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

    新田幸将手机屏幕按灭时,窗外的暮色正沿着银座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流淌。指尖摩挲着定制钢笔的雕花笔帽,她盯着办公桌上摊开的族谱图——那些用红笔圈住的表兄弟名字旁,分别标着不同的联姻价值:横滨港口的人脉、关西商社的股份、甚至还有警视厅的背景渗透。三叔前天在家族宴会上说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女人终究要回到厨房,幸田的位置总需要个能扛事的男人。"

    她冷笑一声,抽出抽屉里的黑色烫金名片。盘星教的烫银纹章在落地灯下泛着冷光,右下角的私人联络方式是三天前夏油杰的副手亲自送到她手中的。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时,秘书敲门进来,腋下夹着最新的财务审计报告:"郊区工厂的原料采购单有问题,和幸田食品的流水账对不上。"

    "先放着。"新田幸将手机推到桌面中央,屏幕上的约会申请已经编辑完毕,"今晚七点,赤坂的怀石料理店,帮我订最里面的包厢。"秘书的目光在名片上停留半秒,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个跟随父亲多年的老下属在担心什么——盘星教虽然解决了咒灵干扰工程的问题,但那群披着宗教外衣的咒术师,从来不是能轻易掌控的合作伙伴。

    夏油杰抵达时,玄关的和风灯笼刚点亮第三盏。黑色振袖外套下露出的袖口绣着银线山茶花,与新田幸腕间的翡翠镯子遥相呼应。包厢拉门推开的瞬间,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混着桌上热酒的米香。女孩坐在矮桌对面,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那是新田社长的遗物,也是她在董事会上的精神图腾。

    新田幸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她肤色极白,像被雪水浸过的和纸,脖颈线条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连袖口露出的手腕都透着病态的纤细——这副模样与她母亲年轻时如出一辙,当年那位总捧着紫阳花的夫人,连说话声都像浸了晨露的丝绸。唯有一双眼睛截然不同: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在灯光下泛着冷琥珀色,笑起来时眼睑下压,像鬣狗盯着猎物时的阴鸷——那是新田社长留给她的唯一遗传,也是董事会最忌惮的锋芒。

    夏油杰隔着矮桌望过来,视线在她指尖的戒指上停留半秒。这枚素银指环款式陈旧,边缘还留着经年摩挲的凹痕,显然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他想起情报里说,新田幸十八岁继承社长之位时,坚持佩戴父亲的遗物出席每场董事会,哪怕那些老头子当面嘲笑她"像被狼养大的雏鸟"。此刻她正用这双鬣狗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唇角扬起的弧度像裹着糖衣的刀刃,让他几乎要错觉这具柔弱躯壳里,藏着比咒灵更危险的獠牙利爪。

    "夏油先生在看什么?"新田幸忽然歪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这个动作让她瞬间褪去几分凌厉,倒真像个被家族逼迫的娇娇女。夏油杰收回目光,袖底的咒力轻轻翻涌——他此行本就是为了新田物产庞大的现金流,盘星教在关东扩张需要大量资金,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继承人,恰好握着金库的钥匙。至于她提及的联姻契约,在他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毕竟能让财阀乖乖打开钱包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绝对的威胁与利益。

    纸门外的瓷器碎裂声响起时,新田幸的脊背下意识绷紧,指尖扣进桌沿的力道让指节泛白。夏油杰站起身时,袖口的山茶花咒纹骤然亮起,她看不见的咒灵正从暗处涌来,爪牙上滴落的黑血在榻榻米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痕迹。"躲在我身后。"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新田幸顺从地缩向角落,却在低头时看见他鞋尖碾过的地面,木纹正以诡异的弧度扭曲——那是咒力具象化的征兆,她虽看不见咒灵,却能通过周围环境的异变,推测出战斗的激烈程度。

    三个戴着天狗面具的人影撞破拉门时,新田幸终于看清他们手中的刀刃。刀身流转的黑红光芒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咒具特有的波动——父亲临终前曾抓着她的手反复叮嘱,看见这种光就要立刻逃跑。但此刻她不能逃,只是摸向手袋里的手枪,指腹在枪柄刻纹上摩挲三圈——这是父亲教她的镇定法。枪响的瞬间,夏油杰的咒力化作实质的花瓣扫过她发梢,她听见面具人喉间的闷哼,却看不见被咒灵撕成碎片的躯体,只能看见对方倒地时,面具缝隙里渗出的黑血在地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

