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

    日子过得匆匆,一转眼已是暮春。孟青筠前段时间一直是借口生病在家休息,才得以有空闲去兖州,现下已经回京城复职几日了。

    自从他当上千机阁校尉后就自己出来立府单独住了。一回来,发现事务堆积了不少,整个人忙了几整天,直到此刻夜幕来临了,点了灯,还在看那些卷轴。

    “是我,是我。”门外传来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

    “进来。”

    来者也毫不客气,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进来了。

    看着孟青筠埋头案牍完全没有在意他,此人也毫不在意。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口水自顾自的喝了。

    随后跑到孟青筠身旁打转。

    “你说你病了这么些时日,如今大病初愈怎么不见气色变好呢?看着还是这么憔悴。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有点虚了……”

    孟青筠懒得和他胡扯,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连澈用手支着身子靠在他的桌子上差点摔倒了。

    连澈乃是刑部侍郎之子,历代家中子弟都入朝为官,家族势力庞大。饶是他一个纨绔子弟,不爱读书,只会点三脚猫功夫也靠着家族的荫蔽,混上了千机阁千户的位子,现在在孟青筠手下做事。

    自从孟青筠回京之后,二人就一直交好,如今更是在同一个地方任职,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了。

    在外人面前还拘着两分,私下里就是这般称兄道弟了。此人虽是油腔滑调,但遇事还是稳妥的。

    连澈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只是叹了口气打趣道:“还是这么不禁逗,你究竟生了什么病?竟然还不让我去看望你,去你府上传话也没有个回信。”

    “我没生什么病,就是有些累了,故而告病一段时间清静清静。”

    很明显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让他信服。

    “哼,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个闲不住的,居然还会主动要求休息?”

    “难不成……”

    “又跑去找那个姑娘了?”

    孟青筠握笔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的否认。

    虽然是否认,但连澈是何许人也。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也没有去拆穿他。

    只是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嘴里却说出了让眼前人大为震惊的话。

    “我有个和这姑娘有关的消息,你定然感兴趣,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

    男人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着他。连澈也难得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动容。

    勾唇一笑,外人看来冷酷无情,铁面无私,但其实本人是非常好拿捏的。

    “想知道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快些忙完了随我回将军府吃饭。你娘早就给我传信了的,让我今日务必早早将你带回去用饭。”

    孟青筠搁下笔,朝着他点了点头,确实是应该回去看看母亲了。

    随后他便说了起来,“前段时间兖州那边前刺史不是出事了吗,貌似和平阳侯有些关系。然后陛下又记挂起那姑娘,暗中又增派了千机阁的弟兄去找她。不过你当时不在,所以不知道,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告诉你的。”

    “结果就在昨日,消息传来了,说是人找到了。”连澈适当的停顿,让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孟青筠听了之后瞳孔骤缩,回过神后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连澈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了下去,这人,干什么都是处变不惊,唯独这事,老是紧张的不行,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平阳侯多大的恩惠,这么牵挂人家女儿。

    “千真万确,消息已经呈递给陛下了。”

    “这么多年又不是第一次找到她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觉得这次又是真的了?”

    平阳侯威震天下,功勋卓越,麾下名将无数,又是皇亲国戚,极受陛下器重。虽然人已经逝世,但作为他的女儿可谓是抢手的香饽饽,这么多年来有不少人了为了荣华富贵,前仆后继的跑来认亲。

    孟青筠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而是转头问了,“那女子现下在何处?”

    “据说是在……崇水吧。”

    是崇水而不是是兖州。

    他还是有私心的觉得那个女子与她有些关系,方才还以为她会出现在兖州的。

    看着他似乎是又陷入了思考,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澈插着腰说:“依我看啊,这回多半又是假的。又是有不怕死的动了这歹心思。前几个好歹还能拿出点信物证明一下呢,这个可啥都拿不出来。”

    “那是如何确定她就是平阳侯之女?”

    “长得像啊。”

    “本来是派人去兖州找找的,这次还特意带了一个宫中见过那娘子的嬷嬷。路过崇水的时候在驿站休息两日,就碰上了一个洒扫的丫鬟。那嬷嬷说是一眼就认出了,绝对错不了。然后那个娘子也承认了,就将这事传回宫告诉陛下了。”

    洒扫?当年她是被平阳侯心腹带走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去洒扫的吧,这几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般轻易?”

