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女魔改ooc致歉#
(乱改拆官避雷)
【三国发疯实录】
{逍遥世间}
苏幼喜欢美人,不分性别。美的东西总让她心旷神怡,鬼迷心窍(呸),看一天美人好比吃一天饭,极大满足了她的精神需求。
就比如现在,她正呆呆地望着面前神仙似的小哥哥,笑得极为灿烂,顾不上摔疼的屁股,忍不住上手揉了一把他的脸。
“嘿嘿,神仙小郎君。”
那神仙小郎君也不躲,本该动怒的面容中透出几分莫名其妙,对这动作略显疑惑而感到好笑地上下打量着她。
苏幼满脑子都是“唉呀这小郎君的脸好软”“像猫猫一样好好摸”“看起来就是傲娇类型的嘛”“就连胡子也好可爱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刚刚才从树枝上一个脚滑砸到他身上。
这眼睛也好看,亮晶晶的呢。
“怀安!又跑到哪里去了?”
一声略显苍老的喊声吓醒了她,忙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藏到树后,不忘给那郎君比个噤声的手势。美男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上的树叶,没等问出口来,就看见母亲着急慌忙地赶来,忙上前问候:“见过母亲。”
藏在树后的苏幼一愣,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又迅速缩回。
“伯符啊。”吴老夫人拍拍他的手,焦急地问到:“你有没有见到你妹妹经过?”
“母亲指尚香?”
“非也,是我的第二胎,你没见过她。”老夫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当年她刚生下来,有个和尚说她有血光之灾,为了避祸,为娘就把她送到你舅母家抚养了,近些日子才接回来。为娘这些年委屈她了,这不,总躲着我。你可见过有陌生女子经过?”
小郎君微微一怔,深知并没有这等记忆。他用余光瞄一眼树后,赔着笑将母亲送出:“这倒是没有留意。母亲莫累着身体,孩儿帮你找。”
“如此,就辛苦伯符了。别吓着她,别动粗啊!”吴老夫人点点头,走前特别叮嘱到。
“那是自然。”孙伯符送走母亲,赶紧回到院中,朝树后一看,姑娘早已不见了人影。他正四下观察,却冷不防被苏幼绕到身后,吓得后退一步。
此时的孙怀安(苏幼)正大胆地端详着他,笑盈盈地把玩着手上的树叶。
伯符?那就是孙策喽。
有这么个神仙似的小郎君作兄弟,赚大了!
哎,居然这么高吗,先前还没注意…
孙策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露出微笑来:“想必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妹妹吧?倒是不老实。”
“只是上树看看风景罢了,这府上管得太宽。”她毫不客气地驳回去,发间珠钗在午阳下滴溜溜地映着光,“话说回来,我得称呼你一声兄长呢。”于是上前,笑意不减,拱了拱手,“伯符兄长,小妹给你作揖了,往后还望多担待担待。”
她刚刚捏了江东小霸王的脸!!
颜控表示此生无憾。
孙策笑着回礼,动作像在作戏一般有趣:“哪里,哪里,还没问过小妹姓名。”
“我名怀安,字仲谋。”
“怀安妹妹。”
没戳,这一世是励志不做十万的孙十万。
孙怀安自小在舅父家长大,胡打海摔惯了。她没见过父母亲,甚至在孙坚去世时也没能见上一面。母亲吴夫人因此对她深感亏欠,接来家中后努力用陪伴与衣食补偿。
孙怀安倒是没什么感觉,日子一长也就习惯了。她处事虽粗,但性直爽,又会说话,跟兄弟姐妹、府里众人的感情联络得都很好。听说孙策正计划攻占江东八十一郡,孙怀安立刻毛遂自荐,想助其一臂之力。当时的老将们都不看好她,吴老夫人更是百般劝阻。她一气之下单骑夺三城,连斩敌方八名大将,带着俘获的一众粮草辎重回到营里,震惊四座,最终凭借过硬的实力成为孙家军的一员。
开玩笑,两世的战力积累是跟你说着玩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孙怀安跟着兄长往东南征战,以不可挡的势力袭卷江东,势要把孙家旗插遍每一个角落。
孙家老将黄盖很欣赏她,多次跟孙策夸赞说:“孙家小姐性格刚烈,勇猛无比,是世间少有的巾帼英雄。”
她从孙策口中听说了这件事,谦恭地上门拜访,向黄盖寻问孙坚旧事,相谈甚欢,并拜为师傅。
感受姓黄的小老头儿总是特别喜欢她,什么奇怪的爷爷看孙子视角(笑)
啊,她忽然有些想念黄忠师傅了。
建安四年,孙策平江东,欲攻打荆州。他从牛渚将故友周瑜请来,拜为中护军,兼任江夏太守,随军征讨。
周瑜上门拜访的时候,孙策刚好出门与程普商议军务。那边听到通报,刚把小尚香哄睡的孙怀安赶紧拦下匆匆赶来的仆役,示意别吵醒了母亲和妹妹,拉着他到一边低声问到:“何事喧嚷?”
“回禀二小姐,大公子故友周公子来了,可公子不在家,小的只好来回您。”
周公子?周瑜?江东周郎送上门来啦!
她扬了扬眉毛,语气也轻快许多:“带我去见见吧。”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呢?
她快步跟着仆役,兴致勃勃地到了书房。刚一进门,她的笑容瞬间僵在嘴角,整个人冻在原地动弹不得。
只见房内站着个面唇如玉朱,眉眼如润竹的男子,仿佛衬得满天星辰都失了色彩。那郎君抬眼看她,似是一惊,随即向她走来,举手投足都是熟悉的影子。
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她这才明白莞莞类卿是什么意思。
孙怀安及时堵住了那句就要蹦出口的“本初”,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什么神仙,简直就是鬼魂!
