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莲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傅彩霞已经将自己手中的簪子狠狠的插入了猪头纨绔的掌筋。

    并且无视猪头纨绔的哀嚎,手越攥越紧,紧到连她自己手心的破皮擦痕都被撑开,咯得淌血,血液顺着簪子流下,将刚擦干净的簪子重新染成红色。

    她又唰的一下将簪子从纨绔的手上拔出来,带出的血液再次溅了出来,洒出弧度。

    “啊!!!”猪头纨绔更加痛苦地叫出了声。

    “你记住了,我叫傅彩霞。若要寻仇,自可来找。”她紧紧地盯着猪头纨绔,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小姐!”陆砚尘蓦然一惊,冲过来抢下了她手中的簪子,“你做什么?!”

    小核儿和众家仆也被惊到了,小姐名门贵女,如今不过年芳十三,鸡血鸭血都不曾见过,她怎么能如此平静的手沾鲜血。

    “我们都是听命行事,求你,求你,求你饶了我们,饶了我们吧……”剩余几个纨绔吓得面色苍白,哆嗦着痛哭求饶,连连往后挪。

    傅彩霞神色自然,好似方才阴狠毒辣得不是她似的,只道:

    “盛世之下,本是万民齐心的昌隆之都,多少人殚精竭虑祈求天下和安,你们却卑劣到要欺辱没有倚仗的老人和染了病的孩童,是果真觉得盛乐无人能教训你们这些畜牲了吗?”

    猪头纨绔大怒,已经全然丧失了理智,发了疯的挣扎,拼命挣脱束缚。

    身体用力,血流得就更快,鲜血顺着他的五指嘀嗒在地上,疼得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咬牙切齿地对傅彩霞喊道:“傅,傅彩霞!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去你的官家小姐,你该死,你该死!我早晚弄死你,我早晚弄死你!”

    陆砚尘看到傅彩霞眼中再次露出阴狠毒辣的神色,忙站在了她面前,将她与猪头纨绔隔开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尝试阻止地唤了一声:“小姐。”

    傅彩霞也看向陆砚尘的眼睛,眼中的狠戾毒辣逐渐散去,她将手上的鲜血擦在罗裙上,轻道:“哥哥,太轻了。”

    陆砚尘的复杂的情绪卡在了嗓子眼儿,轻回道:“嗯。”

    他转身对家仆:“拖出去,你们去处理吧。”

    “是!”家仆领命,在撕裂的叫嚷声中将人拖了出去。

    几个纨绔被吓到浑身松软,被拖出去时像倒在地上的软皮糖。

    “小姐,我怕。”小核儿被眼前的场景吓到,躲到傅彩霞身后,扯了扯她的袍子。

    这丫头竟也不觉得,这在场众人,最应该怕的是她自家小姐。

    傅彩霞稍稍扭转上身,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没事,别怕。”

    她一边安抚着小核儿,一边转头对陆砚尘低声道:“哥哥,簪子脏了,扔了吧。”

    她面无表情,加上一身的血,衬得她像一只收恶鬼的阎罗。

    “嗯。”陆砚尘神色复杂,低声回道。

    她安抚下小核儿,又抬步走到老伯和小童身边,对两人道:“不必怕我。”

    老人家死死的攥着身后的小孙儿,挡着他,面色惨白。一群势力滔天,难辨善恶的人进了他们家,刚在他们眼前行凶,如今就这么淡然地站在他的面前,这哪里是她说不怕就不怕的。

    傅彩霞看着他们吓成这个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解释了,重新拿出拾得的物件,问老伯道:“伯伯,这是你身上掉落的东西,可是你的?”

    “是…是我的。”老伯神色回避,伸手去接,还未触碰到,傅彩霞又将手收了回去。

    “果真是你的东西?”

    她气势冰冷,眼神中带着审视,老伯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这东西,外面的裹布便是寸锦寸金的云绫锦,你说它是你的?”

