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干净的床上,以为是国师找到了自己。
刚想起身,便感到了一阵疼痛与无力。
她最终还是勉强坐了起来,却发现四下空无一人。
这时,门轻轻地推开了,白翎警惕地盯着门口,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小女孩。
“你醒了?快躺下去,还发着烧呢。”那小姑娘端着碗粥走了进来。
她坐在白翎旁边,舀起一勺,用自己朱红的小嘴吹了吹,喂到白翎嘴边:“啊——张嘴。”
白翎没有张嘴,反而警惕地问了句:“你是谁?”
“救了你的大好人~”那小女孩笑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白翎仍然不肯喝粥,继续问道:“你父母呢?”
那小女孩愣了一下,放下勺子,用手指放在嘴前:“嘘——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结果下了雨,大半夜的,一时迷了路,又刚好碰见你,于是就找了间客栈,先住了下来。”
白翎的家,在昨晚,已经没了。
她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道:“你离家出走干嘛?”我根本没有家了……
“啊?”那小女孩似乎想要狠狠吐槽一番,但却发现白翎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你怎么哭了啊?”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拿手帕替她擦了擦泪。
白翎突然想起了母亲的话:
“小羽啊,你和那些普通的小姐不一样,你是我们将军府唯一的女孩,不能给将军府丢了面子。”
于是她又止住了泪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收好手帕,笑道:“你就叫我‘烟烟’吧!你呢?”
“啊?”白翎想到自己身份的特殊,便说道,“那你就叫我‘小羽’吧。”
烟烟又向白翎喂粥,白翎依旧不肯喝,但尴尬的是,她的肚子却咕噜地叫了一声。
她说:“我以后会来找你的,会还了你的恩情。”她才不好意思地喝了粥。
白翎还有点低烧,烟烟准备去找大夫,可白翎死活不让。于是,那天,白翎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后连烟烟的样子都忘了的原因了。
又过了一天多的时间,国师带人找到了她。
临走前,烟烟送了个小小的玉坠给她,她说,那个玉坠是能带来好运的。
后来,白翎就一直将那个玉坠戴在颈间。
白翎至今也没发现,当前的江滢秋,就是烟烟。
……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翎的日子便是在东郊军队和将军府中来回度过。
东郊的那些新兵充满斗志,一心想建功立业,白翎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这倒让白翎很满意。
与白翎忙碌的日子不同,江滢秋在皇宫的生活就清闲得多了。
每日里除了熬药控制景帝的病情也就没啥事干了,就看看医书,弹弹琴。
见景帝的病情没有继续加重,皇后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时不时会找江滢秋聊聊天。
一月后。
气候已经回暖了,冰雪已经完全消融,白翎坐在马车里,取出左相给的那封请帖,心道:终于到这时候了吗……
大厅之内,席中之人有十余,白翎看见了陆言浔,陆言浔也看见了她,两人默契地没有打招呼。
不过,这十余人,除了白翎和陆言浔两个年轻人,其他全是上一辈甚至两辈的老人。
“在座的可都不是些什么好人啊。”其中一老人道,他双目浑浊,语气不善,继续道,“怎么这身为开国功臣的将军府后人会出现在这呢?”
左相并没有开口,看来是故意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加入,白翎心道,不过这人她并不认识,得谨慎回答才是。
“前辈也说,我将军府是开国功臣。”白翎冷笑了一声,经过上次与左相的对话,她猜到了,自己父亲的死绝不是简单地因为一个人的背叛而造成的,大概率还和皇家脱不了关系。
她继续道:“我白家满门忠烈,家中男儿几乎全死于疆场之上。但那身居龙椅之人,却容不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我爹。他本该留下赫赫威名,最后享受天伦之乐,可最后……结果如何也不用我说了,在座的前辈也都清楚。”
白翎这一切全是猜测,但她的演技足以骗过在场之人。
“哦?”那人道,“看来白将军这几年在边疆也调查了不少。”
又有人道:“但白将军似乎不怎么讨厌萧家人,我听说你连除夕夜都是在皇宫中过的。”
“不博取他的好感,信任,我又怎么能让他受到和我爹一样的背刺之痛呢?”白翎道。
又有人接道:“那白将军这几年来干嘛这么拼命地为萧家卖命呢?你大可以装装样子就行,如果没有白将军在北釜驻守,那外族人早就攻进来了,萧家的基业崩溃也是迟早的事。”
“萧家人的头颅,得我亲自斩下。”白翎道,“况且你也知道,我白家世代死于外族人的子弟人数之多,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话虽如此——”那人刚开口就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了。
在座之人都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左相。
他笑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行了,不用再试探了,没有儿子不会为父亲报仇的。”
“若是你父亲听到了你这番话,估计得气死。”刚被打断的那人道,“不过你这觉悟,比你父亲高了不少,但凡当初他也怎么想……算了,不提也罢。”
“好了,进入正题吧。”左相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道,“准备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动手了 ,半月后的春猎,将是最好时机!”