她硬是扯开嘴角,冲有故人之姿的周郎露出一个不是很咬牙切齿的微笑。
冷静,冷静,袁本初都死了一世了,这周瑜不过是长得像罢了!
呵,袁本初啊袁本初,都过去一世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周瑜心系伯符,深夜来访,实在打扰。”在孙怀安面前站定,周瑜礼貌地抱拳行礼,说话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似是不忍移开目光似的,“请问小姐是…”
“我叫孙怀安,字仲谋,孙策乃家兄。”她努力不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太过哽咽,拱手回礼,“真是不巧了,兄长不在家,公子明儿再来吧。”
“原来是伯符之妹,失礼失礼。”他施施然点头,并没有想走的意思,“恕瑜无礼,我与伯符相识十余载,竟没有见过小姐,不知道小姐名讳,真是冒犯。”
“我幼时为避祸便在舅父家长大,不怪公子不认得。”聊啥啊快走快走她马上忍不住要给你一拳了。
“原来如此。伯符曾在信中提及其妹武艺高强,可纵横江东,想必就是小姐了。”
“过誉了,不过助兄立业罢了。”
“哎,小姐莫要谦虚。”
见周瑜毫无退意,孙怀安无奈,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夜深了,也渐渐凉起来,不嫌公子笑话,我怕寒。”
你不走,她走总可以吧。
“也对,夜已深,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周瑜告辞了。”此理由一出,周瑜心领神会,不再久留。本着礼节,她送至府门前,客套地说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外边儿凉,小姐回去吧。”周瑜上马,笑眼盈盈,“改日再来拜访。”
??你可别来了!
孙怀安无语地看着他策马消失在黑夜中,心情极其复杂地回了房。
公瑾是好公瑾,就是长了张故人的脸。不妨事的,不妨事,除了外表,他一点都不像故人,对吧?
周瑜就是周瑜,跟故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本初啊,她的本初早不在了。
周瑜拜访孙家很频繁,恨不得住在这儿,离好兄弟孙策近一些。他每每来了,别说孙策,连吴夫人都喜欢得不得了,像亲儿子般关照他。小尚香也高兴,为的是他带来的成盒的点心,但不知道孙怀安为什么总躲着不见这个“果子使者”。
小孩子不知道,对她姐姐来说,周瑜的拜访就像故人的鬼魂现世,还极爱在自己面前转悠,活活恐怖片。
虽然孙怀安拼命给自己洗脑周瑜不是袁绍,周瑜不是袁绍,可说到底心里还是有点矛盾的。她总能在周公瑾身上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袁本初,极想靠近,又想逃开。
MD什么狗屁替身文学。
周瑜倒是不在意她的冷淡,总找各种理由送点心,比武艺,出城策马,讨论军事,攻城略地。一开始孙怀安觉得没什么,毕竟周瑜想跟发小的妹子搞好关系很正常。直到周瑜把自己的《长河吟》弹给她听,她才觉出一丝不对劲。
“倒是幽远悠长,颇有深意啊。可惜我才疏学浅,作不出这般妙音。”一曲终了,孙怀安先夸夸群一下,再试探地问:“这曲子倒是没听公瑾兄弹过呢。”
“是我新作的。”周瑜笑意甚深,随意拨弄着琴弦,“仲谋喜欢吗?”
“喜欢。”
“早听闻仲谋心如澄镜,慧眼识人,如今可能看透我琴声中真意?”
“我不习音律,斗胆回答,倒是胸怀大志,壮志未酬,不乏苦闷。”拜托,她央三十级学者,都能背下来了。
“正是此意,真是瞒不过你。”周瑜点点头,先笑一番,竟有些神伤,叹了口气,“君既能看透我的琴音,为何发觉不出我的心意?”
…桥豆麻袋好熟悉的一句话。
被死去的回忆楞头一棒的孙怀安怔了怔,战术后仰。没等她反应过来,周瑜自知失言,苦笑着起身,顺手撷去她发上不知什么时候藏着的落花。
故景重现于眼前,孙怀安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他,才发现那双星目再也藏不住的情意此刻正如月光一般倾涌出来,温柔如水。
“等风波过去”……
于是她又猛地记起,那天的故友也是满眼笑意,对自己说:“等风波过去,我们便像普通人家一般,共度此生吧。”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向后踉跄半步,惘然一笑,泪就涌了出来。
“仲谋?”