    老伯经不住试探审问,立马跪了下来,哭道:“小姐,小姐啊,这是老头子今日捡到的,是捡的,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捡的?”傅彩霞还盯着他,等他继续说。

    “今日游街,小孙孙的药苦,我上街为孙孙捡些糖果吃,也不曾想捡到了这东西。我不知道是谁的物件,也不清楚什么布料啊,小姐。”

    “好个不清楚,”傅彩霞低头看他,“布料的好坏分不清楚,里头这支笔好不好可能分辨?”

    “看出这支笔价值不菲。想着凭借此物发一笔横财,不料撞到了我们,叫你弄丢了此物。”

    她的眼睛像一滩湖水一样望着老伯,似乎问‘我说得对吗?’

    老伯欲哭无泪,无可辩解,只能在原地不住地哆嗦。

    在她身后不远距离的陆砚尘攥了攥手,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追忆到了何处,他不愿意看见傅彩霞这个样子。

    又听她说:“老伯伯,人穷不能志短,得罪了人又没有倚仗,或许下次不是瘸了腿,而是要了你的命。”

    命字当头一棒,吓得老伯一激灵,他忙应:“诶,是,是。”

    她顿了顿,取出袖中的荷包递给老伯,轻了语气道:“这东西在你手里,或许就是下一次的无妄之灾。这些钱给你,算是我从你手中买下了此物,如何?”

    “啊……啊?”

    老伯不可置信地盯着小姑娘递来的荷包,眼含泪花,迟迟不敢去接,呆愣在了原地。

    陆砚尘见状,松了口气,走上前伸手接过荷包,塞到了那老伯手中:“拿着吧。”

    老伯握着沉甸甸的荷包,赶忙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少爷。多谢小姐,多谢少爷...”

    “走吧。”傅彩霞看了眼陆砚尘,转身示意众人。

    小核儿忙跑过来,害怕地挽着傅彩霞的胳膊,贴着她一起走。

    众人回到傅宅,刚分散了下人。

    陆砚尘道:“小核儿,去叫府医到小姐房里吧。”

    “嗯,好。”小核儿赶紧应声去了。

    陆砚尘皱眉看着傅彩霞道:“伤到了哪里?”

    傅彩霞对着陆砚尘笑了笑,将手伸到他眼前,坦然道:“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今日除了陆砚尘为保护傅彩霞将她推倒的擦伤,再就是被那只恶犬扑倒时狠狠的踹在了肚子上,都不是什么大伤,傅彩霞也确实觉得没什么。

    “你呢?”她又想起方才的事,“今日是我太莽撞,连累了哥哥。”

    陆砚尘淡淡的看着傅彩霞的手,也不作答,想起今日血淋淋的场景,看似不露情绪,心底却暗暗地揪成了一团,若不是小核儿及时赶到,那结局就绝非平安。

    “疼吗?”陆砚尘问,顿了顿又道,“手。”

    傅彩霞把手摊平了让他看:“不疼。”

    他粗粗的喘了口气,然后微微俯身,没过多触碰地托起了她的手,然后轻轻吹了吹。

    “今日为何这么狠?”

    傅彩霞抬眼看陆砚尘,正好对上他复杂的神色,顿时有些呆滞,怔在了原地,歪头道:“哥哥,你怕我?”

    陆砚尘也怔了一下,旋即苦笑一声,罢了……

    “不怕你。”

    “心疼你。”

    嗯?傅彩霞心底微动,只对视着,没再说出什么话。

    陆砚尘又笑,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道:“走吧,回房去。”