    “说是那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从前还照顾过她。问起一些往事,那女子也是对答如流。就吩咐着将人带回来瞧瞧。”

    看着他还想继续追问,连澈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他不累不饿自己可受不了。

    “先回家用饭,有什么事路上说,我可饿的不行了。”

    等他们两人坐着马车晃悠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幸而提早传了话回来,家中之人才没有白等。

    卢夫人自从得知了儿子今日要回来的消息,一直准备着晚膳。还派了贴身丫鬟洛香在门口候着。

    看着那辆马车将至,洛香急忙派人去通传。

    “快去禀告夫人,公子回了。”

    二人一下车,一众家仆便围了上来。他们进了家门后便被引着去寻卢夫人。还没刚进房门,连澈便闻到了饭菜香,步伐加快,将孟青筠甩在身后。

    卢夫人见他们来了,喜笑颜开的迎接他们。

    “澈儿,琅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孟青筠毕恭毕敬的向母亲行礼,“儿子回来迟了,母亲勿怪。”

    将二人拉下来就席。孟将军这几日不在京城他们是知道的,故而这顿饭只有他们三人。卢夫人先是给作为客人的连澈夹了满满一碗菜。又给孟青筠每样菜都夹了些。

    “你们二人公务繁忙,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别拘着,多吃些。”

    连澈也不客气,边吃边夸卢夫人手艺好,惹得她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孩子们用饭用得好,这温馨的场景让卢夫人感慨颇深。

    “你说你们若是早早成婚,此刻在家,有妻子儿女等着,热饭好酒候着,不也是极好的吗?”

    连澈听了一口饭呛在了喉咙里,急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俩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这也是孟青筠不常回府的原因。

    一来,他久不在家,与母亲关系不甚亲切,若过分关心,倒有些不自在。二来,他如今虚岁二十有一,京中与他年纪相仿的儿郎大多已成亲生子,或是早有婚约。他算是异类了,婚事迟迟没有落定,他不着急,可他始终是家中独子,自然就轮到家中母亲着急。

    早几年不是没有大张旗鼓的为他张罗,可是他表现得并不热忱。他不愿意相看,父亲也没有阻拦,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

    卢夫人就这么眼瞅着儿子年纪越来越大,心中惆怅啊。可是见他们二人都不想聊这些,好不容易团聚一下,也不想自讨没趣。

    孟青筠也适时的岔开话题,从怀中拿出那支在兖州买的玉兰簪子,献给母亲。

    看着儿子这般想着自己,讨自己欢心。还有连澈那个会说话的在旁边一唱一和,卢夫人心中也甜蜜的很。

    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

    “娘子,您快放下,怎么还在做这等粗活,让老奴来就行了。”

    红珍嬷嬷握着萧满华那双手,虎口处有着厚厚的茧子,几根手指上还有不同长度的疤痕,皮肉上还有长过冻疮的红痕。这双手一看就是经年干活做事的,十指虽然依旧纤细,可关节却因长时间过度的使用而显得粗大。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

    “没事的嬷嬷,我都习惯了。”

    萧满华看着红珍嬷嬷眼里流露出的丝丝心疼,微不可察的弯了弯嘴角,看来她已经对自己编造的过去深信不疑。

    她又一次的为自己编织了一个谎言。

    当年有人谎称是父亲的心腹,将她带出上京城后却意欲对她行凶,害她性命,是身边的家仆保护了她。她身无分文跟着一个商队一路南下,来到崇水后就被卖到这个驿站当丫鬟。这么多年消息闭塞,她不知道怎么回去,也不知道有人在找她,只担心又有人上门追杀,于是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崇水。自己一直都在攒银子,希望可以重新回家。

    红珍嬷嬷看着眼前有些唯唯诺诺,奴颜屈膝的女子,心中有些唏嘘。当年萧满华可是平阳后和令韵长公主的独女,可谓是受尽宠爱,极尽风光,上京城中哪家贵女不羡慕,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太后一向疼爱这孩子,今后的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红珍嬷嬷笑着对她说:“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了,到时候娘子的去处自有太后和圣上安排的,不会差的。”

    萧满华乖巧的点点头。

    陛下当年害死她阿爹,如今她回去又会如何处置她呢?不论是怎样的,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今后的路不会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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