她已听不进周围动静,又哭又笑,难得地放肆了一会儿。
本初啊,本初。
十二月,孙策带领孙怀安、周瑜等人攻破皖城,接着进攻寻阳,败刘勋,第二年年初讨江夏,又回兵平定豫章、庐陵,令留下来镇守巴丘。临行,周瑜备千金聘礼,向孙策求娶其妹。策以问孙怀安。二日,孙怀安同意婚约,将日期定在次年年底。
孙策没有等到妹妹大婚的那一天。
次年,孙策遭许贡门客暗算,中箭伤有毒,气血攻心而死。时年十八岁的孙怀安跪在兄长的塌前,接过了他未竞的心愿与事业。面对未稳的孙氏基业,她推迟了自己的婚事,广纳贤能,习练军队,同年被东汉朝廷册拜为讨虏将军,兼领会稽太守,驻守吴郡。
建安五年,孙怀安先率军消灭李术,得其部众三万余人,阻止宗室动乱;又灭山越六千,收编万余;广招贤才,聘求名士,诸葛瑾、鲁肃、严畯、步骘、陆逊、徐盛、顾雍、顾邵等人被招至麾下,安定了地方大族及宾旅寄寓之士之心,稳定了江南局势。
建安八年至建安十三年,孙怀安三次进攻江夏郡。期间,孙营遭受埋伏,大军溃散,伤者无数;孙怀安大怒,率残部杀进敌营,万夫莫当,最终击杀黄祖,天下震惊。江东各郡无不闻风丧胆,自愿献上领土,使孙怀安得以吞并江夏郡大部,基业大成。
一转眼,八年过去。孙怀安仍不忘兄长取荆州之愿,欲发兵攻取。此时,荆州投降曹操。曹操屯兵江陵,给她写信,直言要取东吴之地。
受不了主战派代表鲁肃和主降派大哥张昭的你一言我一语,孙怀安一边遣鲁肃去江夏探听风声,一边写信叫回守在鄱阳的周瑜。
打肯定是要打的,只是她需要谋士的帮忙。虽然不是很想见到诸葛亮(二世PTSD),但赤壁之战少不了他的协助。至于未来的孔明三气周瑜,她是不会让它发生的。
她的纯袁已经死了,绝对不能让周莞莞也死(大猪蹄子上身)
鲁肃带着孔明先到,孙怀安便在偏殿至一屏风,使众谋臣聚集于此,让诸葛亮舌战群儒,自己在屏风后观赏。待舌辩得差不多了,她就令人撤掉屏风,唤退众人,留鲁亮二人商讨退曹之法。
诸葛亮全程说得起劲,热切极了。她全程脖颈凉凉的,不知道为什么。
天晚时,孙怀安才回到宅邸。她椅榻还没坐热,就听那边一声禀告“主公,周将军到了,正在门前等候”,忙起身去迎。
仍是一身白衣,玉冠夺目,周瑜快步从门前走来,脸上掩不住的笑意,顿了顿,硬是止住激动,先向她一拱手:“主公。”
“客气什么,公瑾快进来坐。”她也是笑眼盈盈,拉过他的手进了书房,“来得倒是迅速,路上辛苦了。”
周瑜不忙坐下,在桌前站定,一手握回她的手,一手揽住她的腰身,满眼笑意:“我星夜赶回,一路上都在思念主公。”
孙怀安一愣,耳尖冷不妨染上一点胭红,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许久不见,还是如此嘴甜。别闹,要商量正事呢。”
嗯,手感还是这么好。
“自去年成婚,我与主公是聚少离多,怎能叫我不思念呢?”他丝毫不忙,亲昵地扶她坐下,将脸抵在她的额上,“至于曹操那件事,依我之见,主公早已下定决心抗曹,又何需商议呢。”
“你倒是知我心,只是张昭那些老臣们吵得心烦。”孙怀安顺势窝进他怀中,摆弄着他的袖口,“明儿你在堂上好好驳一回他们,上下一心才有利于抗曹。”
“自然。”周瑜应了,忽地笑起来,打趣道:“既然第一桩正事商议完了,该做第二桩正事了吧?”
“还有什么事?”她不解地抬头看,见他笑得心神荡漾,脸忽地就红了,直起身轻轻打了他一下,“又不正经!”缓了缓,噗嗤一声笑了,“好公瑾,我就不留你了,快快回去,想必这时江东文武已到你家门口了。”
话说诸葛亮怎么气周瑜啊,之前拿大小乔举例,现在不会是用她使激将法吧?不一定,她好歹是一方霸主,想来他也不敢。
“好不容易相聚一会儿,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周瑜闻言叹了口气,颇为不舍站起,抬手告辞,“那我先去了,主公也早些歇息,小心熬坏身子。”
“好,路上小心。”
“主公不必远送,夜凉。”
孙怀安执意送他到门口,目送他一路远去,才回了房。
都大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惦记着。
她忍不住笑,心中也温暖几分。
次日,吴侯孙怀安会百官,召见周瑜,以曹事问。周瑜陈述利害,意在抗曹。于是吴侯拔剑断桌角以明其志,封周瑜为水军大都督,统帅水陆三军,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征讨曹操。
黄盖诈降,庞统使连环计,孔明借东风,火烧赤壁。她看那曹操惊慌失措地落了败,大火绵绵不绝。
赤壁一战,大破曹操,无力南进。待曹操事毕,张昭上书言取益州之事,孙怀安应允,命周瑜进军南郡。
“公瑾此行,一路小心。”临行,她特别叮嘱,心中忧虑,“曹仁善使毒计,放冷箭,务必冷静对敌。”
“是。主公保重。”周瑜应下,掩下眼中分离之哀,起兵征讨曹仁。
她仍是目送他离去,心中难安。
一定要平安啊。
次年,周瑜破曹仁,却也身中毒箭,留下旧伤。孙怀安任命他为偏将军,兼任南郡太守,并把下隽、汉昌、刘阳、州陵四个县作为他的奉邑,让他屯兵于江陵。她还多次手书于周瑜,嘱咐他安心养伤,切莫动肝火。
周瑜每每回信,除了汇报伤势与练兵情况,皆诉思念之情。
