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秦冉再次叩首,走完了祭拜的最后一步,刚要收拾东西,便闻到一股烧焦味。

    不对,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烟味!下一秒,她便发现从祠堂后冒出层层浓烟,浓烟之下,竟是火光!火势如同雷电般一瞬间燃起,快要将祠堂淹没。

    秦冉顾不得旁的,急忙前去开祠堂的门,谁知,竟如何也打不开!谁反锁的?是秦诗安?她为何要害我?来不及思考,只见火势越来越大,若是耽搁下去自己怕是也要葬身火海!

    “走水了,走水了!”祠堂外惊呼声不绝于耳,秦冉脑中思绪星驰电掣。突然,她想起来自己年幼时,曾因贪玩,在祠堂下挖了一个小洞,这个小洞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没想到,自己年幼的一个举动竟然会在多年后救自己一命。

    大堂里,秦庄以脸色铁青,夫人王晴柔为秦庄以添了一件外套,温柔地说:“老爷,可别动怒,小心伤了身体。”

    王晴柔虽是人至中年,但岁月却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娇柔又白皙的面孔,纤弱的身姿,让她风韵犹存。

    秦庄以听了王晴柔的温声细语,脸色到是缓和不少。但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泥土的秦冉,秦庄以却又是怒火中烧。

    “逆子!”秦庄以一脚便踹在了秦冉身上。从祠堂逃出来后,秦冉本就疲惫不堪,又在坚硬的地板上跪了半个时辰,此时早已精疲力尽。一脚过去,秦冉只觉头晕目眩,自己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下。

    恍惚间,只看到发怒的父亲,冷漠的继母,嘲笑鄙夷的姐妹。

    娘亲...你在哪...我好痛苦...好痛苦...

    本以为自己侥幸逃出了祠堂是大难不死,没想到自己还是逃不出这四四方方的天。

    半晌,秦冉睁开双眼,大堂里只有一个婢女,再无旁人。婢女名唤阿若,比秦冉还要小上几岁,眼睛圆圆的,可如今这杏眼却是哭肿了般布满红丝。

    “说吧,父亲对我的惩罚是什么?”秦冉心如死灰,淡淡地说道。

    阿若摸了摸眼泪,小心翼翼地回答:“小姐,您又是何苦?即使心里放不下夫人,也不该偷偷去祠堂啊。更何况这次闯下大祸...把祠堂给...”

    阿若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老爷说...说...要把您给逐出府,送到乡下的农户家中去。”

    秦冉听了此话,心中却是毫无波澜。见阿若已是泣不成声,心中倒是有所慰藉。本以为这个家中,不会有人关心自己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为自己落泪。她轻轻地为阿若抹去眼泪,柔声说道:“不必为我伤心,我没事。”

    她望了望天上的明月,想到自己谨小慎微地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如此轻松过。

    翌日,秦冉便随马车离开了秦府,除了阿若,没有一个人来送她。落魄得不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女,秦冉却并不在意。她只带上了娘亲留下的白色玉佩,除此之外,便不想与秦府再有半点瓜葛。

    一路上甚是颠簸,秦冉再次睁开眼已是傍晚,四下寂静无声。“师傅,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你急什么急?!”车夫不耐烦地说道。他是秦府新来的伙计,今日本也不是他当差,可秦府上下都知道这秦冉把秦家祠堂给烧了,还被秦大人给逐出府去了。本是秦府大小姐,一朝落魄得连丫鬟都不如,这霉运可当真了的,愣是谁都不想揽这活。左推右推,最后推给了他这个新人。

    秦冉早已看淡了人世凉薄,车夫的态度到是见怪不怪了。

    “这破活怎么全让老子给赶上了!”车夫本想继续骂两句,谁知前方竟有一人拦在路中央。“吁!”车夫连忙把马往后拉住,怒骂道:“不要命了!你走路不看路?!”

    “留下女的,否则,死!”冷淡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来人一身黑衣,以黑纱遮面,手持剑柄,月光洒下,仿佛地府的使者。

    秦冉听闻此言,手心一紧,是谁和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自己都已经被赶出府来,竟然还不够吗?倒真是看得起自己。

    “口气真是不小,老子告诉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呢!敢挡老子的路?”

    秦冉倒是没有想到,车夫竟然没有把自己交出来马上跑路,心中不免有些感动,但心知黑衣人的目标是自己,便对车夫说道:“师傅,多谢今日仗义相救,但此人目的是我,我...”

    “你一个小姑娘插什么话!老子自打干这行,就没有送不到的货,送不到家的人!坐好了!”车夫心一横,把马牵紧了,马鞭使劲一抽,大吼一声:“驾!”

    黑衣人站在月色下,冷冷地斜视,轻蔑地说道:“找死。”剑锋划破长夜,一时间,马蹄声、车裂声、破碎声、血滴声入耳。车夫被黑衣人划破喉咙,但仍死死地拽住黑衣人的裤脚,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秦冉吼道:“跑!!!”

    秦冉震惊于此时血淋淋的画面,一个“跑”字仿佛又给足了她莫大的勇气,她拼了命地往后跑,任凭鲜血和眼泪横流。

    黑衣人见车夫宁死也不愿交出秦冉,冷冷说道:“你倒是有几分骨气。”“老子说过的...没有老子送不到家...的人。”车夫看了眼秦冉的背影,笑着闭上了眼睛。黑衣人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为了生计,别怪我。”他将车夫的手扒开,便朝秦冉追去。

    月色下,前方似有水光闪动,秦冉跑近看,竟是湖泊!她自小水性就好,便猛地扎入水中。黑衣人紧随其后,也扎进水里。可不曾想秦冉水性如此之好,未免跟丢,他顾不得左右,拼命朝前游去,不料正中秦冉之计。

    不过一瞬,黑衣人已找不到秦冉的踪迹,无奈只能往上游去,想着先出来,再作打算。谁料湖中的水草竟缠到了他的双腿,便是如何也摆脱不了。

    秦冉见时机成熟,便游至黑衣人身后不远处,取下打斗中破碎的白色玉佩。玉佩本是温润的圆状,碎掉一半,竟变成了锋利的弯刀状。秦冉紧握手中的半块玉佩,死死盯住前方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人正苦思如何摆脱这水草,突然颈下一凉,鲜血随着水波流出,慢慢染红水色。他惊慌地摸了摸脖子,竟是自己的鲜血!抬头望去,只见秦冉如同水中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冷冷地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慢慢死去,好似在欣赏她的杰作一般。

    黑衣人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恐怖,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接这个任务,为什么要来招惹秦冉。

    秦冉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眼底的恐惧与挣扎,恐惧慢慢的变成了濒死的绝望,最后是窒息与寂静,归入这宁静的夜和水中。

    她浮上岸,躺倒在岸边,手中紧握着弯刀状的玉佩。雨下了起来,落在她本就潮湿的身上、脸庞。她却毫不在意,闭上双眼,感受着雨中的空气。她知道,从此刻起,她迎来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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