    “嗯。”傅彩霞道。

    两人一并回到傅彩霞房中,待府医诊治包扎过后,又各自分开,重新梳洗,更换了衣物。

    待收拾好,傅彩霞独自来到书房中,重新拿出了那拾得的毛笔和帕子,她用手轻抚着帕子一角的绣花,细细的端详着。

    “小姐。”陆砚尘推门而入。

    “哥哥。”傅彩霞抬头看他一眼后又继续看着那帕子。

    “怎么了?这帕子有问题?”陆砚尘边走到她身边边问道。

    傅彩霞轻抚着帕子一角的绣花回道:“帕子上绣的是一株金色的并蒂莲花。”

    陆砚尘低头仔细去看,这帕子真是历经风波,沾了血,散发出浓浓的血锈味。

    黑色的帕子沾了血倒是不那么明显。但,一角的那株并蒂双莲上也沾了血,让本来高洁肃穆的金莲显得尤为阴暗可怖。

    “并蒂双莲?”在那个时辰掉落在游街途中的珍贵物件,陆砚尘脑子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皇上和状元?”他皱眉,“这是那新科状元的东西?”

    “嗯,”傅彩霞道,“我同哥哥想的一样。”

    “那,打算怎么处理?”陆砚尘问。

    傅彩霞瞧着眼前的物件,叹了口气道:“尚未想到该如何处理。”

    当朝新科状元、亲王嫡子,随身的贵重物品失窃,户部出面拿出这物件儿难免使人多心,况且她这闺阁女子捡人物件儿,更是有嘴洗不清的麻烦。

    傅彩霞没吭声,视线再次望向了那支毛笔,认真细致地从头看到了尾部,深邃的眼眸中又刻下了两个人——陛下、霍状元。

    既然无论怎么送都有筹码的嫌疑,倒不如留着,往后就当作筹码用呢。

    “怎么了?”陆砚尘道。

    傅彩霞深邃的眼眸在回神中变浅,抬头看着陆砚尘道:“没事,没怎么。”

    过了一会儿陆砚尘道:“既然无法处置,那便先不想这些了。”

    “嗯。”傅彩霞道。

    这时,书房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霞儿,尘儿。”傅母带着婢女在外敲门。她听闻今日之事,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陆砚尘收了情绪,走过去开门,道:“夫人。”

    “尘儿,有没有受伤。”她拉着陆砚尘上上下下地检查。

    傅母貌美,杨柳之姿,不显年岁,一颦一笑都显得娇嫩,惹人疼惜,是个碧玉美人儿,不像武将家世出身。

    “谢夫人关怀,尘儿无碍。”他刻意地藏起了袖袍下胳膊上的伤,避免了傅母担心。

    “那便好,那便好……”她又去检查傅彩霞。

    “娘,”傅彩霞起身,她手上的伤倒是没地方藏了,尴尬浅笑,“娘,今日幸得哥哥护着,只是擦伤,并无大碍。”

    “霞儿旧病未好,今日街上又正是人多拥杂之况,怎好这时候出门?也不知带上仆从丫头。”她担忧地用帕子拭了拭泪,“娘知晓你们两个都稳重,可终究还是个孩子,要不是今日叫人去找……”

    “娘,”傅彩霞打断了娘要说的不吉利的预测,免得伤没必要的心,“女儿不孝,叫娘忧心了。”

    女儿不想听这些,傅母也不啰嗦了,换了话头:“如今尘儿不过长你三岁,也还小呢,你不可事事倚仗哥哥。”

    谁知这话也不入孩子们的心,陆砚尘接话道:“夫人,我就是要她事事倚仗我才好。”

    “那你们二人日后相互照料着,莫要再像今日一般。”

    “往后出府也不可单独出去,出门要叫人同娘说一声。”

    她总是有滔滔不绝的叮咛。

    “知道了娘。”

    “多谢夫人。”

    两个孩子听话地望着她,她自觉得自己是操心操得太多了,眼看着孩子们都没什么大碍,扶着丫头出了书房。

    傅彩霞又低头看了看那锦帕,伸手摸上那株并蒂金莲。

    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从指尖弥漫道心间。

    她没抬头,对陆砚尘道:“哥哥,我觉着,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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