建安十五年,孙怀安批准了周瑜提出征伐益州的战略方案,不厌其烦地叮咛他“孔明智谋,小心谨慎。身体为上,切勿动怒”。周瑜返回驻地江陵后,先遣鲁肃向刘备讨要荆州。诸葛亮言取西川后还之,周瑜欲帮刘代取西川,换回荆州,实际上是想出其不意,袭取荆州。不料被诸葛亮识破,假称犒军以引诱周瑜。待周瑜来到城前,诸葛早已安排关羽、张飞、黄忠、魏延四路兵马夹攻。周瑜大败,气急攻心,摔落马下。
坐阵东吴的孙怀安听说了消息,当下咳出一口血,立刻下令撤军,平安返回江东。
周瑜是躺着被抬回来的。孙怀安站在周府门前,远远地看见了,心如刀绞。她令张昭暂时代替掌事,亲自陪护。
周瑜卧在床上,身体日渐衰弱下去。他常抓着孙怀安的手,愧悔自己没有收回荆州。她安慰着,咽下一肚子的泪。
她突然想到了战死的父亲,早死的兄长,如今夫君也卧在榻上,气息奄奄。
是她太贪心了吗?想要荆州,却失了公瑾。
她从不在周瑜面前哭泣,坚持煮药,喂药,一刻不停。
是春。周瑜难得地想要出门去,于是孙怀安驾车出城,将他带去最美丽的那个山头。
他们仍像以前那样依偎在一起,感受切肤之亲。只是他的身子骨比往日薄了些,手心比往日冷了些,气息比以往轻了些。
现在换她揽住他的肩膀,为他支持起无力的身躯,向城中繁华望去。
春风拂来,还略略有些凉。周瑜握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回去吧。”
“你觉得累些?”孙怀安忙低头察看,却见他摇摇头,撑着笑:“风凉了。”
“…不要紧,我不凉。”她哑然失笑,声音却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攥紧了她的手,终是忍不住咳起来,她忙取手绢来接,染了一帕的红渍。
孙怀安的手微微抖起来。
“主公,公瑾不能将荆州取来了。”
她的喉咙堵着什么,吞咽不能。
“主公,公瑾此去,不能再随左右。”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动弹不得。
“主公,还望保重身体,莫要过于悲伤。”
怀中人笑着,嘴角渗出一丝血来,如染透了一张苍白的纸,分外显眼。
孙怀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落下泪来,将他拥紧了一些。
“怀安啊,天凉了。”似是一声叹息,怀中人最后望了她一眼,来不及将这副面容细细刻在心上,便不甘而不舍地阖上了双眼。
他的手一松,垂落在地。
她终是泪尽抽心,肝肠寸断。
建安十五年,江东周瑜因病去世。吴主孙怀安以国丧祭之,随即举倾国之力取荆州,孙怀安亲往讨之。十八年,取荆州,遂征益州。二十年,孙怀安与刘璋刘备在益州大战,两败俱伤,因箭伤感染,病逝于荆州。据其遗愿,与周瑜并葬于宿松,江东大丧。
{王侯将相}
在经历了两世的白月光与替身打击后,苏幼有理由怀疑自己感情线容易BE,于是这一次决定封心锁爱,专门搞事业。
谈恋爱有什么好玩的,还是搞钱搞权舒服!
她厌倦了打打杀杀,受伤了还容易死,不如当个文臣吧。于是下定了如此决心的女婴出生在那个尚未乱套的汉灵帝时代,可惜正值□□,处处是白骨。这家人并没有丢掉她,而是半死不活地将她拉扯到半大点,然后就决定挑了个时间煮了她。
…嗯?什么情况?隔这儿等着她呢?
苏幼吓个半死,连夜出逃,跑到了极远的山林外。不等她喘口气,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野外生存问题了。
开局有点天胡啊。太逆天了。
苏幼暂时寄居在了这个光秃秃的山头,渴了喝河水,饿了嚼树叶,还要时刻提防路过的饥肠辘辘的流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这年头,连树皮都被剥光了,饿到极致的人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真是个吃人(物理)的时代。
就当她以为自己会永远游荡于荒野之间时,天下乱了。生不如死的人民掀杆起义,跟着张角喊着皇天已死,黄巾起义,向腐败的朝廷挥起手中的农具。
这给苏幼提供了灵感。既然大家都在打仗,仗中需要什么?自然是军粮,人力,武器和计谋。至于人力,她瘦得这样,不可能当兵。但脑子和口才,她还是有的!至少试一把,起码混口饭吃。
听说当地黄巾和官军正僵持不下,苏幼找准时机下山,将自己打扮成男童的样子,开始了她的口嗨。
毕竟这时候,男儿面总比女儿身好行动。
苏幼先到当地黄巾军那里糊弄他们,谎称自己是张角的童子,给他们出主意怎么打仗,但因为太不现实被首领赶了出去。她又到当地官府那里游说,谎称自己是左慈弟子,出计帮他们打黄巾。
起义军自然不相信一个瘦干猴似的黄口小儿能帮助他们,但战事吃紧,军粮也快没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同意照她说的试试。
苏幼的计很简单,烧粮草。她在黄巾那边早摸透了情况,粮草囤在哪儿门清。近期天气燥热,正是放火的好机会。
她就扯了个谎,说了一堆地理知识,最后说“算”到了黄巾的粮放在哪,唬得起义军一愣一愣的。随后,苏幼便安排起义军先派一个小队袭营以为疑兵,趁打得火热,自己带着一伙儿壮兵绕到后方偷袭了黄巾粮仓,又把干燥的粮草绕敌营摆好,放了把火。
