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府的日子比秦冉想象中还要快一些,毕竟家中无男儿,自己也到了要嫁人的年龄,父亲即使再不喜欢自己,但是多一个女儿就是多一份胜算,若是有个金龟婿,父亲在朝中路又会更好走一些。
所以,秦冉便趁着父亲五十大寿的日子,托人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寿礼送至秦府,不久后就收到了回府的消息。
“准备好了吗?”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冉却不以为意,转身看着男子。男子以半副面具遮脸,只能看见他疏离人世的眉目。仅仅是只窥探到一半的面容,便已让人移不开眼。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秦冉莞尔一笑,回想起二人的初识。
雨还在下,可秦冉却感觉不到落在身上的雨滴。她缓缓睁开双目,只见一人执伞,伫立身旁。来人身形挺拔,一言不发,静得快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带着半副面具,面具之上却是修长浓密的眉毛和淡漠的双眼。
秦冉不认识他,却知道,他也同自己一般,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因为他和自己一样,眼神里只有对生死的漠视。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是停了。死里逃生的秦冉望着平静的湖面,攥紧了手中弯刀状的玉佩,缓缓开口:“我们合作吧。”
“好。”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江夜。”秦冉莞尔一笑。认识他的三年间,虽然他的面具从未摘下,话也总是很少,但对自己却是有求必应。他教她琴棋书画、举止礼仪。她也知他身份神秘,但她也从不打探他,只觉俩人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帮了我这么多,回府后,你需要我做什么?”
“接近一个人。”
“谁?”
“长公主。”
当秦冉再次踏入秦府大门,她只觉三年时间不过弹指一瞬。阿若是唯一一个来接她的,正如三年前她从这个家离开时,也只有阿若一个人来送她。
阿若不再是三年前的小女孩了,个头也长高了不少,杏一样圆圆的眼睛好看极了,眉眼含笑,甜甜地对秦冉说:“小姐,您可算回府了,奴婢带您去见老爷和夫人。”
三年的时间仿佛很多人和事都变了,可这小丫头的性格倒是不变,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吧。秦冉点点头,跟着阿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
三年间,秦庄以仕途倒是一路顺畅,秦府又是气派不少。连一旁打扫的下人都多了几倍,只不过这下人见了她,神色迥异、窃窃私语。
“这就是当初被赶出府的大小姐?”
“听说呀,她当初可是......”
这三年间,秦冉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她了。只见她神色从容,微微斜视,眼中露出一丝狠意,下人们皆是闭了嘴,不敢再多言。
阿若带着秦冉来到了大堂,秦冉缓步踏入。高堂上,秦庄以不苟言笑地坐着,他脸上又增了几道皱纹,却更显得威严。
王晴柔也在秦庄以一旁坐着,面容姣好,比起三年前却是更显年轻了。她面带笑容,见秦冉进来,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孩子,一路上可还算安好?”
秦冉先是行了礼,对秦庄以和王晴柔请了安,缓缓答道:“多谢母亲关怀,一切安好。”
王晴柔见秦冉礼数周全,眉眼一弯,又道:“多年未见,怕是同家人生分了。若不是因为当年事,何至于惹你父亲生气,唉!”
秦冉心想:今日我刚回府,便又在父亲面前重提当年之事,只怕是在提醒父亲我当年所犯的错。
秦冉朝着秦庄以跪了下来,王晴柔见了,道:“孩子,你这是......”
“父亲、母亲,孩儿曾犯下大错,每每回想,忧思难忘。这三年间不敢忘记秦府规矩,不敢忘记父亲、母亲的教导,只愿有朝一日能再次侍候在父母身侧,尽一尽孝道。愿父亲、母亲能原谅孩儿不肖。”秦冉言辞诚恳,末了,竟是流出几滴眼泪来。
这三年来,秦庄以气早就消了,见秦冉诚心悔过,便一挥手道:“起来吧。”
“多谢父亲。”秦冉摸了摸眼泪,缓缓起身。
“你还能回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秦冉知是秦娇娇来了,侧过身,只见秦诗安和秦娇娇一同走进大堂内。秦娇娇一脸蛮横,许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秦冉。
倒是秦诗安,三年不见,性子比之前更加捉摸不透了,缓步入内后,先是给秦庄以和王晴柔请了安,再是抿唇一笑道:“长姐回来了,妹妹甚是想念。”
“你同她客套什么?”秦娇娇的性子却是一点没变,对着秦冉讥笑道:“你竟还能回来?”
