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黑坊。
一条小巷。
黑衣青年被几个手持刀枪的人围堵在这儿。
几人凶神恶煞,看着不好惹。
聂怀辛靠墙喘息着,汗珠从苍白俊美的脸上滴落。
却见其中一个衣着花里胡哨的长脸猥琐青年,上前一步,展开折扇,怪声道:
“小兄弟别怕,跟了我们大人,保你鸡犬升天,从今以后啊只管吃香喝辣的。”
聂怀辛只是眯眼看了那活似花公鸡一样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却薄唇轻启,无声道:
“滚~”
“哼,你小子,别不知好歹,不过一个凡人,我家大人看上了是你的荣幸。”
那花公鸡看此男子油盐不进,不欲多费口舌。
挥扇,几个打手便上前要强行带走他。
“可别伤了那脸蛋,大人最是怜香惜玉。”
“唰——”
却见灰光一闪,几人惨叫一声,纷纷倒地,不知死活。
唯有花公鸡吓得两股战战,冷汗直流,地上那几人可是有一金丹境,却还看不清灰发人如何出手就倒地。
长脸花公鸡却强装镇定,狠狠盯着那从巷口缓缓走进的灰发高大男子,色厉内荏道:
“你,你是谁!”
“告诉你!我家大人可是连怀明城主都要礼遇几分的人,警告你别乱来!”
季元离却理都没理那吓得破音的长脸青年,尖锐的声音刮的耳朵难受。
季元离脸色看似平静,眼底的阴冷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手中灰剑现,灰色眼珠变得幽黑,整个人变得暴虐邪气,寒声道:
“呵~,是吗?那就滚去让你家大人滚过来见我。”
剑光一闪。
“啊!”
那花公鸡惨叫一声,右臂被齐根斩断,不停滴血,他却不再再留,连滚带爬的离开。
聂怀辛看着灰发人陌生的样子,微微一楞过后,扶墙正要上前去。
眼前却罩下一片暗,却见灰发男子上前一步,将自己轻轻打横抱起。
季元离看着好似有些被吓到的青年,脸上的汗珠尚在,于是敛下神色,温声道:
“没事吧,我们回去。”
聂怀辛轻轻埋头,闭上双眼,却没说话。
感受着怀中的人轻轻靠在自己胸前,身上冰冷,灰光几闪,季元离便抱着聂怀辛飞身离开。
回到小院房间。
季元离将怀中的青年轻轻放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好,便去舀水盛起烧热。
将青年扶起靠在床头,将盛着热水的茶杯端到青年嘴边,轻声道:
“来,先喝点热水。”
没错,季元离继承了不舒服就要多喝热水的优良传统。
聂怀辛掀开眼帘,接过水喝了两口,便让季元离拿开放到旁边桌上。
一时无话。
聂怀辛垂眸,似乎有些担忧:
“刚才那人说的大人不会找来吧。”
季元离闻言,只说让他别担心,他会处理,让他们得到教训。
又见青年已经恢复样貌,虽不知为何自己给聂怀辛遮掩样貌的灵力消失,但如果再出现的情况却是麻烦。
季元离若有所思,似乎想起什么,灵光一闪,手中出现两个物件。
一只墨玉金晶发冠,一个螭龙流云佩。
正是那半月前季元离在城中万情阁买下的。
将这两物给他,并温声解释道:
“这流云佩你戴上,可为你抵御些寒冷,另外这发冠,是防御之物,待今后你修为修复,便可使用。”
聂怀辛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什么轻轻一触,而后有一丝心痒。
感受着心弦悸动,聂怀辛有些烦躁。
自在魔界降生以来,又在问天宗潜伏将近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掩下神色,微微抬头,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意味不明,问道:
“你为何对我这般?究竟为何?”
聂怀辛相信自己这明面的身份没有可觊觎的,何况,眼前这人从未在自己口中得知自己的来历消息。
两人此前一直心照不宣,在玩我知道你有秘密,但不追问的游戏。
季元离看着这个青年,心道因为你是剧情重要人物,却目光温柔,依旧微微笑道:
“你我签下了契约,我的使命就是守护你。”
聂怀辛闻言眼底一暗,不由的烦躁,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理由,这契约还是当初季元离耍无赖强行签的。
其实季元离内心中也有一丝无奈。
来之前,自己就清楚这是个特殊任务,不是简单的修复bug,维持世界主线。
关于要用何种方式完成,如何才能算任务真正完成,季元离一概不知。
只是自己实在无聊太久了,想要接受一个挑战。
尽管系统并没有透露什么,但季元离已经察觉到系统异常,世界线的古怪,以及眼前这个青年浑身的秘密。
季元离也知道自己因为之前重复的bug修复多了,有些疲惫和无聊,如今接收这个特殊世界任务,季元离才真正兴奋起来,他已经开始期待解开秘密。
见聂怀辛还在看着自己,眼中有些不悦,似乎是不满意自己敷衍的说辞,
他心里有些好笑,黑衣青年的演技实在太差,自己都不忍心戳破,只有佯装不知道,作出一幅被欺骗的模样。
不过不急,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吗?
季元离心思百转千回,不过几息之间。
正待季元离想开口继续说些什么,却见系统空间内白玉闪动光芒。
正是怀明城客卿长老令有传音,这城主找自己何事?
季元离看着聂怀辛,轻声道: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城主府一趟。”
手指一弹,庞大的灵力将整个小院笼罩,又道:
“今日城中有些乱,我布下结界防止有人闯进来,若非必要,不要轻易出这小院。”
聂怀辛轻轻点头,并对眼前人说道:
“当心。”
季元离轻笑一声,回道:“嗯。”
......