干巴巴的粮食瞬间着了起来,一车接一车燃起来,不一会儿就蔓延至整个营寨,火势冲天。在外作战的黄巾军那边一声“着火了”,立刻都慌乱地撤回来救火。苏幼趁势举旗为号,一时间,前方军队与身边的壮丁都叫喊着杀进了营中。前后夹击,黄巾军立刻溃败。
起义军十分高兴,都对这个“左慈弟子”刮目相看,好好款待了苏幼一番。
这波,这波是欧气满满。
分得了赏赐,拿了县令的介绍信,苏幼就找借口离开了。毕竟这次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样了。
她得赶紧寻找下家,最好做番大的出来,散出名去,更好作为。
有了介绍信,苏幼连番周转多地起义军出谋划策,竟也连连成功。她逐渐积累了名气,意识到是时候把目标转向大人物。
黄巾迟早被平定,她不可能永远靠着起义吃饭,得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些。
她为自己起名为“程喻”,字为“容德”,把自己包装了一番,放出名声来,时刻注意着各地官员动向。
既是读过书领过兵的人,就不好出以前小打小闹的主意了。她需要另辟蹊径,在一众士族间脱颖而出。
当时势力最大的,是大将军何进。程喻看准他与黄巾主力僵持的时机进场,凭着小有的名气和各起义军头头的推举信一顿游说,唬得何进勉强接纳了自己。看着军中生瘟疫,她回想起网上冲浪时看到的阴招,便让何进趁夜色把生瘟疫而死的士兵尸体都扔在黄巾的水源上游。
何进大惊,考虑到战状,还是照办了。日后几天,程喻让全体将士闭寨不出,养精蓄锐。不久,听说黄巾被瘟疫折磨个半死,她便让何进出战,果然得胜,大破黄巾。何进大喜,回中央时按承诺将她的功绩简短地报了上去。皇帝看也没看随手给了个参军的名号,让她领一偏县的县令职。程喻在任期间严政公正,很快因政绩出色调任中央,在朝中任博士祭酒的闲职。
程喻就这样过着每天摸鱼打牌白领薪水的逍遥日子,悠闲得不得了。
一些大臣看不起她,不愿意与之往来。很大原因是他们听说了她往敌军水源扔尸体的勾当,嫌弃跟她交往损阴德。
她都觉得自己缺德,别提他人了,也就习惯了一人独行。
呃,也不全是独行。在一众高举仁义大旗的官员中,有一人还是愿意同程喻说话的。此人,姓曹名操字孟德。
这她可太熟悉了(指第三世)。若此人提问,她通常是有话直说,不常隐瞒。
曹:“若军中生疫病,还有别的方法吗?”
程:“有,把尸体用投石车给对方丢过去,敌营必乱。”
曹:“呃。若敌多我少,如何破之?”
程:“把回程的车和粮食都烧了,背水一战。士兵退无可退,自然拼尽全力。”
曹:“嗯…我军若与敌军实力相当,久战不下,如何?”
程:“烧粮草。如果找不到敌人粮仓,就拿自己的丢敌营里烧,能烧则烧他个遍,不能烧那烟也能逼出军卒来,趁机以大军扑杀。同理,粮食没了,士兵就破釜沉舟,在此一搏了。”
曹:“…那若是军粮告急,为之奈何?”
程:“哦,开卷题,就近找一村庄,有村民百余人。”
曹:“?啥意思?”
程:“村民,百余人。”
曹操跟看鬼一样看着她,不再说话了。过后他与袁绍提及程喻时,评价此人“出谋划策,诡谲多变,剑走偏锋,计毒而猛。用不可重用,不用则先除之,以绝后患”。
程喻:损阴德,不损她容德就好(乐)
何进倒台后,程喻转向董卓。董卓不待见她,她就跟曹操到了联盟,继续摸鱼。董卓拐走了幼帝,十八路诸侯唯曹操率兵前去追击,兵败而归。他深感联盟众人皆“竖子不相与谋”,决定退出单干,临走前问程喻:“卿乃奇人异士,何甘屈于此地?不如与某一同取事,名满天下。”
程喻欣然同意,跟着他去山东囤兵。期间,曹操纳用她的计谋收降义兵三十万,称“青州兵”,一时间势力大涨。程喻也被表为东平相,奉参军,声名鹊起。此后,迎天子,败吕布,诛袁氏,她的位置一步步上升。建安十三年,曹操征荆州,欲南下。孙权与刘备联合,使周瑜囤兵南岸。
自从周瑜驻兵对岸以来,江东从没有主动发过一次兵。曹军攻过去,江东水军总是保持一定距离,以弓箭退敌,速战速决。程喻很奇怪,以为是诸葛亮在憋大招,立刻面呈曹操。曹操闻之,比以往更小心谨慎地出战,贴脸试探,大败而归。他气极了,严训水军,又派出细作探听消息。
不久,细作带消息回来,是这么说的:“作战时,江东众将都怕程喻大人把咱们生瘟疫的兵士投到船上,不敢主动出击,更不敢近身作战。江东还流传…流传程大人喜欢生吃人,都怕被俘连全尸都不得保存。”
主帐里一片寂静。曹操神情复杂,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程喻。在座谋臣武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自主地把小板凳搬得离她远了一点。
莫名其妙被毁诽的程喻:Fake news,勿cue
真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眼看曹操都战术后仰,她只好起身为自己辩解:“主公,清者自清,程喻不爱吃人。”
别说恶心,她不怕朊病毒的吗?
“只是谣言,容德不必多虑。”曹操伸手示意她坐下,扯开了话题,“听说先前一战有诸葛亮出谋划策,可知是何许人也?”
“曹公。”一旁的徐庶难得起身开口,开始吹赞同窗,“诸葛亮就是诸葛孔明,号卧龙,才学十倍于我。”
“哦?当真有此大才?”曹操微惊,一想到又是刘备帐下贤士,不由得烦躁起来,“各部加紧习练水军,不得松懈!”