“娇娇。”秦庄以面露不悦,严肃地开口。秦娇娇见此,也识趣地不再嘲讽秦冉,小嘴一撅,又朝王晴柔撒娇去。
待众人皆入座后,王晴柔温柔地给秦庄以递了一杯茶,似是有事要说。
“老爷,今个冉冉回府,妾身却突然想起一事来。”
“何事。”秦庄以接过茶水,品了一口,温度正好,心中赞叹夫人的用心,神色便又柔和了几分。
“前一段,长公主殿下便下了帖子,说是邀请各家小姐和公子几日后一同到公主府赏花。当时只给了两张请帖,可如今......”
秦冉心下了然,浅笑道:“女儿刚回府里,大小事还未处理妥当。二妹和三妹去是再合适不过的。”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去啊,这本来邀请的就是我和二姐!”秦娇娇不满道,一看到秦冉这幅好似大度地让给自己的样子,她就气不过。
“好了!”秦庄以威严的声音传来,一瞬间大堂内便安静下来。
“爹爹。”秦娇娇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撅起粉唇,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几日你就先休息整顿。”秦庄以看了一眼秦冉,说道:“赏花宴就让诗安和娇娇去。”
秦冉低眉道:“一切都听父亲安排。”
秦娇娇骄傲地露出胜利者的姿态,秦诗安倒是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秦庄以和王晴柔离开大堂后,秦娇娇挑着眉走到秦冉身旁,似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便拉着秦诗安一同离去了。
阿若从方才便一直站在秦冉身后,见众人都离去了,便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哼,不就是赏花宴嘛,有什么了不起。”
“阿若,你还真以为这只是个赏花宴这么简单吗?”秦冉品了品手中的茶,慢慢说道。
长公主,当朝皇帝的胞姐。据说当年夺嫡之争时,她替还是王爷的皇帝喝下过毒酒。从此以后,皇帝对这位姐姐算是言听计从、敬重有加,登基后,更是亲封她为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府邸更是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书画珍藏。
只可惜,长公主饮下过毒酒,虽有幸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但却从此再也不能生育,和曾经的驸马也因感情不合而合离。这么多年,仍是孤身一人。
如今的赏花宴,多是以赏花为名头的相亲宴罢了。京城各府的公子小姐,难得有几次机会见上一面。若是先在春日宴上看对了眼,再由媒人说媒牵线,都是名门望族,双方父母当然很是满意这种门当户对的亲事。
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佳人才子、举案齐眉,这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呢?
更何况这次还是长公主殿下相邀,先不说可能还会有王公贵族参加,单单宴会地点在公主府就已经够吸引人了。相传公主府极尽奢华、金碧辉煌,引人向往。
若是在此次赏花宴上得到长公主殿下的赏识,或是与王公贵族结缘,从此便是飞上枝头,成为人上人。
阿若听了秦冉简单的分析,似恍然大悟状,着急地问道:“小姐,那该怎么办?我们还能多要一个名额吗?”
秦冉被阿若单纯的样子逗笑了,点了点阿若圆圆的脑袋,笑道:“你以为这是想要就能要到的吗?”长公主府的邀请帖,只怕是千金也难求。
阿若急了起来:“小姐,那该怎么办呀?”秦冉看着阿若为自己着急的样子,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道:“我自有法子。”
“小姐若是需要阿若,请尽管吩咐。阿若只相信小姐。”阿若眼神坚定地看着秦冉,秦冉神秘地笑了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