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就抓住他们的喉咙。”］

    [“像你扼住命运的喉咙的那样，阿寻。”]

    ［“让他们无法嘲笑你痴心妄想，无法对你指手画脚。”］

    ［“我的身体，现在也是你的身体，不用顾忌。”］

    温和的假面被一点一点撕下，露出刻薄的内里。

    “一个走投无路的败犬，一个机关算尽的骗子，一个傲慢无礼的上位者，哦，还有一个自我感动的傻子。”

    他低声说。

    “不值得停留。”

    不值得你耗费心力。

    于是他撑开伞，消失在大雨的封锁线中。

    徒留下四个神色晦暗的人。

    2

    ［“你别说，”］

    沉默了一路，林倦知开口了。

    ［“骂醒他们，或者痛快我自己。”］

    [“其实挺好的。”］他叹息。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梧桐叶轻轻地飘下，在空中打了几个旋。

    林倦知没有再说话。

    林寻野想，林倦知应该想接住那片叶子，尽管他并不能接住。

    于是林寻野伸出了手，梧桐静静地落在他的手心，他垂下眼。

    “我在。”

    “你未曾说出的，我帮你。”

    “你没来得及做的，我去做。”

    林寻野只听到一声轻笑。

    亦如在他们相遇最初，林倦知接受自己只是在一篇小说中后的那一声轻笑。

    3

    ［“希望我活在山水游记里。”］

    ［“虽然现在的生活很麻烦，但老了可以归隐山野，依傍自然，无人打扰，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林寻野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光线将时间拉的漫长，碎影急遽地变幻着。

    ［“带我去看看吧。”］

    ［“在你走之前。”］

    4

    林倦知。

    倦鸟知还。

    他短暂的生命里，都寻找着一个可供他停留之地。

    他找到了吗？

    林寻野不知道。

    他再次回来时，鸟儿的身体已经冰凉。

    游鸟本无笼。困住他的是什么？权力？感情？欲望？是荒诞的小说又或是他自己？

    “不重要。”林寻野对自己说。

    “我带你去看。”

    5

    林倦知希望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温柔的恋爱，能像普通人那样珍惜友情，能像普通人那样三餐四季、粗茶淡饭。

    但是他没能等到愿望实现的那一天。

    所以林寻野做到了。

    众人传林家现任掌权人假死归来，将过往所有落井下石、肆意嘲笑者包括所有追求者，全部给予之雷霆霹雳手段。

    他们说，换了一个名字后，他已经抛掉所有的温和与妥协。

    他们说，他已经没有心。

    只有林寻野自己知道，他并非没有爱过什么人。

    热恋的欢乐与失恋的痛苦，他都品尝过。他曾经把他的心交给一个青年。

    名为命运的子弹却正中他的额头。

    从此的每一次春雪、夏潮、秋叶和冬风都不在滴落声响。

    6

    “还会有人记得你吗？”

    他问。

    “还会有人记得我吗？”

    他又问。

    光打在镜子上，脸的部分便看不清了。

    “没关系，我带你去看。”

    ——又逢山水——

    ［山野荒林］

    ［你在漩涡的中心，直到意外之客闯入］

    ［带来一枝黄昏街头的玫瑰］

    ［于是你记起你是只飞鸟］

    ［要到那个终归之地］

    ［或是山野，或是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