“是,主公。”
众人散去,程喻也往自己的军帐走去。路上士卒一见了她,皆面露惧色,恨不得再躲得远些。她无奈一笑,不由得驻足遥望江去,眼前皆是故人之影。
一世重洗,便是路人。她又何必沉缅过去,留恋不属于自己的人与物。
她叹了口气,眼前忽地又闪过一个人来。
诸葛孔明。
她身属曹营,卧龙在刘营,莫提赤壁之战,就是往后的二十七年里,都逃不过对立。
无论几世,都是敌人哪。
明明一开始她还是季汉人来着。
程喻感叹了一下物是人非,抬腿继续自己的路途。
黄盖投降的消息传了过来,谋士们争先恐后地去劝曹操不可全信,做无用功。程喻在一旁看着,选择笑笑不说话。
曹操生性多疑,但一旦认定的事必定难改,再怎么进言也是徒劳。还是看看远处盗书归来害二将的蒋干吧家人们。
徐庶就站在她不远处,从昨晚上一直到现在都在憋笑,属实是摸鱼快乐。而曹操现在也不常询问程喻计谋,每次她想主动进言,曹操总是“容德坐下,事情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她现在除了管管后勤也没什么忙事,乐得跟徐元直一样图个清闲。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程喻之前营养不良,男扮女装难以识破,现在发育起来,伪装倒是越显得脆弱。她得时刻注意,不让自己冠上个“欺君罔上”的名号。
怎么说呢,还是累啊。她准备攒够了钱就辞职不干,找个地方养养老算了。
她可不想背着这种假面过一辈子。她要穿回漂亮衣裳,重缀满头珠翠,再包个院子,养几个小白脸,过上富婆的生活!
梦想着这样的未来,她甚至觉得,赤壁落败也没那么可怕了。
后来庞统过江,献连环计。程喻私下找到曹操提醒此为周瑜之计,但曹操正在兴头上,没听进去:“容德未免太过多疑。战船连锁,若要火攻,需东南风。如今正值秋冬,哪里来的东南风啊。”
你是真忘了对面还有个超级天气预报员诸葛孔明啊。
程喻看着信心满满的曹操,不再说话,只是提前收拾好包裹,就等跑路。徐庶欲自请守关隘,见曹操有疑,她帮着说了话,事后得了徐庶道谢。他看出程喻事事了然,不由直言到:“公既早已看破此等连环计策,何不死劝曹操,以避其祸?”
她只是笑笑不说话,装糕手。
老板“闻之过喜”谁跟你玩儿命啊?一不小心她自己都能搭进去。
火烧赤壁,曹军大败。曹军残部带着一身烧烤味拼死破出重围,落荒而逃。疲惫不堪之下,程喻还是帮曹操躲开了前两道埋伏,只在华容道被关羽截住。
重要关卡不能跳过(不是)
在她的建议下,曹操化身刘皇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祭上张·梨花带雨·辽,最终无伤速通了这一关。一行人紧赶慢赶回了江陵,曹操恐赤壁失利而使后方政权不稳,立即自还北方。
程喻并没有过上自己的梦想生活。
曹操从丞相到魏公,从魏公到魏王,一直没有同意她的辞呈。她在汉中之战时帮着曹操驻守邺城理事,在曹操赞名不拜,入朝不趋时鼓励曹操称王,在选世子时帮曹丕赢下继承人之争,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曹□□时,将那句“用之则可,不用则杀”传给了儿子曹丕。因程喻曾力挺曹丕为世子,曹丕十分信任她,称帝后,继续重用她,加官晋爵。等程喻位列三公,权势显赫时才猛然发觉自己喜欢的不是钱,而是权,掌握天下的权。
女人最好的美容不是不老,而是权力。
仅过六年,程喻便如面对过去的曹操一般面对卧在榻上形容枯槁的曹丕,神色平静,身旁是太子曹叡。
没办法,曹家寿命普遍太短。
“卿乃…乃先父孤臣,朕最是放心。”曹丕气息奄奄,眼神空洞地望向她,“如今朕去,望…卿一如往常,侍候太子,忠心无二,卫我大魏。”又转向曹叡,“元仲,你一定要重用容德,以扶我大业。”
“儿臣明白。”曹叡面露悲色,连忙应到。
“臣定当竭力。”程喻伏拜。
黄初七年,曹丕病逝,曹叡继承大统,尊遗诏重用程喻、曹仁、司马懿等共同辅政,大封群臣。程喻为大司徒、太子太傅,与大司马曹仁一同位列三公之上。
不久,司马懿被曹叡忌惮,夺官为民。
太和二年,诸葛亮北伐,大军压境而来。曹叡拜驸马夏侯楙为大都督,程喻为副都督,起兵二十万以拒。
一听对手是诸葛亮,她死活不想动,但皇命难违,只好硬着头皮到了前线。
孔明打个屁啊都是输,不如等马谡三件套。
程喻夏侯驸马出主意,在祁山囤兵,以应对日后蜀的突袭。毫不意外地,夏侯楙自恃熟读兵书,不屑听她的计谋。她只好向皇帝请命,带着五万军士守在天水,又令陇右各郡严整军队,日夜操练。
不日,诸葛亮果然让赵云率领一支疑兵出褒斜道,占据箕谷,佯攻魏国关中地区,吸引魏国主力部队的注意力,他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进军祁山。程喻已有防备,在道路设防,令有投降者立斩,又命众将死守城池,竟也抵抗住了蜀军,僵持于天水。
说实话的,五万军队有个什么用,更别提对方还有个ssr谋士,这玩什么玩?只不过摸鱼混日子,等他自退而已。
天水太守马遵承受不了如此焦灼的战状,准备弃城而逃。她发现后,诛其族,将众头摆开悬于城墙上。军中震摄,于是没有逃兵。
有数次攻城,程喻站在城墙之上监军,见云梯有众难敌,便命人倒热油冷水以拒。巨大的火舌瞬间吞噬了城墙以下,哀嚎淹没在爆炸声中,生灵涂炭。
此招阴而狠,当真是无情之法。
蜀军难破此法,程喻以此守住了一方城池,也重新收获了“毒士”的称呼,敌营邓艾魏延等无不骂她是“阴恶小人”。
习惯了。
诸葛亮不可用计而攻,她只能死守。不恶,怎么留存国家基业呵。不毒,怎么登上权力之巅呵。
她背负许多人命,总归是要还的。年底,天水城破。程喻噬毒而死,追封相国。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果然不该损自己阴德。下一世,还是做个善良的人吧,所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周公一梦·试】
“王兄,你看他!”