    "他们的目标是你。"新田幸压着颤抖的声线,枪口始终对准最近的尸体。夏油杰转身时,额角沾着星点黑血,咒纹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鲜明:"不,是我们。"他抬手擦去血迹,指尖掠过她肩侧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冷香——那是咒灵被净化后的气息。新田幸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从见面开始就在计算:他知道家族会派人刺杀,知道她需要一个足够强势的联姻对象,甚至知道她看不见咒灵,所以故意在战斗中展现咒力的威慑力,让她不得不依赖盘星教的保护。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新田幸已经恢复了端庄的坐姿。她从手袋里取出粉饼补妆,镜中映出夏油杰整理袖口的动作:振袖外套下的衬衫袖口绣着细小的山茶花,针脚整齐得像是出自信徒之手。这个发现让她唇角微扬——原来堂堂盘星教教主,也会用这种细节来巩固信徒心中的神圣形象。"夏油先生打算怎么向信徒解释这场婚约?"她忽然开口,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眼睛,那里还残留着战斗时的锐利,"毕竟您之前对外宣称,终身侍奉盘星。"

    夏油杰系纽扣的动作顿了半拍,抬眼时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新田小姐觉得,比起'为教义牺牲的神',信徒更愿意相信'被财阀千金打动的凡人教主'?"他走到她身侧,低头时能看见她发顶的旋儿,细软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浅褐,"当然,前提是这场婚约看起来足够真实。"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那枚素银戒指暴露在灯光下,"比如,您父亲的遗物,最好换成我们的定情信物。"

    新田幸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比常人要凉些,像被咒力浸透过的玉石。她知道这是试探,试探她对父亲的执念,对家族的忠诚。"好啊。"她忽然转身,鼻尖几乎擦过他的衣襟,仰头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影,"但我要亲自设计戒指的样式,比如..."指尖划过他袖口的山茶花,"加上新田物产的家纹,这样才能让董事会相信,我们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夏油杰凝视着她眼底翻涌的精光,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远比他想象中难缠。她明明看不见咒灵,却能精准地抓住他的弱点:盘星教需要资金,需要商业背书,更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接近新田物产的核心资源。而她,则用联姻做诱饵,将他拖进家族斗争的漩涡,同时借盘星教的咒力威慑那些妄图夺权的董事。这场交易里,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成为被吞噬的猎物。

    深夜的轿车里,新田幸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指尖抚过颈间的丝巾——下面藏着一道浅红的擦伤,是夏油杰的咒力扫过时留下的灼热。她知道他今晚故意在战斗中留手,让她受些轻伤,只为坐实"被保护者"的身份。而她也故意在发送体检报告时,漏掉了和也表哥的咒力弱点——那个在心脏处的致命伤,是父亲当年留下的暗桩,此刻还不能让夏油杰知道。

    手机震动,夏油杰发来消息:"明日茶会,我会带三名家人同行。"新田幸勾了勾唇角,回复:"记得让他们隆重一点——叔叔伯伯们最喜欢看这种神棍派头。"发送完毕,她靠向椅背,闭目回想夏油杰的外貌:高挺的鼻梁,薄唇总是抿成冷淡的线,唯有笑时眼尾微弯,像藏着万千算计。这样的人,确实比那些表里不一的表兄弟更适合当盟友——至少,他的贪婪写在脸上,比躲在族谱背后的刀更易防范。

    而此刻的夏油杰,正站在盘星教本部的露台上,望着夜空中浮动的咒灵。他取下袖口的山茶花袖扣,露出下面浅褐色的咒印——那是与新田幸触碰时,偷偷种下的契约印记。通过这道印记,他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却看不见具体画面。"真是个狡猾的小鬣狗。"他轻笑一声,将袖扣重新扣好,袖口的山茶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不过,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夜风掀起他的振袖外套,露出内搭的黑色衬衫,心口处绣着极小的新田家家纹——那是他今晚趁乱,用咒力偷偷绣上的。既然要扮演未婚夫妻,自然要让细节经得起推敲,至于这枚家纹下藏着的咒术陷阱,就等某个合适的时机,再让小鬣狗慢慢发现吧。

    细雨飘落,夏油杰望着远处新田物产大厦的灯光,忽然觉得这个局,比他想象中更有趣。那个有着鬣狗眼睛的少女,或许真的能帮他拿到想要的东西——前提是,他能在这场权力的角斗中,始终保持猎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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