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被另一个自己注视着征服他的所有物,布莱斐尔来到这个世界前也未预料到会是这样令人兴奋的走向。
比起做偷窥者,他更喜欢这种成为演绎者的感受,明知道他就在暗处看着他与他的一切,斡旋的两人之间还有不为人知参与的第三人,布莱斐尔快要爱上这种感觉,无所顾忌地抢夺着他人的猎物。
那么驯服维拉彼穆,征服维拉彼穆,就成为了他不得不去的的胜利。
布莱斐尔比“他”更加张扬,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冷静和理性只是保护色,隐匿的暴怒和负面情绪构成了一个色彩浓烈刺目的布莱斐尔,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暴君,没有道德和规则的束缚,在面对另一个自己时,充斥着裸露的恶意,大方慷慨地刺激和挑衅,即便没有胜利,也要在他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不可抹除的烙印。
维拉彼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者,相反,承接布莱斐尔基因的他是个不可小觑的强者,但他身上存在可攻破的弱点,由弱者思维衍生出的征服同样适用于他。
弱者的爱指向确定、可控而永恒,这也意味着缺乏安全感,而谋求被征服。
作为被创造者,维拉彼穆存在的不完美,缺失的左眼与痛感,感知世界的缺陷性令他对布莱斐尔有种既定的依赖,而使得这个强大的杀器成为相对意义上的弱者,从而令他看起来离不开布莱斐尔。
那么置换征服者,置换掉他所需要取得的安全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指向确定、可控而永恒的爱,这也意味着维拉彼穆的臣服。
与相处的每一分一秒,布莱斐尔都在遵循这这个世界的布莱斐尔的种种习惯,细枝末节的模仿做得淋漓尽致,对聪明人的伪装和在聪明人面前的伪装都要小心翼翼,这种小心翼翼或许会令寻常人觉得癫狂,对于布莱斐尔来说,却刺激而有趣。
病态者的爱是令人窒息的,无时无刻的关注与注视,明目张胆的得寸进尺和表露爱意,想要给他自己的一切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示着他灵魂的羸弱,心的自私,以极端与黑暗来打动他的造物主,强迫这他接受他所呈上的尽数珍宝,他像是卑微的求爱者,又像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
维拉彼穆无时无刻的关注与注视,如同鬼魅般缠着对方。他的目光如同火焰,燃烧着占有欲,似乎要将对方的灵魂吞噬。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对方的生活中,无论对方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他那炙热的目光。
布莱斐尔几乎怀疑,若是有机会,他会为他带上不可挣脱的枷锁,将他囚禁于某一处,而成为端坐在他之上不可逃离的神像,他古怪而矛盾,既顺从又妄图忤逆,不是传统的信徒,而对“他”有着冲破禁忌的贪婪的占有般的汹涌爱意,和他如出一辙的渴望得到和拥有。
他们都是契合的同类。
维拉彼穆主导着这些过程的发生,显得既卑劣又苦涩,却又以实实在在的上位推演着一切,布莱斐尔有时在想,究竟是维拉彼穆离不开他,还是他离不开维拉彼穆。
当他颤栗的指尖带着炙热的温度小心翼翼地爬上他背后的脊骨,极尽所能的勾引挑逗,企图引起布莱斐尔神态的变化,渴望被敲碎骨髓和撕裂血肉的欲望直白地写在他的眼眸之中,暗淡又放纵,连灵魂都充斥着绯色,他狂躁而不安,在布莱斐尔的脖颈上留下撕咬的痕迹,渗出血的脖颈脆弱而美丽,暗夜里亮起的野兽般猩红的眼眸凝视着他。
布莱斐尔眼中闪过浓烈的不悦,他怎么会容许一个造物如此得寸进尺地进攻,轻而易举地反攻,大力地拧着他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看见身下人留着汗珠颤抖的身体,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揉搓着他的唇瓣,这一刹那,似乎断了一根弦,他不想玩了。
或许,从他转身进攻的那一刻起,他就主动放弃了伪装。
身下即将被吞噬的猎物低低笑出声,嘴角噙着笑,萦绕着些暧昧不明的意味,红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脱离束缚的一只手缠绕着摸上布莱斐尔的后发,只要细碎的发丝,没有他的造物主那般精致编起的辫子。
维拉彼穆的轻慢的话语里夹杂着笑,看着他的目光却仍然带着暧昧与缠绵,“你猜,我什么时候发觉的呢?”