打扮娇俏的少女指着爬在树枝上被鸟啄个不停的宦官,声如银铃,笑得眯起眼睛,仿佛落花惊扰了一池春水,漾起桃色的清波。
刘封抬头望见那还在情况之外的宦官,忍不住笑,又忙正了正神色,换了副略带责备口吻:“你又捉弄小太监,没个正形。来人,快把黄二弄下来!”
“我只是开个玩笑,说谁要是能取了那巢里鸟蛋,就赏银百两。”她戏谑地摇摇手中银掐花丝的便扇,毫不在意,“若不是他心急,没看见那巢里根本没有蛋就爬上去,哪会如此狼狈?”
那黄二好不容易下了树,忙谄媚着脸,上前讨好地笑:“大王子,不干公主的事,是小人有眼无珠,再者,能讨得公主高兴,是小人的荣幸啊。”
刘封赏给他个玉扳指,小太监立刻眉开眼笑地磕头谢赏。刘封又挥挥手让宦官们退下,继续教训到:“斗儿,你都老大不小了,可别再胡闹了啊。小心军师罚你。”
“只是想逗逗这些甘愿做狗腿子的人罢了,好哥哥,别告诉军师知道。”刘稚轻蔑地撇了一眼黄二的背影,上前拽着他衣袖撒娇。
“好好好,只求你乖些。有这功夫多读些书也是好的。”见她兴致缺缺,刘封自知无用,只好哄道,“父王那边还有事,我走了啊,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好,王兄慢走。”
她送刘封出了门,眼神淡了下来,慢悠悠地走回御花园游玩。身后侍女们忙跟上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跟丢了。
若不是那小太监日后叫“黄皓”,她也不会对下人们用恶作剧。
刘稚漫步丛中,思绪早飞了十万八千里。
她叫刘稚,也就是阿斗,当今汉中王刘备的独女,不久前做了个梦,梦见了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切。在那里,她/他叫刘禅,同样是阿斗,同样是“扶不起”的刘家公子。只是那个刘阿斗做了皇帝,宠小人远贤臣,最后投了魏,断送了父叔基业。
荒唐又真实,仿佛是她的未来。
女儿做王侯,听起来可笑,对刘家来说,却是可能的。本来身为公主,刘稚没有继承权,安安心心摆烂就行,从小胡打海摔惯了。奈何老爹家有王位继承,这个烫手山芋给谁接都不放心,义子刘封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她自然也就被充上了个候选人的名额,成为二子夺嫡()的冷门选手。
显而易见,人人都认为大公子刘封英武勇猛,可为世子。可汉中王刘备似乎并没有马上立世子的打算,一边奖刘封为上庸太守,风光无限,一边突然就指了诸葛军师做刘稚的老师,每日讲学解字。
读书可把她闷死了。散漫惯了又天生愚笨的刘稚并不认为自己是当领头羊的料子,整天仍是逍遥自在,在军师那里杀一杀不多的脑细胞,也就罢了。
可那个毫无由来的梦还是在她心底扎下了根,促使她放下安于享乐的脑筋,思考刘氏江山可能的未来。
无论如何,刘稚知道,自己再扶不起,终是不想如梦里一般丢家弃业,于九泉之下见不了父叔一面。
庸者自扰,不得安乐。
刘稚平日很少见到父亲。身为王侯,他总是与臣下们一同商讨国家大事,治理苍生,无暇顾及家长里短。好在有孙夫人照顾她,军中将臣们也都喜欢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公子,也就填补上了空缺的关怀。
但自刘稚年岁渐长,孙夫人回了东吴,战争愈加紧密,她失去了许多。日子一长,她逐渐习惯了与侍女们作伴,习惯了自娱自乐,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心情,把怠惰的一面当成盾牌抵御一切坏东西。于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刘稚变成了一枚装饰,一盏花盅,可有可无,早晚都会成为政治棋子。
刘备却不这么想。他开始注意她迟来的学业,指名诸葛亮负责她的教学,有时闲暇,也亲自检查她的学习,指点一二。
诸葛军师是人人称赞的天才,会做很多有趣的玩意儿,刘稚很喜欢他。可在卧龙面前,她总是笨拙不已,不尽人意。
诸葛亮没有看不起她,而鼓励愈加,耐心愈致。他告诉刘稚,天下有贤才,也有庸人,各司其职,才能使世间平衡运行。
她没有完全明白,但很感激军师的耐心。
军师家里很简朴,没有群仆,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家人。刘稚常常去念书,不久就和几个家仆与书童熟络了,也从他们嘴里听说了不少前尘往事。
比如军师是父亲三顾茅庐请来的,走时孤身一别草堂,再也无暇回去过。
比如军师曾有一个结发妻,姓黄,是个才女,可惜英年早逝,军师最近在造的四轮车就是她设计的。
比如军师一把年纪了还没有子嗣,似乎也不着急,习惯了独身静处,喜欢清耕。
她曾问过军师为何要随父亲出世,军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得温和,一双狐狸眼吊在眉梢,甚是好看。
“女公子认为呢?”
