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儿子》

    不是哥们，你真不是人啊？

    现耽背景

    脑子有点不好使但武力值Max鲛人攻（喻白）×相比起来脑子很好使的脆皮大学生受（姜砚）

    1.

    受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被期末周逼的在网上发疯，开了个帖子发伪人类的伪装心得，呼吁大家一起进步。

    “期末考试复习的时候，记得不要吃纸，这样知识是进不了脑子里的，还会让室友感觉到害怕，正确的做法是使用你们拟化出来的视觉器官，扫描纸上的文字，并存储在脑子的记忆存储区里。”

    帖子下面很热闹。

    有说记得独立行走不要在地上四肢匍匐前进的，他曾经没忍住释放自我，就在凌晨吓到过一个健步如飞的采购物资的老年期人类。

    有说要记得掌握自主呼吸的频率，他说他上次就因为忘了呼吸，被同事大叫着送进医院，还说人类真是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忘记了一个小时嘛，还害得他差点被吊销了人类社会入境签证，人类真坏。

    还有说下雨天记得要及时跑回家，他说他刚来人类社会的时候不懂，出于种族的天性在暴雨中站了两个小时，然后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类坐着“weiwuweiwu”闪着红□□的小盒子过来了，问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困难，还盛情邀请他去他们家做客，人类真好。

    上面一个说人类坏和人类好的吵了起来，评论区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叫帖主趁热快喝了。

    还有一个说混进来一个真的，你们就老实了的，这句话被淹没在了一堆玩梗的网友评论中。

    2.

    攻是美的雌雄莫辨的鲛人，自小渴望人类社会，不顾族人们的劝说，在十八岁成年获得了双腿之后上了岸。

    刚上岸就被经纪人相中去当了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一米九三，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还有那一头海藻般的白发，再配上那么一张脸。

    经纪人在大街上见了之后惊为天人，觉得自己下半辈子从此有了保障。

    但没过多久，经纪人就看出了攻的脑子不太好使，嘱咐他不要在网上公开发表言论。

    攻日常迷茫，困惑，常常因为不适应快速发展人类社会而表现的像是一个老古董。

    是的，这一切都因为他的学习资料来自海底的沉船古籍，老师是三十年前从岸上回到海底的老鲛人，所以知识版本有点过于落后了。

    老古董攻在经纪人的建议下开始上网冲浪，并刷到了受的帖子。

    里面都是很实用很贴心的建议。

    3.

    攻看见发帖人说的“一起交流进步”，很是心动，虽然有的名词他不是很理解，但想来是因为物种不同的缘故，于是主动戳了戳受的私信。

    “您好，在吗，前辈有空能一起交流经验吗？”

    此时此刻，在攻的认知里，公开发表言论=在人很多的地方说话=在有很多人的评论区里发表言论≠和另外一个人单独聊天。

    4.

    一个星期后，终于结束了期末周的受打开私信，本想顺着话题接着调侃几句，却不小心点到了这人的主页。

    哥们，你被盗号了？

    交流什么经验，在网上口嗨的经验吗？

    还有，哥们你不是人啊，长的这么牛逼。

    5.

    攻觉得人类社会的生活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和他小时候躲在礁石后面看见的场景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人类，围着明亮的篝火，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容，又唱又跳，持续到天明。

    火焰上的上的肉类“滋滋”冒着油，旁边是青色，红色，蓝色的浆果，看起来香甜又诱人。

    他在礁石后面眼巴巴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被一个衣着矜贵的小男孩发现了。

    年幼的一人一鱼齐齐愣在了原地。

    不过小男孩显然镇定的多，顺着眼神看去，溜进人群里，背着各自抱着新欢的父母，偷偷用手帕给包好了一块烤好的鸡翅。

    水中的小人鱼五官宛若精雕玉琢而成，耳侧覆盖着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鳞片，海藻般的长发垂入水中，远远看去，和倒映在水中的月色融为一体，恍若民俗志怪里的精怪。

    岸边的小男孩却只是想起了过年的时候外婆给他讲过的童话故事。

    “你是美人鱼吗？”

    他脱下鞋袜，淌入水中，紧紧握着手帕，慢吞吞开了口。

    6.