布莱斐尔面色不改,望着他时眸中深沉,骨节分明的手仍然搭在他脸上,俯身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初见的时候。”
得到满意答案的维拉彼穆笑意更浓,手指再从布莱斐尔的额头起一路向下,眷恋而充斥着那浓郁粘稠的爱,渎神者以卑劣的姿势在状似神明的复制品之下,保持虔诚仰视的目光,呼吸却连同心跳错乱起来,在这样一开始就暴露的骗局里他贪婪而自私地继续着。
同样明白一切的布莱斐尔也充斥着无聊的恶趣味,心知肚明暴露真相仍然兴趣盎然地陪他玩着这场刺激的游戏,他们果真是同类。
维拉彼穆在布莱斐尔的脖间轻轻细嗅,叹息着,“你和他,实在是太像了,但我不会欺骗自己,更不会背叛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谈,我也是布莱斐尔,算得上是背叛吗?维拉彼穆,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而我只需要你全心全意的臣服。”
“不妨换个主人,我会比他更加慷慨。”
布莱斐尔拿着他的软肋,以足够诱人的筹码引诱猎物上钩。
维拉彼穆反倒生气了。
06
杀气蚕食了所有暧昧的气氛,维拉彼穆用极大的力气推开布莱斐尔,笑容越来越浓,却夹杂着浓烈的敌意,
两人的身影在扭曲光线下快速交错。
布莱斐尔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干脆利落地攻向维拉彼穆的弱点,又精准地预测他下一个动作。
毕竟,他也是布莱斐尔,同样地了解那个被压抑隐藏的自己。
刺激的打斗反而令维拉彼穆显得更加激动,嗜血的寄托体享受战场,□□的撞击直白而充满力量,痛感的缺失更促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打败他并不是维拉彼穆唯一的目的,甚至他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很难打败布莱斐尔。
维拉彼穆渐渐变得疲惫而吃力,布莱斐尔则显得游刃有余,不急不缓地防守,用着语言来作为另一把刺向维拉彼穆的工具。
“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你。”
“我本来就是另一个布莱斐尔,选择我亦是他并无二致,但对你来说,却是个稳赚不赔的卖卖。”
“你还在犹豫什么?”
维拉彼穆突然转变了攻势,这几乎是一种不要命的自杀式打法,布莱斐尔都不得不集中了些精力。
“你当真是不要命。”
布莱斐尔道,不愧是“他”的造物,从不令人失望。
那只猩红的眼眸散着耀眼的光,他看着自己被撕裂的翻开的血肉,累累刺目的伤痕,反倒笑起来,“杀了我,还会有另一个我诞生。”
这诡异的话语使得布莱斐尔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义,而将攻略的方向转到最脆弱处。
不止会有一个维拉彼穆,一个死亡,另一个会带着记忆和暴怒再度诞生。
布莱斐尔是蛊惑人心和执掌欲望的恶魔,蔚蓝的眸子凝望着他时像是巨大的诱人沉沦的漩涡,“跟随我,我永远只有一个维拉彼穆。”
他倒是想要看看,自己会不会妒忌另一个自己。
维拉彼穆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意识渐渐陷入混沌,这样刺激的语言传入轰鸣的脑海,怒气瞬间充斥了他的全部,他抓住布莱斐尔的衣领,将他逼入墙角,怒骂道,“滚开贱人。”
在夜的浓稠中,一束柔和的淡蓝色光晕幽幽浮现,如同幽灵般在暗影中时隐时现。布莱斐尔被维拉彼穆推向了他,熟悉的气息和味道刺激着早已不再理智的脑海。他们的身影在地板上纠缠,在无声的旋律中,渐渐融为一体。
这是他们首次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直面彼此,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推迭到顶峰。
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薄的微笑,而布莱斐尔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你竟意图在这里,夺走属于我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维拉彼穆的身上,握住布莱斐尔手腕的手掌在力量的较量中保持着一触即发的平衡。
他感受到不远处的维拉彼穆的生命力正逐渐衰弱,情感的洪流再次在胸中翻涌。
他同样是个疯狂的占有者,维拉彼穆必须是他的,从头到脚,从灵魂到□□,无一例外。这份压抑的病态占有欲,如同深渊中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光明与希望,只留下无尽的黑暗和欲望。
他无法容忍维拉彼穆为他人献出生命。他可以无数次复制维拉彼穆,让他经历无尽的生死轮回,但有一条不变的法则——维拉彼穆只能为他而死。
他的眼眸深处涌动着杀意,如同暗夜中的狼光。
布莱斐尔平静地注视着他,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种肆无忌惮的恶劣,“你的?”
挑衅对他而言如同过眼云烟,他早已是一台剥离情感的理性机器。维拉彼穆站在布莱斐尔身后,目光望向他,那来自维拉彼穆的力量在他们相触的手腕处汇聚,合力的冲击瞬间击溃了布莱斐尔。
他差点忘记了,这是谁的地盘,以及那绝对服从的克隆体。
在没有绝对的胜算之前,布莱斐尔不会轻易冒险,只对上他或许还有胜算,加上维拉彼穆,却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冒险。适时的退让同样是明智之举。在这场博弈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败北。
但输了并不显得难堪,毕竟他也只会输给他自己。
然而,就在布莱斐尔准备离去之际,他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别急着走,布莱斐尔。你以为自己输了,但其实,胜利者一直都是我。”
布莱斐尔合时宜地收手,眸中隐隐约约闪烁着异样的光,是对求而不得之物病态的偏执,只是睫羽盖住了所有情绪,他噙着笑,转身离去,留下意味不明的话语,“维拉彼穆,我们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