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我一把。”胡晓抬头伸出手示意叶嘉语。她垂眸,望向胡晓,略显嫌弃地将她拉起。
淡黄色的云跟远处连绵不断的山顶絮语悄悄话,端坐这么久,站起来感觉腿要麻痹掉,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为什么不住宿?”胡晓跟叶嘉语一路回到教室,突然问道。“你好突然,不想住。”说不出为什么。
“住宿有很多乐趣诶,可以一起写作业,还可以…”胡晓似乎找到了话题,又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停。你管每天去食堂打饭,排“长龙队”叫乐趣,还是说每天晚上准时熄灯,又或。”话没说完。胡晓嘴角抽了抽:“例外。”在叶嘉语看来,住宿生和外宿生各有利与弊。
但她喜欢骑自行车在野草疯长的路上,感受风的拥抱,与它撞个满怀,她向往风的自由。风可以在无边的旷野盛行,与更替的四季窃语 ,藏在暴雨来临的那个夜里。
她骑着车望着那熟悉的房屋,半掩的大门,小黑狗乖乖的趴在家门口,见是叶嘉语,立马摇起毛绒的尾巴,欢迎般,围着自行车转悠两圈,肥橘猫依伏在粗壮的枝桠上,抬起像肉包子的脑袋,淡淡撇了一眼回来的她。
叶嘉语摆放好自行车,迎面碰上外婆走来:“小语,去吃饭。”
“为什么啊?”她不解,问道。
“说了谁你也不知道。就吃席,摆酒结婚。”
小时候听到吃席,特别是有人结婚。叶嘉语总是很高兴,妈妈也总问她傻乐什么。是因为能见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娘,还可以喝到平时父母不让喝的饮料。
她摇摇头:“他们认识外婆,但他们不认识我啊,我去了怪尴尬的。”外婆一时语塞,很好奇她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大,强忍笑意:“傻孩子,我知道你叫叶嘉语就够啦。走吧,走吧。”
应了声,望向自己还穿着的校服,思索片刻还是跟紧外婆的步伐。半晌,她再次开口:“外婆。外公呢?外公不去吗?”“外公早去了,我在家等你呢。”外婆含笑回答。
下一秒想来个泪流满面,还来不及,便跟着外婆拐了个弯,老远处就能听到不断的人声,那是一家小饭馆。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奶奶走出来,老远处,对外婆大声喊道:“昕平,这么迟来啊,快去吃饭。”这位奶奶瞧到“昕平”身后还跟着个穿校服的孩子。笑着开口,慢慢凑上去:“这孩子谁啊,怎么不会叫人呢。”
“奶奶好。”叶嘉语明显一愣,口乖地喊了声。
“哎!快进去吧。”
外婆停下脚步,对着门口站着的一对“新人”,每人递了封红包,说些祝福语。
大门口摆放着拱桥似的气球,零星的鞭炮红纸随意散落在红毯上。
一路上叶嘉语看着外婆跟不同的人讲话,她礼貌的喊人,嘴都快喊麻了,虽然不认识。听到的人,基本都笑呵呵地回:“有礼貌!好孩子。”
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一会终于进到里头。外婆领叶嘉语落座。一个桌子基本都是外婆认识的人,大家相谈甚欢,叶嘉语知道天色已暗下来,突然庆幸留回家写的作业还剩一点,不然晚上回家非要写到崩溃。
她就这么想,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坐在叶嘉语隔一位的位置。男生趁她看过来的目光悄悄朝她挥了挥手,笑着用口型说着话,反正叶嘉语看不懂。
安行旁边坐着一位眉目清冷的男生,落座至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只有安行转过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他们两人与叶嘉语一样,还穿着未脱下的蓝白校服。
坐身旁的阿姨热情地开口:“你是谁家的孩子。”闻言,叶嘉语露出标致的微笑,指指身旁的外婆:“这我外婆。”
阿姨点点头:“你也是临景六中的吗?” 叶嘉语:“……”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但她并没有沉默,点点头。
这位阿姨披着一头长发,打扮很时髦,眉眼弯弯,开口很温柔,有点像知心大姐姐。
“我儿子也读临景六中,呐。”话止,指了指身边的安行。闻言,男生转头再次对上她的眼睛,又将视线移到别处。
“你爸爸妈妈呢?”面前的阿姨猝不及防一句话,她细细喝着橙汁,不小心呛了一口。
“诶,没事吧?没咳到吧。”阿姨关切的问。“我爸妈工作忙,我现在来外婆这住。”她道。
菜式被陆续端上来,两人停止唠嗑。
等到新人来敬酒时,周围的大人都站起身碰了碰酒杯,不喝酒的大人也象征性的碰杯子。安行也站起身,将自己装着橙汁的塑料杯跟大人的玻璃杯相碰。光影在荡漾的水中流淌,美好的祝福渐渐淹没人群。
她干完最后一滴橙汁时,还有点意犹未尽。抬眸望向那个比大人还大人的安行。又侧头看向安行身旁那位男生,坐的端正,细嚼着米饭。
这两人走极端。
周围的人坐下,有位坐的离他近的叔叔调侃道:“你这小孩,大人敬酒,你凑啥热闹啊?”
“今天好日子,我高兴嘛!”男生自信开口。
闻言,大家都乐起来。
叶嘉语深感自己与安行就不是在同一个年纪的,当她还在细品饮料时,他已经懂得拿捏人情世故。
“我们先回家喽!”
“慢走!”
稀疏的夜星与薄云细语,此起彼伏的蟋蟀声何处响起。远处是狗儿的吠叫,影很黑,风有点大。
有点想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