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楚瑜将木家四郎带回钟宅安顿好后,就立即返回了城南祝家庄。

    “如此说来,你已将那木小郎君安置妥当?”陶潜对眼前这少年刮目相看,“你先等着,我先去向沈家大公子禀告!”

    半个时辰后,陶潜带着楚瑜去见沈家大公子。

    在前方带路的沈大管事边走边交代:“小兄弟别紧张,公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就是。”

    走进正堂,三道目光一齐集中在楚瑜身上。

    沈大管事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见此情状连忙上前向主家介绍:“大公子,顾三公子,顾四公子,这便是那位潜入冀州城的小兄弟,名叫郑楚瑜。”

    “喔?我还当是个经年老手,不想竟如此面嫩?”坐于右首位置的白衣公子好似对楚瑜很感兴趣。

    只见他二十来岁左右模样,头戴白玉冠,身着翻领长袍,黑色腰封一束,配上手中那把九五乌木扇,更显身姿挺拔、丰神俊朗,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明亮的就像草原上的星星,楚瑜只觉好生熟悉。

    见自家属下盯着雇主发愣,陶潜只得亲自解释道:“三位公子,楚瑜虽说年轻,却身手利落,行事谨慎,且他原就是冀州人,由他进城打探消息倒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便利。”

    那白衣公子剑眉微挑:“原来如此,陶当家思虑周全,小兄弟办事漂亮,你们石头寨可真是人才济济呀!”陶潜只道“过奖”。

    只那位于左首的青衣公子满脸焦急地站起身来追问:“小兄弟,除了大表妹和四表弟,可还有其他木氏族人下落?”

    楚瑜看看陶潜,见他微微点头,便实话实说道:“回禀公子,除了他们姐弟二人,木氏全族再无活口!”

    那青衣公子一个踉跄,眼看就要站立不住,那白衣公子连忙上前相扶:“三哥,你先别急,事已至此,还是救人要紧。”

    楚瑜终于将几位金主一一对上号,居中而坐、三十来岁的是沈家大公子沈克言,眼神明亮、二十来岁的白衣公子是顾四公子,一身书卷气的青衣公子则是顾三公子。

    “究竟是何人所为?竟行此等灭族惨事!北狄人?”顾三公子满腔悲愤。

    思虑再三,楚瑜想好措辞:“回公子的话,据人推断,木氏一族可能是冀州各大豪族向北狄人纳的投名状。”

    听到此话,沈克言神色一紧:“此话何意?!”

    “据木小郎君说,去年大年夜,木氏亲族聚在一起过年,不想年夜饭后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待他们醒转过来,整个青竹坊已经被北狄人团团围住,烟花炮竹漫天绽放,青竹坊内血流成河,灯火通明的一夜过去,几百口人的尸身全被运往城外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木氏一族的遭遇让楚瑜无比庆幸自己一家当初南下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楚瑜才又接着往下说:“去年大年的灯会虽是没有往年盛大,但也办得中规中矩、很是热闹,木小娘子喜爱市井烟火,便带着贴身的仆从扮作男子偷跑了出去,待她回到府中,正好撞见全族被屠的惨状,一时间伤心欲绝便昏死了过去,待她醒来已被那呼延豹软禁于闺房之中。而木小郎君,则是因为和族中的玩伴捉迷藏,见事不对便藏身于后院枯井之中,这才得以保全性命。”听楚瑜说完大致经过,屋内一时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沈克言才提出心中疑惑:“既是如此,又何来‘投名状’一说。”

    楚瑜内心终于平静,耐心地向金主解释道:“一则是木氏阖族覆灭,青竹坊几百口人踪迹全无,平日的世交亲友竟无一人相问;二则是到底是几百个人,怎会如此凑巧一同失去意识,定是有人做内应,才会让北狄人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

    那顾三公子仍是不敢相信:“冀州木氏名声向来不错,怎会被所有世交亲友所弃?”