聂怀辛注视着季元离消失不见。
待季元离走后,本来看着无比虚弱的黑衣青年腾身而起。
聂怀辛坐到桌边,指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尚有余温的茶杯,却没喝,眯眼,呢喃:
“你可真是令我意外,我倒是想换一个更有趣的法子惩罚你了~”
轻敲手指,带着黑焰的修罗玉佩浮现。
聂怀辛听着黑脸魔修的汇报,沉吟思索一会儿,传下了新的指令。
今日自己去黑坊当然是去见玄煞宗左右使的,只不过意外遇见这事。
聂怀辛知道自己若是遭遇危险,剑灵必会很快前来,但又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只好暂时忍受那几只不知死活的虫子在自己面前跳动。
想起今日那些胆敢冒犯自己的人,聂怀辛眼底掠过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暴戾,下令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
玄煞宗左右使前些时日就已经赶到怀明城,并在暗中隐藏,伺机而动。
前些时日江城主收到的劝降贴,就是聂怀辛下令左使混进城主府做的。
想到怀明城主看到书房中出现的帖子暴怒惊疑,四处搜寻间谍的样子,聂怀辛觉得颇为有趣。
不得不说,聂怀辛是有些恶趣味的,明明可以直接打进去,但偏生看不惯这怀明城的宣传口号。
这号称天元大陆固若金汤,修士之间最为团结,宗门间约定守望相助的怀明城。
不过如此。
聂怀辛想起今日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手抚上胸口,想起那人,莫名眼底泛起一阵冷光。
聂怀辛一直怀疑提防着,可是令手下寻找了一两月却毫无消息,好似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剑灵,毫无破绽,但聂怀辛可不相信那古怪的表现,分明就像某一个附身于剑上的隐世大修。
看来只有好好寻一寻那避世不出的藏生剑师了。
桀骜矜贵的魔界大皇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呵:
“守护者~”
“慢慢玩才有趣。”
......
城主府这边。
池边,一座亭内。
白玉桌旁此时围坐着三个人。
季元离有些意外。
侧目看了一眼在场的另一人,却觉得这人乍眼一看好似今日那长脸花公鸡。
满脸老褶子,却身着彩绣锦袍,腰间一圈挂满各式配饰,一点不嫌多。
此刻却是抬头斜目,分明傲气,却故意不瞧自己似的。
江城主却亲自为这人奉茶。
看来这江城主找自己来不是因为魔道入侵的事情。
却见这江城主脸上带笑意看着自己,不似那日威严,开口:
“季长老啊,你认为我这怀明城如何?”
季元离心中疑惑,神色不变,淡淡笑道:
“自然是不错,怀明城在江城主治下可是众多天元修士慕名的地方。”
江城主似乎认可,放声大笑:
“哈哈哈,想当年,我幸得身边这位常柯大人赏识,助我接手这怀明城,这怀明城是老夫耗心耗力才有今日。”
“可如今,魔道贼子猖狂,竟放言踏破我这怀明城,老夫作为城主自然不许任何人毁掉怀明城。”
季元离点头道:“自然。”
却见江城主眉毛一皱,话锋一转:
“城中修士受怀明城庇护,自该尽心尽力抵御魔道进犯,在如此关键时期,我正道众修士应当众志成城,暂且放下私人恩怨,共退魔道贼子。”
见季元离不接话,又继续道:
“季道友啊,今日城西之事,我已知晓。”
“你那位后辈遭受这无妄之灾,却是那几人的不是。”
季元离皱眉,心下了然,看来这傲气的常柯,确实就是那花公鸡口中的大人。
这两人倒是如出一辙,品味奇特。
江城主是要做和事佬?
季元离挑眉,听这江城主继续说。
江城主又道:
“那几人正是常柯大人的手下,他们自作主张,被人断臂,是该受。”
却见那始终不言的常柯大人听到这话,轻哼一声,有些不屑。
江城主又直截了当道:
“季道友放言让常柯大人滚,额,来见你,却是不妥,不若季道友向常柯大人道歉,这事就算了结了,如何?”
季元离挑眉,口中却淡淡道:
“哦?道歉,自是可以。但,不若常道友先向我那后辈道歉如何?”
“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出了事,我可不知如何向我那好友交代。”
“况且,我那后辈本就体弱,受到惊吓,如今元气大伤,该如何赔偿是好啊?”
那常柯听闻,脸色一挂,眼睛转过来,盯着季元离,正要发作。
却见江城主安抚住他,随后神色有些不悦,扬声道:
“季道友,你放心,我待会儿就让府中医修去瞧瞧,并送上这养身之灵物,灵芝草如何?”
“如此,季道友作为我府中客卿,这般处理也希望公平合理,季道友认为如何?”
说这话时,江城主却释放化神气息威压,似乎眼前人不接受就是不识好歹了。
季元离却好似并未受这城主释放的威严任何影响。
江城主有些诧异,却没有多想,只当是个硬骨头。
季元离却觉得好笑,轻轻摇头,笑了几下,只是那笑有些淡漠与嘲讽。
不欲多纠缠。
季元离看向城主,平静道:
”作为客卿,怀明城有危险,我自当尽心。”
“不过这事嘛,还是免了,除非常大人向我后辈道歉,否则此事不算完。”
季元离颇感无趣,放下话后,又笑着对江城主说:
“在下还有事,告辞。”
离开前,看了一眼那常柯,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江城主叹气,看着季元离离开,又看向常柯,沉声说道:
“待城中事结束后,自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如今却不好跟他计较。”
那常柯听完,颔首,也算同意了,便也拂袖离开。
江城主看向常柯离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心道:
“这常柯,借着当年之事,屡屡爬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没完没了惹事。”
“不如趁此机会,将此事了结。”
“想必到时有那物在手,定能将贼子一网打尽”
江城主,却好像自信一定能够度过这次危机,还在盘算除掉那些不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