她绞尽脑汁,马马虎虎地给出一个答案,又马上否认:“父亲说他的志愿是兴复汉室,拯救苍生,先生的愿望应该是一样的吧?不对不对,那时先生还年轻,应该没见过辉煌大汉,何来兴复汉室?”
军师看着她,笑意不减,眼神却透出几丝悲凉,又以平静掩过。
“汉室倾颓,苍生受苦。臣虽未见过大汉风华,却愿重现往日时光,天下安康。”
刘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是纳闷,觉得这天下已然三分,战乱不断,要重现大汉风光,天下太平,可比登天还难。不然最终也不会三分归晋,仍是纷乱不平。
但这就是父亲、军师与众将诸臣的心愿,即使难如摘星月,也要用自己的年华搭了梯子,去触碰那青天。
刘稚不喜欢打仗。遇到问题,大家都坐下来喝口茶,消个火,好好谈谈不好吗?偏偏要兵戎相见,这个倒了打那个,不止不休。若汉室能安天下,不再有战乱,她便与他们一起许个兴复汉室的心愿好了。
并没有远大志向的刘阿斗傻乐起来,觉得自己同父亲终于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了。
刘阿斗的童年很快乐,少年很悠闲,然后终止于章武三年。
二月,已成为皇太女的刘稚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遵从父亲的意思晨读了一会儿,前去拜上诸葛丞相。她刚进府门,就见参军蒋琬急匆匆地走到面前,旁边跟着的是神情严肃的丞相。
“见过太女。”蒋参军上前行礼,满脸愁容,“本该去请殿下,如今来了,也省去不少礼数。请殿下速起前往永安宫。”
“出了什么事?”
“陛下病体沉重,恐怕…”
刘稚当即晴天霹雳打下来,脑子就转不过来了。一边的丞相没有说什么,只是忍着悲痛打点内外,携她上车,一路奔往白帝。
她听过了关二叔的哀乐,看过了张三叔的祭礼,如今就要再现前景,不过这一次,葬的是父亲。
父亲?那个顶天立地,传奇一般的父亲?
她多希望老天是在跟她开玩笑,直到亲眼看见塌上奄奄一息的父亲都是。
亲信忠臣们一一拜上。刘备拖着病体,叮嘱诸事,最后将目光投向手足无措的刘稚,满眼都是遗憾。
她艰难地上前,任由眼泪碎在地上。
她以为父亲要教育她怎么好好读书治国,怎么表现得像个好君主。
可父亲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他像是在说,你可能不是生来的天才,但要做个善良的好人。仁良的人,就是好人,就是好国君。
刘稚跪在地上,被泪水堵在喉咙里,只是拼命地点头。
一众与他出生入死的大臣,早已泣不成声。
四月,汉帝刘备去世,追为昭烈。五月,刘稚在成都继位,改元建兴,大赦天下。
十二冠冕,孔佩玉制,玄衣朱裳,绘有章纹。策蔽膝佩绶,着赤舄云履,肩有游龙,臂饰星辰。这是刘稚第一次穿上冕服,于众目睽睽之下登坛受禅。
从诸葛亮手中接过玉玺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好不容易撑过了受禅礼,她端坐在王座上,看着堂下群臣尽皆伏跪,听着朝外百姓山呼万岁,不由自主地又坐直了些。
丞相诸葛亮有云:“当今朝廷年方十七,天资仁敏,爱德下士。”
蜀汉刘稚称帝的消息传到魏吴,多有不屑。“一介女流,成何气候?”曹丕趁机起兵,分五路来攻。消息传来,蜀中朝廷上下一片恐慌。
刘稚异常冷静,立刻下令使马超守西平关,魏延使疑兵计于南,李严拒孟达,赵云守阳平关,又令邓芝出使东吴,以求吴汉联盟。有人疑惑,便解释说“此乃丞相妙计,众卿勿虑”,这才平了朝中不安。
开卷题。梦中的诸葛丞相就是这样退五路兵的,她有样学样,完全不慌。
至于出使东吴之事,刘稚亲自带着邓芝上门拜访了假病不出的诸葛亮,以商其详。邓芝走后,她多留了一会儿,问候了一番。
“恕臣直言,先前在家中听说了陛下的决策,十分惊讶。”诸葛亮笑着问到,一双狐狸眼一如年轻时闪着光,“臣还未献计,陛下就已知晓臣心中所想,真是令人惊奇。”
“朕记得丞相教习兵策时,曾有此说,耳濡目染,故略知一二。”她转了转眼睛,难得机灵地糊弄过去,“朕年幼无知,治国处事难免疏忽,还望丞相继续教助。”
“陛下过誉,臣怎敢不尽肱骨之力,以固帝业。”他忙起身行礼,忠贞无二。刘稚上前扶起,嘘寒问暖一番,才辞了相府,带回一车手抄册。
此乃诸葛先生出版兵家十策、政略国道,刘阿斗专用,看不懂也要看。
称帝初期,刘稚很少自己处理政务,大多交于诸葛丞相。毕竟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善理政就少理,不分忠奸就少管,起码不祸国,不乱政,老实听丞相的话就好。她就负责处理一些小事,学学治国策略,逛逛御花园,在宫中找找乐子,悠闲而平静。
真的,还是挺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