    “因为立场!”楚瑜和那顾四公子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人对视一眼,顾四公子示意楚瑜先说。

    楚瑜只能接着往下说:“因为立场不同!北狄朝廷想尽快收服冀州民心,他们打算通过与冀州大族联姻的方式加强对冀州的控制。青竹坊木氏属冀州头号名门,木老太爷德高望重,在冀州素有声望,算是北狄朝廷头一个想拉拢的对象。可木老太爷刚正不阿,北狄人几番交涉他都毫不动摇,而冀州其他家族十之八九都做出了妥协,所以,木老太爷和木氏全族相当于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索性......”

    那顾四公子接过楚瑜的话,语带嘲讽地接着说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内外勾结,屠杀木氏,大家就算是上了同一艘船!”

    顾三公子双目垂泪,以拳捶桌大喊道:“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死的好冤吶!”

    沈克言见状只得言语苍白地安慰道:“承良,承璟说得对,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向前看,这灭门之仇可以后再报,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木家表弟表妹带回晋州,以安母亲之心!”

    说来这三人也算是隔了好多个肚皮的亲兄弟,这沈克言的继母是顾三公子顾承良的亲生母亲,顾承良的父亲落马身亡后,其母木秀英便由顾承良的祖母做主嫁予鳏夫沈荣做继室,木夫人人情练达、胸有丘壑,不局限于男女情爱,待先夫人所出两子视如己出,沈克言及其胞弟都很是敬重继母,待继母所出顾家兄妹也如亲生弟妹一般,沈顾两家更是如姻亲走动,交往异常密切。而顾四公子顾承璟则是顾承良的堂兄弟,此次北上也是家中长辈授意,一是寻找木氏族人,二是开拓北边商机。

    顾承璟扶着自家堂兄坐下,待其情绪稳定后才看向楚瑜问道:“小兄弟,你既能救出木家表弟,可有把握救出木家表妹!”

    楚瑜犹豫再三才回道:“若是配合得当,将人救出并非难事!只是......”

    “有何难处,小兄弟尽管开口!”

    “只是木小娘子尚不愿离开冀州。”

    “喔?这是为何?”

    “木小娘子说自己已然深陷泥潭,她要留在冀州做自己该做之事!”

    听到此话,顾承良叹声连连:“四弟,这,这可如何是好?”

    顾承璟轻摇折扇,低头思索一番才道:“再修整两日咱们就进城,届时还得麻烦小兄弟帮忙带个路,我得当面见见木家表妹,看看有无转圜余地。”

    金主当面提要求且并十分不过分,楚瑜自然只有答应。

    顾承璟又问了一些冀州城的变化、北狄人的动向,楚瑜将自己进城后的所见所闻一一相告。

    待楚瑜跟着陶潜告退后,沈顾三人便商议着进城后的打算——一是木氏姐弟之事,待顾承璟面见木萱后再作打算;二是沈顾两家的商货,除了找“祝大头”介绍买卖,也得让沈就带人多寻合作商户,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三是对这石头寨还得继续加深考量。

    陶潜带着楚瑜回到住处,见这少年首战功成却无一丝骄色,不由得生起爱才之心,问他有何要求。

    楚瑜想了一想便不好意思地笑笑:“回五当家,属下想住个单间好生休整两天,这一路走来都还尚未习惯与人同眠一室!”

    陶潜闻言很能与之感同身受:“曲鸣、邢继几个确实闹腾,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我这院中还有一间空房,稍后你就搬过去吧!”

    楚瑜闻言大喜,拿上行李立马就住了进去。

    躺在床上,早春的太阳好似一颗咸鸭蛋,暖呼呼的阳光透过木窗钻进卧房,楚瑜浑身懒洋洋的,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楚瑜在一片黑暗之中不停找寻出口,好似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啊!是师父的声音。

    “阿瑜,阿瑜!好孩子,不要怕,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乖徒儿,师父要走啦,师父想爹想娘,师父好想回家!楚瑜,楚瑜!去清风观,去清风观。去找......”

    “师父,师父......”

新书推荐: 从零开始谋权篡位[希腊神话] 意诀 临渊采药录 健康跑步者杀 人事件 她在青铜图案里看见了密码 女帝她靠演技征服天下 无尽夏 皇女为帝(重生) 婉君在上 梨花落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