    小人鱼听不太懂，但他实在馋手帕里冒着香味的烤肉。

    “噗通——”

    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小男孩抿了抿嘴，站在水里，久久没有动。

    7.

    “噗通——”

    小人鱼从水里钻了出来，银尾掀起一道细碎的浪花。

    他手里捧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间或杂着几颗圆润的珍珠，最上方甚至还有一只舒展着触角的粉色海星，目不转睛的盯着小男孩——手帕里的烤肉，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往小男孩手里塞。

    以往在海里，他和小伙伴们都是这么做的，互相交换喜欢的东西。

    可惜前几日，他因为拿着母亲的皇冠出去和隔壁的小乌贼交换，享受了一顿爱的教育。

    自此兜里的东西被收缴一空。

    也就留下几颗珍珠了，还是他自己因为东西被没收而哭出来的。

    于是，生怕自己没面子的小人鱼这才急急忙忙又潜入水中，好生挑了一会儿贝壳。

    8.

    小男孩伸出手，只是拿走了一颗奇形怪状的珍珠。

    然后将手帕递了过去。

    小人鱼捧着那一只烤鸡翅，吃的很香，很香。

    9.

    那是攻在人类社会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两人互相听不懂对方的语言，全程只鸡同鸭讲交流了半个小时。

    10.

    现在呢。

    攻想了想，用火烤出来的肉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样，依旧好吃。

    只是可惜他可能再也遇不见当年那个小男孩了，早知道他喜欢丑丑的珍珠，小时候的自己挨了顿打之后就应该多哭几颗奇形怪状的送给他了。

    而且这里的人类好像都不是很喜欢围着火焰跳舞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很多。

    人类都不喜欢笑了吗？

    后来的后来，受解答了攻的疑惑，废话，那个时候攻看见的人都是去度假的，现在的攻刚刚接触人类社会不久，被经纪人忽悠的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见到的人自然不爱笑，不是因为生性不爱笑。

    11.

    攻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工作，经纪人喜欢开着车拉着他去一个很亮很亮的地方拍照，虽然有一堆人围着他夸，但有时候他们不让自己穿上衣。

    在海里面不穿衣服也就算了，但这不是人类社会吗？老师怎么没说在这里不让人穿衣服啊？

    还有一个奇奇怪怪的人类试图劝说他剪掉自己的长头发，说是什么换一种风格？

    太太太太过分了！

    12.

    上岸后的第三个月，攻痛定思痛，觉得现在的自己可能暂时还没办法正常融入人类社会。

    他收拾好了东西，带好了在人类社会购买的一些学习资料，打算先回去再学习个十年八年，彻底研究清楚人类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届时再回来。

    就是——他有点舍不得岸上的东西，具体包括，香喷喷的烤肉，微微冒着泡的可乐，带着酥脆外壳的炸鸡......

    还有那些自从上岸以来就对自己好的人，黑黑的经纪人李哥，圆圆的助理小王。

    攻叹了口气，决定给自己上岸后遇见的好的人类留点纪念。

    他从鲛人自诞生便存在的伴身域里掏出了一把珍珠。

    又嫌不够，他又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闪闪发光的金币。

    13.

    人类都喜欢这些东西的。

    攻想着。

    14.

    这个时候，攻发现那个被称作为手机的小黑块突然响了。

    私聊框弹出了一个“？”

    攻知道，问号在人类社会里代表疑惑，但同时也代表对面的前辈愿意和他继续交流下去。

    15.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攻抿着嘴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很久。

    终于终于，对面的头像旁显示出一行字。

    “我靠你不是想诈骗我吧？被盗号了？”

    16.

    攻有一点点小小的慌乱。

    根据他在人类社会学到的知识来看，诈骗，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款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1]

    经纪人就老是担心自己被诈骗，说什么他被一骗一个准，比现在的大学生还好骗。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词。

    他连忙输入，“不是诈骗。”

    17.

