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寒气盘旋在整个城市上空，天空总是刺眼的乳白色。

    钱无角边看手机边嗑瓜子，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她立刻招呼服务生上菜。

    “哟小虞，你今天的报告做的很不错啊！”

    小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师姐~”

    “还叫师姐呢，等你毕业转正咱俩就是同事了，你叫我小钱、无角，或者五角钱都可以。”

    两个人面对面坐，开始准备餐具。

    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良久，虞君吟开口道：“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栈阳那个案子不。”

    钱无角用力点了点头，咽下一口热茶：“那可太记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警情，每个人都忙得恨不得有丝分裂成四个用。”

    “今天报告材料里提到那个案子，我就想起他们来了，去问了问那边的同事情况如何。”

    还真让钱无角好奇起来了，“怎么样啊，那三个孩子还好吗？那么多涉案人员都安置好了吗？”

    小虞点了点头，“她们状态都恢复如初了。”

    “那内谁，秦微怎么样了？”

    “她前阵子转院到立栈的第一医院，还没醒呢……”

    “两个月过去了，还没醒吗？”钱无角脸色突然沉了下去，“该不会是我那一脚踹太过头……”

    “没有没有，医生说她大脑没什么毛病，各种CT磁共振X光都做了，啥毛病没有。”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说她是植物人吧，各种反射都有，但就是没有自主意识，连进食都要依赖流食。”

    小虞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的米饭碗：“医生推测，是她自己有强烈的主观意识不想醒，也没有求生欲，所以才变成这样的，说让亲友多说说话，万一哪一下就刺激好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这件事会变成仨孩子心里一道很深的疤，钱无角想着。

    她给两个人杯子里倒满了椰汁，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要紧。祝你，祝一切，都顺顺利利吧！”

    “嗯！”

    两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高中生的假期就像初夏的羽绒服，打了一遍折又打一遍折。

    元旦竟然有整整一天的假期，三个人默契地凑在一起看车票。她们要出发去立栈市了！

    至奇迅速翻动购票APP：“转院之后得有一个月都没见到秦微了，买这个，早上八点二十的，早点起来足够我们赶到车站。”

    丘迎岚点了点头：“护工阿姨也挺忙的，不过她说秦微最近有进步！看电视的时候眼球会稍微转动了！”

    “真的？！”胡敏才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我有个亲戚当时也是变成植物人，家属可努力了一直坚持复健，最后康复得和正常人没太大区别。你们知道吗，病人的康复还挺神奇的，一旦有好转的迹象，就会像泥石流一样好起来。”

    “哈哈哈哈，我看你这比喻也跟泥石流似的。”至奇调侃道。

    带着美好的期许，一月一日上午十点半，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立栈第一人民医院。

    她们给护工阿姨和秦微带去了好多好多礼物，拉着秦微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发生的事。吃午饭、散步、打游戏，就像四个人还一起玩的时候那样度过了一天。

    护工站在门口看着几个女孩一起玩的场景，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你说说，多好的孩子啊。哎哟，老天保佑好孩子赶紧醒来吧。”

    “是啊，她们真的很好。”

    “哎，你是谁的家属？”护工好奇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女人。

    陌生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派克服，里面穿着剪裁精致的白色衬衫，她温柔地看着那四个高中生。

    “我的病人今天要出院了。”

    护工小心地问：“是康复了吗？”毕竟也可能是没救了所以才……

    “对，马上就康复了。”

    “那可太好了，恭喜你啊！”

    护工嘟囔着什么就提着两个暖水瓶去打热水。

    胡敏才看了一眼手机，急忙喊道：“怎么都这个点了，我们得赶紧去赶车了！”

    至奇一看：“亲娘嘞还真是！快快快小丘先叫车我们打包！”

    两个人开始慌慌张张收拾东西。

    “护工阿姨呢，算了……秦微，我们先走了，下次放假再来看你，要不你就醒过来找我们吧！”丘迎岚恋恋不舍，她期待着秦微能有什么反应和她告别。

    三个人被司机师傅电话催促，急忙跑了。

    出租车一脚油门奔着车站而去，女人推着被裹成粽子的病人走到户外，目送车子远去。

    “她们真的很爱你。”女人推着轮椅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但是很可惜，她们留给你的这些爱，还不够你反刍到熬过去。”

    “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她撩着长发，低下身子在耳边说了几个字，凡金的眼睛颤抖了一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