时越痛苦,吞入腹中时就越美味。
季元离突然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危险,察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杀意,莫名感觉这身前的人想掐死自己。
于是季元离一个闪身到榻上,严肃有力道:
“放心,我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危。”
不过是在你与萧闻天对上之前,季元离心里的话没有说出口。
想起正事,季元离继续说道:
“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城主府,将此事办妥后再去城中寻个住处。”
“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不再看眼前人,季元离闭眼合目,心里却有一丝慌张,心道:
“好险,差点绷不住了。”
却没看到那聂怀辛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眼中闪过一丝的兴味。
......
破晓。
季元离推开侧窗,看着街上。
天上飘起雪,季元离下楼去吩咐伙计,端些热饭上来。
聂怀辛醒来起身,见季元离立在窗边,桌上摆了吃食,某人用灵力温着,这显然是给自己准备的,不由心情有些愉悦。
季元离见他起床,边侧头温声说道:
“等会儿,吃些东西吧。”
“凡人的吃食意外还不错”,聂怀辛尝了一口,心中如是想到。
以前的聂怀辛自然不用这些东西,只是现今暂时成了“凡人”。
......
“到了。”
季元离和聂怀辛两人驻足在一座大门前。
眼前这气势宏伟的府邸,赫然就是城主府了。
门口一个守护打量一眼,立即踏步上前,抱拳一礼,朗声道:“可是季真人当前?”
季元离颔首,余光瞥见旁边的聂怀辛听到守护的称呼时,脸上闪过的一丝诧异与了然的神情,季元离没有多说。
守卫又道:“请真人随在下前往。”
铜门打开,季元离与聂怀辛一同进去。
守卫在前边领路,三人走在石板路上,这府邸的风景一一呈现,院落,高墙,亭台楼阁,还有远处高台之上的七重塔楼。
季元离看着这府中布局,感叹这城主府倒是不错,怀明城算得上天元有名的修士城,一片繁华,莫名又想着不知虞国江城又是何等景象。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守卫将二人领到左侧的前堂坐下,旁边的婢女便将茶水倒上,柔声道:
“两位前辈还请稍等,公子稍后就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道稚气清朗的声音传来:
“哈哈,季前辈,可算来了。”
江公子今日穿了一身蓝色锦袍,圆脸上带着笑意,看到聂怀辛,疑惑道:
“咦,这位道友是?”
季元离起身,看了一眼聂怀辛后,笑着说:
“这小子是我的后辈,一位好友托我照看着他的孙子,我今日来不放心他一人,便将他一起带来。”
江公子点头表示理解,余光一探,是个容貌普通的凡人,便不再理会,于是笑道:
“原来如此,季前辈快请坐。”
旁边的聂怀辛听到季元离的话,侧头垂眸,这辈分却有些过分了。
江公子只聊了几句,便见他手上灵光一闪,一个白玉牌浮现,手一挥,这白玉牌便向季元离飘浮过来,又为他解释道:
“这玉牌便是客卿长老身份令牌,我城主府的召令便会通过此物传给各位长老,凭这令牌,季长老每月可在我府中领取份额的灵石俸禄。”
季元离挥手收下,灵光一闪,玉牌没入空间。
江公子见他收好,又继续道:
“季前辈是元婴真人,做我府上的客卿长老,家父本欲今日接见,也好照面熟悉,但今日不得空来,还请季前辈不要见怪。”
这话却是在表明季元离成为客卿长老一事江城主与夫人已经知晓并同意,江少城主也有这权力,倒不能小看这年纪尚小的江公子。
季元离摇摇头,温声笑道:
“哪里哪里,他日若是合适,我理应要上门拜访一下城主与夫人。”
季元离又与江公子聊了一会儿。
这江公子又突然试探起来,欲让季元离讲一讲雪鹰城的趣事,季元离并没有露馅,早就凭借系统将雪鹰城的信息了解一二,讲了几件趣事便将小公子应付过去。
季元离知道这江公子必定会派人去调查一二,但是必定没有结果,如此也算试探过一二了。
聂怀辛却在旁边真正的诧异起来,低头垂目,轻轻摩挲着手指,心中疑惑这剑灵自解封以来就自己一起,从未去过雪鹰城,心里越发觉得这离前辈有趣,他到底是何目的呢。
不过,他却并不很在意此事。
因为快了,聂怀辛此前在怀明城布置的计划已经可以开始实施了。
“真是期待啊”,聂怀辛心想,轻轻舔了舔唇。
季元离余光一瞥,还以为他口渴,但面前的茶杯又未曾动过,转念一想,便起身告辞,带着聂怀辛离去了。
江公子命人送这两人出府。
......
