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涟不好多做些什么动作,生怕自己的举动打扰到了面前之人熟睡,猝然,鹤唳的手抓住了仇涟的手腕,骨节分明,手边有一个小痣,反倒衬得这双手愈发冷艳,不过手上的脉络青筋突起,一直延伸到小臂,掩藏在红镶边的衣袖当中,纹理金条的衣衫表明此人家境沃越,只是不知为何居住在这千沟万壑的深山里,又不知为何屋顶如此简陋,不等他多想,鹤唳低声喃喃道:“还不就寝 ,看我作甚?”抬头,与仇涟对视,仇涟脸色突变,涨的绯红,支支吾吾不敢多嘴,在对视的一瞬间又立马躲闪,好似鹤唳能吃了他一样,鹤唳垂下头无声的勾了勾唇角。偷看还被人家知道了,仇涟面子上有些保不住,又警惕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些少许威严,“你不是看不到吗,又怎会知我在看你?”刚刚一直没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此刻才猛然想起。
鹤唳知道他大病初愈,自己对付他也只是趁手的事,不过他的反应着实可爱,让他心生怜爱之意,所以他直勾勾的盯着仇涟的眼睛 ,拖着下颌,漫不经心的说:“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傍晚的时候眼睛会恢复一点,反正你现在也不能动,你这些伤加毒恢复的时间至少也需要满期一年,这一年期间你要少动内力,不然你身体吃不消。”“一年?!”仇涟瞪大瞳孔望向鹤唳,“你莫不是庸医来框我不成?”鹤唳听着这话也没恼,服了一下额,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身上中的毒你应该清楚一些,除了暗阁专门制的毒外,你身上大大小小中了不下八种毒,其中光七杀散这一种毒都差点要了你的命,要不是我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你现在还能好好躺在这里跟我说话吗?”仇涟低头独自琢磨了一番,觉得对方说的有理,毕竟他只凭脉搏就推断出了他在暗阁所中的毒,这毒并不是不能解,只是每期一月便会毒发一次,解药也只是按月分发,好似没有尽头,他也不是没去查过,只是被人跟的紧,他也不好去更远的地方,鬼医是吴城最有名的神医,但平时神出鬼没,不见踪影,他本想拜师,奈何人家不收徒,他也没去成,只好作罢。
鹤唳看他许久不说话,只得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现在也没法出去,你这伤你也明白,所以我也不多说了。”“知道了。”仇涟轻拽着鹤唳的衣袖,下垂的眼睫根根分明,侧脸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月光,显得仇涟温和疏离,他淡淡的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鹤唳时间长了都忘记了自己也没告诉他自己的姓名,还以为他不需要。“鹤唳,仙鹤的鹤,唳……”他在想这个字怎么解释,但找到形容词又怕他不明白是哪个字,毕竟他当时在暗阁里当暗影时,那里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识字,只能识一些基本的公告,他们平时负责杀人,没什么必要专门去识字,用不上。
所以鹤唳苦思冥想,让仇涟把手心伸出来,在仇涟不解的眼神里一笔一划的写下鹤唳两个字的笔画。仇涟这才恍若大悟,又接着说道:“我……叫仇涟,仇人的仇,涟漪的涟。”说话间把手默默地塞回被褥里,鹤唳很轻的笑了笑,唇角弧度上扬,“好,你先在这里就寝吧,我去榻上将就一晚,在这里坐久了也难受啊。”说完便起身,仇涟连忙轻拉了他一把,“我去榻上睡吧,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我明天给你做饭或者找事干,我可以帮你干活。”鹤唳摆了摆手,转头对他说:“你一个重伤的人还是不要想着睡那里了,对你恢复不好,我也只是不想有人死在这里,所以你安心睡吧,其他的事你只要不牵扯到伤口,你随意做。”说完便向榻上走去,仇涟有点呆滞的看完他躺下才堪堪睡去。好在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