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柳蔓蔓心绪依旧如秋水般波动翻滚,久久不能平息。直到黎明的曙光悄然洒在她的闺房中,她才得以闭上双眼。
她的思绪翻涌不止,圣旨上那一行字刻在心头,沉甸却又带了些欣喜。她无法理解,如何自己的婚事突然成了赐婚,而这一次,好像后悔已无从谈起。
次日晨光熹微,柳蔓蔓勉强从睡梦中挣扎醒来,仅有的两个时辰的休憩如同浮光掠影。
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但仍旧挣扎着披上精致的衣裳,细细梳理着自己的妆容。
柳蔓蔓选了一件青色素雅的长裙,那份清新脱俗之美仿佛能够慰藉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念夏急匆匆地踏入房中,双眸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辉,急切地说道:
“小姐,今日霍公子下朝后会去茗品斋饮茶,我们派人已经确认了消息,您若想见他,今日正是良机”
听闻此事,柳蔓蔓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她毫不犹豫地决定亲自踏上前往茗品斋的路途,要在晨雾尚未散去的清幽时光中,与他面对面地解开内心的疑惑。
她换来拂冬给自己梳妆,又绾了一个清丽的辫子,轻轻整理了一下古铜镜中映出的容姿,随即出了国公府的院门。
直到登上马车,在轻轻颠簸中,柳蔓蔓的思绪依旧忐忑,但马车仍向着茗品斋悠然驶去。
茗品斋在上京城中素有盛名,以其幽雅的环境和极好的茶水闻名遐迩。
柳蔓蔓到达时,发现茶楼内分为一个个小隔间,隐私性极佳,使得谈话不易被外人听见。
心中微有遗憾,因为这种布局使得找人变得困难,但她还是决定选择一个靠窗的雅阁,等待霍淳的到来。
柳蔓蔓派了念夏去茗品斋门口等着霍家的马车。又让拂冬在门口静静地守候着,以防万一有人进出。
柳蔓蔓则在雅阁内静坐,心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时间缓慢地流逝,她的心跳似乎与窗外的钟声一同律动。一个时辰的等待,仿佛漫长无比。正当她心中略有焦虑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柳蔓蔓以为是念夏来报,便站起身去开门。她的手指刚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赫然见到霍淳站在门外。
只见霍淳已换下了官服,身穿一袭青色便服,与柳蔓蔓的衣裙相映成趣,仿佛命运的安排一般。
霍淳微笑着看向柳蔓蔓,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暖和关切。柳蔓蔓的脸颊不由得泛起绯红,心中的紧张感瞬间增加。
“霍公子,请进。”
柳蔓蔓略微低头,行了一个简洁的福礼,邀请霍淳进入雅阁。
霍淳走进雅阁,轻轻地关上门,确保了私密性。他在窗边坐下,目光温和地看着柳蔓蔓。
“柳姑娘,看来你早早就到了……”
霍淳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淡然和从容。
“听说你派人探问我的行踪,特地来此见你,免得你担心。”
柳蔓蔓的心中微微一动,原来是霍淳知道自己会去找他,而且十分为自己的名声考虑,所以专程选的这隐私性极高的茗品斋。心中不禁感动,对霍淳的考虑表示感激。
她缓缓坐下,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霍淳。
“霍公子,我并非有意打探您的行踪,只是心中有些疑问,希望能够亲自询问您。也不好让人传话,免得产生误解。”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眼神中流露出内心的困惑。
霍淳的眉毛轻轻挑了挑,似乎对柳蔓蔓的直率感到意外。
他略显思索地回应:“柳姑娘想知道什么?”
柳蔓蔓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霍公子,昨日下午的圣旨,不知霍公子是否知情……如果将来霍公子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这婚事……怕是改不了了。”
柳蔓蔓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每个字都重如千斤。
霍淳微微一愣,目光如炬,心海中悄然泛起一丝涟漪,原来,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背后,隐藏着生怕他反悔的忧虑。
然而,此时此刻,他深知还不是吐露真心的最佳时机,害怕自己会吓到眼前的小女子。
于是,霍淳收回了目光,面露严肃,但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地弧度:“柳姑娘,这件事……柳姑娘可知道,这桩婚事是谁主导的?”
