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司机在山水湾门口停下。
池昱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听到外面的引擎声就连忙出了门,没打通周南浔的电话,直接给他发信息实时汇报:【我去医院了啊,这次是大哥让我过去找裴裴的!】
司机下来给他开门,池昱说了声谢谢,还在低头翻找着发哪个可爱的表情包过去,人就突然被拦腰抱起,腾空起来,他吓一跳,瞪大了眼睛准备惊呼,就看到了周南浔有些微红的脸,很明显,酒喝多了,发酒疯吧。
池昱气得锤了捶他壮硕的胳膊:“干嘛不吭声,这样很吓人啊。”
害得他还以为在自己家门口遇到了流氓,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精味,让池昱皱了皱鼻子,想到他最近的忙碌,眼里又溢出一丝心疼:“放我下来。”
周南浔摇了摇头:“我陪你去医院。”
池昱捏捏他的脸,哄道:“别去了,你在家休息,吃了解酒药去睡觉,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还亲亲他的唇,被周南浔咬着深吻了几秒。
不过,他要能劝得动周南浔,也就不至于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争执。
上了车,周南浔也没把人放下,抱在自己腿上,低头腻在了池昱的怀里。
池昱抱着他的脖子,总算察觉到了他今晚有些不太对劲的反应:“周南浔,你怎么了?”
他声音闷闷地:“没什么,喝多了,有点难受。”
车子发动,司机已经识趣地升起了隔板,没了外人的注视,池昱的胆量也稍微大了点,捏捏他发烫的耳朵:“你不说实话,别抱我了。”
池昱抬屁股要下去,周南浔咬牙拍了下:“没喝酒发什么酒疯。”
“到底怎么了。”池昱低头追着他问,“有人给你难堪了?”
“他们倒是敢?”周南浔这话说得十分嚣张,但确实有这个底气,池昱也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点过于的偏,实在琢磨不出来,有些泄气。
“不说就不说吧。”池昱故作叹息道,“反正当家做主的也不是我,有的人嘴上说天天爱老婆,实际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说,如果这就算爱的话...那行吧,我也没什么好评价的了。”
周南浔在他怀里发出闷笑声:“池昱,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太忙没碰你,那里痒了找干呢。”
绕是已经习惯他时不时的这种直白,还是有些受不住,脸热了热:“随便你,爱跟谁说跟谁说去,放我下来,我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反正不关你的事。”
“老婆,你脾气变大了,现在动不动就跟我闹。”
池昱本来的性子就是这样,他生下来就是富贵的小少爷,童年时也是在长辈的宠爱下长大,严敏在的时候,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又是严家孙辈唯一的孩子,脾气自然是养得有些娇纵的。
只是后来,严敏病逝,外公伤心过度跟着离开,集团受到重创,慢慢衰落,不复曾经辉煌。
池昱成了没妈的孩子,池青刚这个父亲做得更是个摆设,再是后来的柏宇承,让池昱再没底气宣泄自己真正的情绪。
如今和周南浔在一起久了,他又慢慢找回了那时的感觉,遇到不顺心的,就会说出来,说不通就闹,周南浔通常都是妥协的那个。
池昱说:“我不问了。”
周南浔抬头瞅他一眼,笑着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老婆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照实了说,不敢欺瞒一句。”
池昱哼了声,扭头,不给他亲:“不用,不勉强,每个人都该有点自己...唔”
周南浔忍无可忍地扣住他后脑勺,咬着他唇,按着手腕,亲吻了许久,才松开人:“以前跟我说话还紧张得结巴,现在一句一句停不下来了。”
池昱一怔,也回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对比了一下,不禁觉得有点好笑,眨了眨眼睛:“周南浔,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我真下车了啊。”
“唉。”周南浔就是有点惆怅,他将人紧紧搂在怀里,找寻着充实感,“我爸他一直都挺想有个孙子,我哥结婚两年没什么动静,他明里暗里也暗示过几次,那会我以为哥只是觉得生孩子还早,谁能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啊。”
“这下好了,孙子没有,男儿媳倒是又要多出来一个。”
池昱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爸妈他们是很开明的父母,其实最在意的还是你和大哥,至于孙子的事,时间长了,应该会慢慢接受的。”
周南浔由衷地发问:“老婆,你说我天天在你身上播种,能不能让你怀上。”
“.......”