    受回了一个“哦。”

    想了想，又从表情包里翻出来一个闪闪发光的玫瑰花发了出去。

    中老年专用那种。

    18.

    屏幕前的攻愣住了，脑子里不禁想到前几天自己捧着玫瑰花乐颠颠去和女朋友求婚的小助理，脸一点一点红了。

    这这这......肯定只是表达善意的一种手段。

    “谢谢您。”

    他真诚道。

    19.

    受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这人怎么长的怪好看，但貌似脑子不好使呢？讲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正感慨间，手机又嘟了一声。

    “您在这里生活的还习惯吗？我准备回去了。”

    20.

    受一头雾水。

    手机震动个不停。

    “您觉得我应该回去吗？我感觉我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语言方面没有很大的问题，但是这里的人类太奇怪了。”

    “平时还好，他们在拍很好看的照片，但人类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还有人劝我剪掉头发，前辈您知道的，我们那里每个人都是留长头发的。”

    “他们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但回去之后就很难再出来了，我的家里人不喜欢我出来。”

    21.

    歪歪扭扭靠在椅子上的受“靠——”了一声，立马坐直了身子。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跳到法律频道了。

    出身贫困的漂亮小男孩好不容易逃出家人的控制，一出社会结果遇上了黑心公司，现在正在没日没夜的加班拍杂志和广告替老板打工？

    22.

    不对，受想起了主页那几张露着腹肌的照片，虽然不是漂亮小男孩，但他内心的正义感还是“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快速打下几个字。

    “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23.

    攻知道报警是什么意思，报官嘛，他在书里看过的，老师也教过他，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在人类社会找警察叔叔，也可以去找妖管会的负责人。

    但是，为什么突然要报警了？

    24.

    攻充满疑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受扼腕叹息，瞧瞧孩子是不是被PPT傻了啊！

    “你和公司合同签了多久啊？如果实在受不了的话，你也可以先辞掉这份工作，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25.

    攻想了想，给出了回答，“20年。”

    也才短短二十年而已，那天在妖管会碰见的乌龟大叔，可说自己在公园的池塘里整整工作了一百四十年！

    26.

    二十年！

    对面这个人是傻子不成，卖身契说签就签了。

    27.

    受想起了几年前看见的一个新闻，脑子一歪，出了个不靠谱的主意。

    “这两年公务员不太好考了，要不你去考个编制吧？这样那边的合同就作废了。”

    “你今年多大啊？”

    “十八，十八？！”

    28.

    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手机那头的小白菜形象在他脑海里这下可是彻底根深蒂固了。

    不然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29.

    受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复。

    直到——

    “我刚刚问过了，考编需要大专以上的学历。”

    “经纪人说公司也支持我去读书。”

    “前辈，我觉得去读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30.

    是的，攻突然顿悟了。

    细细想来，根据自己观察得知的人类生活轨迹以及规律，自己不能融入人类社会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没有读过书！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学习！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读一个大学！

    31.

    受觉得剧情的走向有点奇怪。

    但孩子想读书嘛，终究不是坏事。

    看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自己前辈，以及那张格外好看的脸的份上，受劈里啪啦打了一堆字。

    “你备考期间公司那边还会给你接工作嘛？一定要先和他们谈好啊，别被坑了啊。”

    “考上就完了别忘了你那个黑心合同，对了你想考哪个学校啊？”

    32.

    “经纪人说公司很支持我去深造，应该没有问题的。”

    至于考什么大学嘛——

    攻从小就是族群里最优秀的孩子。

    他认真的上网查了一下，什么大学最好。

    然后真诚的给出了回答：Q大或者是B大吧，前辈您觉得呢？

    33.

    受觉得他在做梦（bushi）

    没有不尊重对方的意思，就是，这个回答，真的很像是在说梦话啊。

    和他小时候对外婆说的一模一样。

    但为了鼓励对方，他还是回了一句“加油”，附带【玫瑰】【玫瑰】【呲牙笑】。

    旁边传来死党的声音——“砚儿啊，走走走，去食堂吃饭去，过两天放暑假就吃不着了，为爹要饿死了。”

    “走吧。”

    受收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