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时,下起小雨,靠窗的同学赶忙起身关上窗户。
雨滴模糊而清晰,打在透明的窗玻璃上。“你看。”她轻声道。
男生单手撑着脑袋,闻言,循着她的视线,透过靠右的窗户,望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像是要淹没整座县城。
女生又示意看靠左的窗户。外头,点点白云在淡蓝的画布晕开。看来学校是分界线呐,一头下雨,另头不下。后来,那点淡蓝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原来“它”也加入阵营。
“你们是没见过下雨吗?”陈老师看着这群孩子,探头探脑的样,简直不成样!
“现在上什么课!”这句话像是压着火气,几个字艰难地从牙缝挤出,火苗一霎时乱窜。
同学们默契噤声,纷纷低头看题。“下个雨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啊,该干嘛就干嘛。”老师摇头。拧开水杯,吹吹冒上的月热气,轻抿一口,陈老师镜片立马浮现一层薄薄的白雾。
“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她的耳畔久久不散。下课后,班里几乎一半同学都出去看雨,真应了那一句“没见过下雨”。
幼稚。
走廊里聚满学生,有几位不怕骂的在那猴子戏水,广播里适时提醒同学们不要冒雨前行,要携带雨伞。老师出来驱散走廊里的学生,让他们立马回班。
雨势渐大,枝桠颤抖,远处看不到尽头,有种末日的氛围。叶嘉语很喜欢。想像在动画里一样跳水坑、淋雨,想想,摇头。
但现实生活里还真有人印证她的想法,就是现同桌“莫几”。看着他不知从哪里跑回来,步伐都带着深浅不一的水迹,头发湿透一半,水珠顺着发梢滴下,妄想将练习册全都弄湿。
害怕他的水也滴在她的桌面上,整个人不自觉地向右靠,本想移一下桌子,但又觉得不大礼貌。
莫几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疯狂抽着一张又一张的纸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瞅了她一眼。瞧,这副模样,她立马笃定,莫几要挑战班主任的底线。很快,叶嘉语知道自己猜错了。
英语老师黄柳,精准地望向莫几,这次总算抓到把柄,厉声道:“莫几,头发弄成这样,成啥样!出去二十个上下蹲再进来。”
“还有,萧一析,林知信也一起。都初中生了,还做淋雨这种事!”老师皱着眉看着这三只“落汤鸡”移步到教室外头,又补了句:“我看你们就是想感冒。”
话止,发下周测卷,指尖在崭新的试卷敲了敲,视线停留在阅读理解:“这次的卷子不算难,老规矩,45分钟内完成。”又将卷子翻向另一面,停顿半秒:“不过D篇要注意,可以写了。”
30分钟后,她放下笔,垂眸检查,手空着,就忍不住去用手顺头发,结果越弄越起劲。旁边的人低声说:“别把头皮屑弄我桌上。”“我没有。”她沉声道。
这人,嘴好毒。
叶嘉语作为第二大组的组长,已把前头的卷子都收齐,只剩莫几在那奋笔疾书。“你先收前面的。”“就剩你了。”她稍稍挑眉,毫不留情抽走试卷,带着点情绪。男生被迫停笔,咬牙切齿:“谢谢你。”
喜欢下雨。
“叶嘉语,走,一起去食堂打饭!”胡晓朝她挥挥手,女生起步走过去。
“踏!”潋滟的水洼倒映着教学楼,女生用力踩,一霎时摇摇晃晃,水花四溅,裤腿沾上水渍,抬头对上胡晓眉眼弯弯的模样。
叶嘉语看着这副欠揍的模样,顿时塞满火气,又有点气不过,半晌冷笑道:“幼稚死你得了。”话止,趁女生不注意,找了个小点的水坑,靠近胡晓用力一踏,自己赶忙躲开,免得也被水花溅到。
“你看你看,也不是跟我一样幼稚。哎!不到,弄不到。”胡晓注意到女生不怀好意的动作,赶忙离叶嘉语一米多远,侥幸逃过一劫。
真的很欠揍。
大抵是两人的动作有点大,路过的行人低声说话,时不时笑她俩有病。
叶嘉语:“……”
现在骂人都这么大胆的吗?
“你带雨伞干嘛?现在又没下雨。”两人并肩走着,胡晓微微弯腰看向女生左手边提着的灰色雨伞,开口道。
“以防万一,到时候回来的时候下雨咋办。”她顺手整理雨伞的褶皱,细细地弄平整。
路过篮球场,竟然有人在那打球,她记起体育老师的话:“那些很像体育老师说的“找死”。”胡晓连连附和:“对啊,他们真不怕摔倒。”
香樟树低垂着叶片,雨后携剩的雨滴,偶尔漏下来。
“有鸟在我头顶上拉屎,很大一坨!你快看看!”胡晓几乎是喊出来的,拉拉女生的校服,急忙低下头让她瞅。“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是水。”叶嘉语垫脚看了看,说道。
下雨后更冷,风有点大。叶嘉语庆幸自己出教室门时,披了件外套。
“不是,你预言家啊。快送我回宿舍楼!”
“来吧,快点。”女生打开伞,胡晓还在门内,雨伞往她那靠了靠,她望向流动成小溪的水流,停留片刻,还是跨过去。
雨势渐大,行人撑着雨伞匆匆而过,她最讨厌就是水浸湿了鞋子,走起不来,水鞋里在哗哗的荡漾,想演奏一曲。现在居然实现,再也扯不出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