“我看你是喝酒把脑子也给喝坏了!”池昱气得用力抓了抓他的头发,又嫌不够的,去咬他脸上的软肉,“能不能改了你这说胡话的毛病。”
周南浔闷笑出声:“不逗你了,老婆,你再咬下去,我要破相,明天没脸见人了。”
池昱盯着他黑得发亮的眼睛,尖牙咬着磨了磨,略有些狡黠道:“振下家风,这是你不听话的罪证。”
-
到了医院,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在门口僵持的两人,裴寂也是闹脾气,没见到池昱,不肯跟着周北清进去。
周北清只差没跪下来求他了:“阿裴,我们进去等不行么,外面冷,会感冒。”
裴寂背对着他不吭声。
尽管是深夜,可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周北清不敢来强硬的一套,怕他更加抗拒记恨上自己。
脱了身上的外套裹着他单薄的身子,裴寂感受到了暖意,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扭了身子,挣脱,被周北清给强硬地裹着,没让动:“我不碰你,你也别脱了这衣服行吗,就算是再生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裴寂看着他里面只穿了件薄毛衣,根本抵御不了这寒冬的冷风,心脏刺刺的,垂了眼睫,往医院大厅方向走。
周北清一手叉着腰,见他听话,终于松了口气,就听见身后出来池昱急切地喊声:“裴裴!”
裴寂惊喜回头,看见朝他跑来的池昱,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鼻尖登时就酸了:“阿昱!”
两人双向奔赴,明明才从公司分开不久,但还是搞得跟大半年没见过了一样,结结实实地抱在了一起。
周家两兄弟:“.......”
周北清咋舌,只觉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刺眼,听见后面的动静,回头,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周南浔,忽而盯着他脸瞅了几秒:“脸怎么了?”
周南浔笑了笑,往池昱那抬了抬下巴:“逗媳妇呗,逗过火了,给我脸上来了口,跟蚊子咬似的。”
他看上去还挺得意的?
周北清的拳头有点硬,他的媳妇还没影。
在池昱的陪伴下,裴寂很是乖顺地将那些要做的检查都给做了,等到要伤口缝合的时候,裴寂身子有点抖,池昱想到了自己的那次经历。
他说:“别怕,打了麻药,感觉不到疼的”
裴寂咬了咬唇:“阿昱...我麻药过敏。”
池昱一怔,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打麻药缝伤口,他知道会有多痛,无法说句忍一忍就过去了的话。
他张了张唇,想要说话,有人比他更急,周北清问医生:“就没有别的止痛办法了吗?比如说吃止痛药呢?”
医生摇了摇头:“没用,该疼还是疼,忍忍吧。”
裴寂吓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以不缝吗,打针吃药什么的都可以。”
旁边的护士从他们四个进来后,眼睛就不知道放哪人身上了,此刻看着裴寂的害怕。也有些于心不忍道:“创口大,无法自然愈合,只能缝起来,不过,你这个只用缝三四针的,不会很久。”
三四针,他一针都受不了,裴寂将下唇咬得都快出血了,突然站起来,就往门口跑:“我不缝了,它会好的,就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池昱刚想跟上去劝劝,就见周北清以惊人的速度,将人给抓了回来,裴寂气得隔着毛衣咬他胳膊:“周北清,你放开我,放开我!”
额头那气得好像更疼了。
周北清一只铁手箍着他的腰,将人跨坐着摁在了自己的身上,另只手摁住了他乱动的手腕,手肘压制着他的大腿,裴寂力气本就不敌他,还因为情绪消耗太多体力,根本就动弹不了。
周北清冷着脸,对着还在傻眼的医生护士礼貌道:“麻烦了,尽量速战速决,别磨蹭太久。”
护士忙点点头,手上准备工具的速度都快了点,然后就绕到周北清身后,开始拆裴寂额头上的纱布了,感受着碘伏在额头上涂抹,裴寂依言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死死地咬住了周北清的肩膀。
“周北清...我恨你,讨厌你。”
裴寂额头疼,周北清心疼,他声音嘶哑着:“阿裴,你听话,等你好了,怎么还手都行。”
针穿透皮肤的那一刻,裴寂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满眼的红血丝,身体在发颤,喉咙里溢出沙哑的哭声,周北清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了唇,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裴寂承受这种痛了。
池昱的眼眶也红了,想到几年前的自己,他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就被人牵着离开了病房,周南浔将自家媳妇按在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脊背:“别看,都过去了。”
像是迟来的痛感,池昱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从前不敢哭出来的眼泪,如今都发泄了出来,他小声呜咽:“好痛,周南浔,你帮我吹吹。”
周南浔依言照做,稍稍扯了下他的衣领,露出右肩上的伤疤来,清晰可见的痕迹,不管看见多少次,心脏总会被刺痛一下,他轻轻吻了上去,又吹了好几下,哄孩子似的说道:“不痛了,宝宝,痛痛都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