左相话刚说完,便有人反驳:“春猎时楚南王也会回京,他那手段你也见识过,在春猎时动手,风险太大!”
左相瞟了一眼陆言浔,他马上会意道:“前两个月我去了南方,打听到楚南王妃孕期将至,其母亲,也就是前朝纪容华也卧病在床。楚南王关心纪容华和王妃,便已经上书
表明自己不会回京参加春猎宴。”
“既然如此,那春猎宴确实是个好机会。我们精心布局了这么多年,终于………”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左相道。
左相将一切安排好后,便让众人各自准备去了。
众人散去。
当日,白翎偷偷地去见了秦双,再乘坐他的马车去了宫里。
没人知道白翎去了皇宫。
“你是说,左相那边有动静了?”景帝的面色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了些。
“回陛下,左相得知楚南王不会回京,所以打算在春猎宴上动手。”白翎答道。
“春猎宴?”景帝带着点嘲弄地意味道,“他是觉得没有楚南王他就能成功了吗?”
“左相似乎在秘密准备了些什么,陆言浔现在还没回府,估计是另有安排。”白翎道,“我想,估计是外邦人。”
“外邦之人……”景帝思虑道,“秦双,之前那个蓝瞳异乡人查得怎么样了?”
秦双摇摇头道:“毫无踪迹,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难得能遇见让你找不到踪迹的人 。”景帝叹了口气道,“看来接下来的春猎宴少不了一场恶战啊。”
………
风月楼。
珠灯正在为陆言浔抚琴,陆言浔看起来很快乐。
为什么快乐呢,没有原因,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很快乐。
珠灯虽然说了一遍又一遍自己不会相信陆言浔,少年真情,最易打动人心。
但她心里也很清醒,自己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陆公子,过来一下。”珠灯坐到了床上,笑容还是与往常一样妩媚。
“怎么了?”陆言浔坐到了珠灯的身边,谁知下一秒被珠灯扑倒,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朝着他笑。
“珠灯,现在还不可以——”一颗药丸喂入了陆言浔的嘴中,陆言浔有些不敢置信,道,“这是……”
“就是那种药哦。”珠灯吻上了他的唇,开始解陆言浔的腰带。
最开始陆言浔还想着阻挠,但药效马上就上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下雨了,雨淋在了花蕊中,让鲜花不由得一颤。
雨夜很长,很长……
耳鬓厮磨间,两人的眼神都开始迷离了,最后,一起沉沦在这美妙的温柔乡中。
第二日,看着和自己全身赤裸地抱在一起的珠灯,想着昨晚发生的事,陆言浔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珠灯也醒了,她感觉到了陆言浔的异样,便向他贴得更紧了,笑道:“看来陆公子昨晚没尽兴啊,要再来一次吗?”
已经有过一次了,陆言浔也没有拒绝了,只是道:“珠灯,我一定会娶你的。”
又是一番云雨,这次陆言浔倒是比昨晚熟练了一些。
最后,俩人洗了个澡,洗去了身下的黏腻。
陆言浔为珠灯戴上了一个手镯,道:“这是家里祖传的镯子,只有正妻才能戴,我下个月就能替你赎身了,你等我。”
“好。”珠灯却没有那么喜悦,但还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
“接下来半个多月,我会很忙,可能没有时间来看你。”陆言浔继续道。
“无妨。”
陆言浔走后,珠灯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也许,这会是你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念想,以后就算相见也……”珠灯不似平日里的妩媚,喃喃道。
世事无常,有缘无分的事儿,多了去了。
珠灯取下陆言浔刚给她戴好的镯子,纤纤玉手捧着镯子,她轻轻地吻了一下镯子上精美的花纹,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