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安区大门口,五辆悍马呈一字型排开,所有人做着最后的准备。
首车里,陆明光系好安全带,喟叹一声:“坐上琰琰副驾驶了。”
魏琰低头找东西,没说话。
“哎你干嘛?”陆明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在他□□游离的手,“猥亵我。”
“你还没长得令人很有想法。”魏琰继续摸索,“我定位器呢。”
禄安巡逻每个人都会配备定位器,分为L1,L2两种,队员用L1队长L2,方便队伍内部联络。但这种定位器非常鸡肋,指挥部只能定位到队长一个。
“我不是把L2放你这了吗。”魏琰疑惑道。
“不知道,待会三队又要说你吊儿郎当喽,定位都能弄丢。”
陆明光侧头看向窗外,明显不想掺和。
“算了,应该在车上。”
魏琰降下车窗,伸出一只手,两指并拢朝前挥了挥。
下一秒,五辆悍马同时启动,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孤猎”总部。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惹章……惹他生气了,清理虫巢就让你一个人去?”
沈娴摁着无线耳麦,眼前的屏幕里是荆循的车前路况。
“怎么可能。”荆循还未开口,一旁的程安就翻了个白眼,抢道,“我负责他的安保工作。”
“阴阳怪气。”沈娴说,“他需要你负责?”
荆循:“……”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沈娴沉思。
程安“咦”了一声,说:“别乱说话,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姐。”
“小弟弟,不是我说你……”
沈娴话至一半,突然顿住了。
车里的程安正襟危坐,余光猛扫正在专心开车的荆循。
见他没什么反应,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和荆循稍微关系好一点的,都知道他有件痛苦的往事。
五岁被章尉带回孤猎,此后一直被当做鹰眼培养,每天高强度的训练成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屁孩。
直到十岁时章尉又带回来一个男孩,他很爱笑,天天黏着荆循。
男孩叫荆循哥哥,给了荆循人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仅仅过了三年,美好就被打破了。
那天荆循被人摁在水里灌了一肚子水,他们美名其曰给以后的鹰眼练练肺活量。回到房间头重脚轻,荆循倒头就睡,深更半夜又被章尉拖起来。
章尉把他带到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没有一丝光亮。他感觉到荆循的惶恐,说了一句荆循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话。
“听听他的惨叫,好不好?”
声音里蔓延出的恶毒如跗骨之蛆,将他的心血淋淋地撕出来狠狠踩在脚下又不屑一顾。
刺眼的白光打下来,荆循看着单面镜那边的男孩,他低着头坐在角落,身上尽是血痕,衣服已经看不出原貌,只有微弱的胸膛起伏能让人确定他还活着。
荆循瞳孔紧缩,以往章尉让男孩训练,会挨打的荆循偷偷把他换下自己上,晚上再困也要挣扎着去隔壁看看他睡得好不好。
他怕黑,怕痛。
谁不知道?!
光瞬间黯淡,拳头到肉的沉闷响声和低低的呜咽涨满荆循的脑子。
“放开他章尉!你个混蛋!垃圾!放开他!!”
荆循想要挣脱章尉的桎梏,却因力量悬殊只是徒劳无功。
不知过了多久,荆循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有人走过来告诉章尉,人已经没气了。
绝望笼罩着荆循,章尉终于放开了他,顺着光滑的镜面,他坐到地上,拿脑袋一下一下不知疼痛地撞着镜子。
章尉眼神冰冷地蔑视荆循,随后抛下他只身离开。
荆循神色恍惚,看着章尉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他根本没有伤及他的利益。
为什么……
荆循背着男孩的命活了十二年,成了章尉期望的鹰眼。
此后再没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别人反反复复撕自己伤口。
只有章尉,发现谁跟荆循走得近一点,就不知疲倦的和那人讲这件事。
仿佛是个可供谈资的玩笑。
荆循得知后,数年累积的怒气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冲到章尉面前掐着他的脖子揍了他一顿。
章尉没还手,染血的脸上笑容阴森瘆人。
失去理智的人做事往往不顾后果。
荆循抽出战术腰带枪套里的枪,对准章尉的腿连开两枪。
弟弟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能碰。
腿自然废了,荆循也差点被挑断手筋。
被关的那几个月,荆循分不清白天黑夜,五脏六腑都痛,后来甚至麻木了,察觉不到痛。
最后一天,章尉来看他,顺便带了个十多岁的女孩。
他跟他说,以后这是你妹妹,她跟你姓荆,叫空悦。
霎时,记忆疯狂复现。
“你跟我姓荆,叫什么随你。”
“哥哥……空……”
“荆空?不好听。”
“先叫你小荆吧,名字以后再说。”
“……”
以后啊,一直一直,拖了好久,久到荆循找不到他了,都没有取好。
后来十多年里,他想了很多很好听的名字,希望他回来选一个,或者就叫荆空,无所谓,回来就行。
“喊哥哥。”
章尉说。
“哥哥。”
女孩乖巧懂事。
荆循怕了,他不敢再随便应下这声“哥哥”。
妹妹活泼,但只亲近荆循。
他总是疏远她,害怕悲剧重演。
所幸,章尉没伤她。
荆循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到现在仍不敢真正把空悦当做妹妹而不是外人。
他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很可爱,可惜弟弟贪玩,躲起来了,他找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