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余可遇辗转一夜未成眠。一闭上眼,他的脑海中就是常忆脆弱得仿佛要碎裂的表情以及对方彻骨冰凉的手温。????
他心里反复涌起一种极度惆怅又憋闷的情绪,直寻不到出口。??
直到第二日进班,发现常忆已经在收作业本了,余可遇的心才稍稍轻松几分。????
果然还是做不了坏人呀!余可遇暗暗地想。??
常忆表现得实在太过正常,除了戴着口罩自称感冒,不时咳嗽几声外和之前完全没有任何不同,这倒整得余可遇有些难为情。????
他本以为常忆势必要来兴师问罪,并且早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怎料常忆并没有前来招惹余可遇,反而像是把他当作了透明人一样,就算收作业也只是敲敲桌面示意。????
在桌屉里翻找的余可遇偷偷瞄了常忆一眼,只能瞧见对方长而浓密的眼睫轻盈扑闪。??
常忆收起作业本便离开了,一反往日聒噪,这反而搅得余可遇有些烦乱。????
他脑海里总是回想起昨天常忆在雨中狼狈的模样,更感觉自己过分了些。??就算常忆捉弄自己,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更何况胳膊上这道疤,根本就……????
余可遇目光投到自己的左臂上,瞬时清醒过来:这账可不能这么算了!差点就被那家伙骗到了!??
余可遇愤愤地想。??
这一周就这样匆匆结束了,临下课时班主任安顿了下周摸底考的事情,并讲了成绩高者自选同桌的事。?
?余可遇并不在意,一来自己必不是什么成绩优异者,二来无论与谁坐对于余可遇而言都没什么所谓。??
一放学,常忆就匆匆离开了学校,在一间水果店前停住了脚步。????
常忆从一位面相和善的女子手中接过一箱苹果:“怎么不等我回来搬?”??女人把常忆有些凌乱的头发拢到耳后:“小忆学习累了几天了,妈妈能行。”??常忆回身,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没事儿,不累。”??????
天色渐暗,一盏小小的灯泡被竹竿支着立在路边,昏黄的光线懒懒洒在灯下削瘦的身影上。????
那人身形很高,趴伏在一张低矮的桌子前,长长的腿蜷曲在小小的椅子下,显得有几分滑稽。???
?少年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的题目,不时转上几圈手中的笔。??
这时,一双运动鞋在小摊前停住,细细挑选着。????
常忆看见来人,便搁了笔,有些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散漫开口:“看看买点啥,兄弟?”?
?这一道声线懒散又有几分低沉,穿着运动鞋的齐尧循声看去,面露几许惊讶:“是你?”?
?常忆挑眉:“嗯哼?”??
齐尧想见那日的事,有些尴尬地道:“怎么?要算算前天的账吗?”??常忆往屋里瞥了一眼:“我还要做生意,下次。”??
齐尧也不再说话,称了几根香蕉便要走,常忆叫住他,又塞了两小串葡萄进去。???
?屋子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呼唤,她为常忆熬了梨汤。??
“感冒了也不知道喝药,越长大越傻乎了!”路依琳假意埋怨地戳了戳常忆的脑袋。????
常忆两腮鼓鼓囊囊的,把眼睛眯缝成弯弯的月牙形。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常忆在回家前就没有再戴口罩了,只不过沙哑的嗓音自然瞒不过深爱他的人。??路依琳是个合格的母亲,她尽可能将常忆照顾得妥帖,让他病发起来总归不那么虚弱。????
梨汤见底,常忆拿着碗去洗,一边拧开水龙头一边说:“我碰到小鱼了。”???
?“谁?”??
??“小鱼,余可遇,我们之前……还在贵族幼儿园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
“噢!是那个孩子。都过去这么多年啦!”???
?常忆伴着哗哗水流声简单说了一下与余可遇的重逢,略掉了对方某些充满敌意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