离开城主府。
季元离便又带着聂怀辛四处去打听,看城中哪里有空置的院落。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在城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院落,便将其购下,说来这地方还离黑坊比较近。
季元离与聂怀辛此刻正在刚买下的小院里,这小院不大,主屋房间一排只有三间,两间卧房,一间杂房兼厨房。
这儿倒是比较清净,但正值冬季,院里比较光秃,院里倒是有一颗高大玉兰,只等春季时便能开花,届时会是满树玉白。
季元离便与聂怀辛就在此住下。
......
半月后。
城中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压抑、焦灼、风雨欲来。
这城中不少修士好似听到了什么消息,这两天偷偷离开怀明城的修士骤然增多。
城主府。
议事前堂,交谈声、窃窃声不断。
江城主坐在上位,看着底下坐的十多个修士,这些人中,有江家本家的长老,也有受怀明召令前来的客卿长老,其中就有季元离。
交谈声暂停。
一位瘦高中年模样,着灰色长袍的元婴修士起身,抚着胡须,开口建议道:
“城主,或如今,不如再联系联系问天宗、玄水宗,让他们出手相助。”
当即有人插话:冷声斥道:
“这行不通!城主早就派人去了,可他们竟然拒绝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应声附和:
“老夫亦有所耳闻,修士间本当守望相助,可也听说他们也火烧屁股,自顾不暇了。”
一位红袍壮汉当即眉毛一竖,扯着嗓子怒骂:
“放屁!”
“我那玄水宗的侄子根本没有听说此事,我看是他们不肯出手,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你那侄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外门执——”
话还没完,上首的江城主抬手打断,神色肃穆,沉声道:
“好了,诸位的心情我能理解。”
“不过眼下事已至此,哪怕做最坏的打算,也定不能让那群魔道贼子得逞。”
“哼,竟敢妄图覆灭我怀明城,真当我城中万众修士是吃素的。”
“无论如何,不能退让,必须守住怀明城,我已经让宁、赵两位长老,打开这护城大阵。”
却见那位开头发言的瘦高灰袍中年修士,急忙道:
“万万不可啊,城主,这打开了,魔道贼子攻进来都不必废那吹灰之力了。”
那红袍壮汉闻言,浓眉一倒,好似要与他非要杠上,不屑道:
“哼!余长老,怎的如此胆小。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江城主闻言,看了那瘦高余长老一眼,威严郑重道:
“必须如此,既然那魔道贼子想里应外合,联合这潜伏的魔修奸细,我看不如大开城门,较量一番。”
“诸位不必担心,我已有计划,请了几位好友前来助阵,但此事不宜声张。”
“届时,还请诸位全力出手,结束后,江某必有重谢,这城中修士、百姓必然感念诸位辛劳,正是大功德一件!“
江城主又将城东西南北,四个地方的布防要事,分配交予底下众人。
众人各自离去,都要去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万全准备。
季元离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如此程度。
那魔道着实阴险狡猾,竟在怀明城中安插了无数奸细暗探,竟然还大胆下帖子给城主府,放出风声,即将踏平怀明城,让他们若识趣早些投降,可以大发慈悲,留他们全尸。
如此嚣张,自然惹得一众修士群情愤概。
季元离离开城主府,回到小院。
却发现,聂怀辛并不在。
季元离皱眉,但又没有感应到他有危险。
站立思索了一会儿,轻叹一声,还是准备去寻他。
如今的怀明城可不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