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在发冷，汗水不断滴下，打湿了额头，濡湿了衣物。
唐琦跟着大部队走在拥挤的楼梯走道里，不时地试着用“人际交流”掩盖起自己心头的那团乱麻。
没关系的，聊聊天，做点别的事不就不会乱想了吗？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做点别的事，你会平静下来的，唐琦。
“唐琦琦！你也来善水的话我们拉个小群吧！”余诗雅拉着自个儿的一群小姐妹，满脸欢喜地拿出手机就要拉人，“大家在一起互相关照嘛！多好是不是！”
她似乎已经不记得刚才说唐琦闲话的事情了，或者这本身也只是她们随意消遣的一环。如果只是一个消遣的话，那对方的想法确实不在这位“小公主”的考虑范围了。
“是呀是呀，平常聊聊天，追追剧，还能一起八卦呢！你说对吧？唐琦？”
“你就是唐琦吧？我是隔壁班的，余妹儿的老闺蜜了，加个Q认识下嘛，常听大家谈你呢！”
相比于因兴奋而喋喋不休的“乐天派”余诗雅，唐琦觉得这个自称为金灿的姑娘行事更符合她有来有回的交流习惯一点，于是她便斟酌了一下开口了。
“嗯，很高兴认识你呢，金灿同学！”
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在下一秒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神，各自拿出手机便开始扫码加好友，进行一份唐琦形式的“融入集体”活动。
“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我扫你吧！”金灿热络地拉过唐琦的手，“滴”地一下扫了对方的企鹅，“你的头像是xxxxx角色吗？我也很喜欢呢！”
“诶？你也喜欢看xxxxx吗？”
“嗯嗯，我推是xxxx哦！”
“啊？推这个的人很稀有诶！”
“嘿嘿，我觉得这样比较有品嘛！”
金灿拉着唐琦，走在余诗雅小姐妹一行人的前头。
毕业的日子，初中的校服，走在一起的大家……这就是青春的模样吗？
唐琦虽然觉得现在有点违和感，特别是那一句“喜欢独特的才有品”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是一向细腻的她也只安慰自己别多想了，现在首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别太尴尬不是吗？金灿，银灿……什么灿都行，至少让我脱离那个更为窒息的地方吧！
自我催眠在大多时候是管用的。
那股微妙的不自然感在交流之中逐渐被淡化下去。
撑伞，让对方先走……金灿无微不至的体贴让她感到了一点熟悉的温暖。
行为有礼貌，对他人友善，只有心怀善心，才有可能被同样温柔地对待……
不过这真是理想而又幼稚的想法呢！更多时候会被说是圣母圣父白莲花吧？唐琦也知道，但她同样内心却也期待着这样理想世界的到来，尽管她自己并不承认。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向礼堂走去。
金灿拉着她的手虽然让她一开始不适，却也或多或少给了她一点陪伴的温暖。
真是廉价的感情啊……
唐琦在内心嘲笑着自己，却也不自觉地感谢金灿的“好心”与“贴心”。
*
礼堂只是说着好听的一个名头，其实就是盖了个顶的体育馆，好在场地不大却还算宽敞。
虽说是按班里的位置坐，但实际来说后排坐哪里都是没人会管的。
余诗雅一行小姐妹挑了个中间的热闹位置，扯了一会儿头花就拿着自制的打call彩灯等着节目开场了。
金灿领着唐琦坐在小姐妹一行最后面的位置，她还拉着唐琦的手，嬉笑地说着什么“毕业了老师拿小情侣可没办法了”的话。
场馆人很多，声音很吵杂，但是坐的近却总是能听到什么的。
“唐琦琦，你谈过吗？”
金灿贴近了唐琦的脑袋，打了耳钉的耳朵碰到了唐琦的脸颊。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远超过刚才的交谈与拉手。
唐琦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
她不知道金灿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按理来说女孩子们关于恋爱的话题也不会这么突然就蹦出来的吧，多少有个由头的不是吗？
真怪……
“没，一般人我不会喜欢我的吧？”
“那就是你有喜欢的人的意思喽？”
“……”唐琦有点无语，但是刚想反驳对方的自作聪明她就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让她又不得自控地陷入那深深的回忆牢笼中去，好在现实的理智将她拉了回来。
金灿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刚暖和起来的身体又重新感觉到寒冷。
寒冷是会让人清醒的。
“没有哦，中学生是最好不要早恋的呢~”唐琦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恢复了比较温和的社交状态，“不过我不反对恋爱的啦！毕竟喜欢这种事情有时候难以控制嘛！”
“金灿你有喜欢的人吗？哪个班的男孩子？我们班的吗？”唐琦端着温柔可爱的标准笑容，透红的脸颊让她看着十分得可爱动人。
“啊？你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男生的？”
金灿挑着的眉毛皱了皱，整张脸都变得十分的扭曲，她不解地用力抓了抓自己头发，盯着唐琦露出了像是见鬼了一样的表情。
“我*，我喜欢的明明是——”话筒的电鸣声突地盖过了金灿的声音，刺耳的暴鸣声让唐琦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啊啊啊~学妹好美！！！”
“秦小姐姐我们爱你！！”
“兄弟们这个我是真的喜欢啊！！”
……
烟花，彩蛋，热烈的舞曲，以及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
美好的事物就这么鲜亮地铺满在眼前，让黑暗而低劣的自己显得更为扭曲落寞起来。
金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像是对温柔铠甲背后冷冽怪异的唐琦起了别样的兴趣，就像窥伺的蛇一样盯着唐琦，直到后者恢复“正常”的模样。
漫不经心之中的在意，浪子回头的情谊，金灿显然很擅长将自己想表现的展示出来，但是先不论别的，就在刚才，唐琦很清楚地听到了金灿说的是“我喜欢的明明是余诗雅，才不是什么大众的东西”。
到头来，还是一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