柳蔓蔓看着霍淳严肃正义的样子,差点都要相信了,但是想到霍家是当今圣上的岳家,霍淳说的完全不知情,怕是也说不过去,如今对霍将军不知情的说辞半信半疑。
“柳姑娘,记得那日我曾询问你愿不愿意与我定下婚约,你应允了。但近日宫中沸沸扬扬,都在热议四皇子妃的人选……”
霍淳一边说着,一边静静地看着柳蔓蔓,直到与柳蔓蔓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随即又流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认真。
“无论赐婚是有人刻意引导还是皇上无意之举,但若非皇上的金口玉言,赐予这段姻缘,只怕太后的懿旨早已先行一步,那样的话,就什么都晚了。”
柳蔓蔓听闻此言,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脸颊瞬间被羞红染满,如同晚霞映照在雪白的肌肤上,心中暗想:
他竟然还说了一遍那日的事!
柳蔓蔓微微低下头,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期待,又有不安。她抬起头,试图从霍淳的眼中找到些许答案,却发现他的神情依旧淡然,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心思细腻,开始权衡这件事的得失利弊。目光转向眼前这位已经注定要相伴一生的男子,她不禁在心底轻声安慰自己。
相较于与四皇子成婚而言,这还是自己赚了。
毕竟,眼前这位霍将军风度翩翩,才情横溢,武艺高强,无论文韬武略,皆远胜于四皇子。
在这无奈的命运漩涡中,让她在无奈之余,也滋生出一抹由衷的庆幸之情。
柳蔓蔓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定,微微点了点头:
“我只是……”
柳蔓蔓话音未落,只听外间传来一阵声响。
柳蔓蔓的话语被外间的声响打断,门外似乎有人走动,还伴随着轻声的交谈。她和霍淳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流露出几分疑惑。
“小姐,念夏在门外。”念夏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紧张。
柳蔓蔓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看到念夏正站在门口,神色紧张。
“念夏,发生了什么事?”柳蔓蔓低声问道,担心有人发现了她们的行踪。
念夏低声回答:“小姐,门口来了几名侍卫,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霍淳听到这话,眉头微皱,随即起身走到门前,低声对柳蔓蔓说道:“柳姑娘,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柳蔓蔓点点头,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她知道霍淳会处理好这一切。
霍淳轻轻推开门,走到外间,发现几位穿着官服的侍卫正在门口徘徊,似乎在搜寻什么人。他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
“各位,有什么事吗?”霍淳的声音沉稳而威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些侍卫。
其中一位侍卫看了看霍淳,随即行了一礼,回答道:“霍将军,我们奉命搜寻一位可疑之人,有人看到他进了这间雅阁。”
霍淳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间雅阁内只有我和一位友人在饮茶,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但请不要打扰我们。”
那位侍卫听到霍淳的话,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退后。霍淳带着他们走进雅阁,柳蔓蔓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但心中却隐隐有些紧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更大的声响。霍淳和柳蔓蔓对视一眼,心中皆有所感。霍淳刚想开口询问,门却被猛然推开,几位身穿华服的侍卫闯了进来。
“霍将军,抱歉打扰了。”一位领头的侍卫说道,随即让开了一条道。只见四皇子萧明曦身着一袭暗金长袍冷冷地站在门口,眼中闪烁着怒火。
四皇子!柳蔓蔓在心中惊呼,她未曾想到在这里大张旗鼓搜寻人的是以前那位温文尔雅的四皇子。
四皇子的目光在柳蔓蔓和霍淳之间来回扫视,脸色阴沉:“霍将军,柳姑娘,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
霍淳微微皱眉,沉声道:“四皇子,有何贵干?”
四皇子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柳蔓蔓:“霍将军,你今日来这茗品斋见何人?”
霍淳淡然道:“四皇子,今日我来见我的未婚妻。”
柳蔓蔓听到霍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称呼自己,心里有点意外,同时也是特别惊喜。
但四皇子听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未婚妻?”
四皇子单眉一挑,继续说道:“本朝男女在结婚之前私自在内室见面,都是有悖德行的,柳国公府的二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柳蔓蔓见状,心中一紧,此次四皇子来者不善,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突然意识到,四皇子这么多年在外人的眼中性情温和,不参与权力争斗,一直以来的温文尔雅不过是假象!
此刻的萧明曦,才是真正的四皇子。
霍淳目光深邃,凝视着四皇子那双燃起熊熊怒火的眼睛,心中瞬间明了,立刻郑重地提醒着四皇子:
“四皇子,圣旨已下,柳姑娘如今是我的未婚妻。太后的意思,皇上金口玉言,非人力能改。”
四皇子冷哼一声,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但又一时间拿面前的霍淳无何奈何,只能转头看向柳蔓蔓:
“柳姑娘,你可知,原本太后打算为你我二人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