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禹杭洛府,他们让小厮进门通报。不一会,便进去了,洛芳坐在淡粉色的花瓣座台上,身穿赤衣,台放佛珠,眉眼深邃,正处理各地事务。见贺念阮霖走过来,便站起来迎过去。
贺念阮霖二人将阮世绵的信交给洛家主洛芳,信上写:
"久未见,有其求。吾子和贺兄之子及洛府查阅藏书。近来贺兄不知所踪,吾需护北堂之安,无可抽身随二子登门,望帮之,常念洛兄此情,永恒难忘。洛家主,应悟该倾说与否?"
洛芳叹气:“唉!真是…两位小生,跟我来吧!”说着,引他们进来。
这藏书阁可真是大,足有三层,刚进门去,就有一檀木牌匾放在地上,上刻:“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阮霖疑惑转头看向贺念,用眉毛向那八个字耸了耸,又看向洛芳,指着牌问:“洛家主,为何此处刻上佛家禅语?”
洛芳眯着眼,转身走到他们后说:“你们有所不知,我们仰佛,家训自然是禅语。”停了一会又说,“你们不妨走近些看一看,闻一闻。”
阮霖贺念两人走上去细细看,除了这八字以外,还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竟全是佛语。
檀木之香,悠悠袭来,心随暂静……
贺念看着,念出一句:“境随心灭,心随境无。两处不生,寂静虚明。”
阮霖转头问:“为何念这句?”
贺念摇摇头:“不知为何,我对此句颇有感觉!”看罢,发现洛芳已然不见,二人也没寻,便上了书楼找书去了。
这藏书楼,一层有三个矮桌可供查阅。每桌上都放着沉香,窗户纸透光,让那熏香的烟无处遁行。在阳光下,一丝丝一缕缕的香钻入口鼻,香得有些过分。
贺念搬来一堆又一堆古籍,嘟囔道:“这阁楼三层,何时才能找到啊!”
阮霖道:“别急,为了查清楚,可不得先吃点苦头吗!”
一下子,一两个时辰过去了。贺念双腿跪坐,都开始发麻,扶着额头,用力地眨眼,靠着桌子道:“阮霖,我怎么这么想睡觉啊!这可不行。”说着,他用力拍了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些,可眼皮却越来越重。
其实阮霖也有睡意,他几次差点睡着倒下去,但都强撑着。但是没过多久,两人都睡了过去。
这时,洛芳从楼上走了下来,确认他们都已睡熟,把手里的古书放在贺念桌边。这样,等他们醒了,就会看到。
洛芳看到阮霖,叹了一声:“这是个好孩子啊!可惜了,有个…唉,不说了~~”
……
“两位公子,醒醒,已然日落,该吃晚饭了。”一个女侍推了推贺念阮霖。
贺念猛然惊醒,看看窗外,果然已经天黑了。他连忙把阮霖拉起来说:“阮霖,快起来,天都黑了,你怎么也睡了!”
阮霖迷迷糊糊睁开眼:“耶?这屋里的沉香怎么换了,倒是换了个淡淡的灵珀香。”
贺念对那来的侍女说:“姑娘有礼了,我们看完这桌上的,整理了再去吃。”说着作揖道谢。
侍女蹲身回礼,又向阮霖转身作礼,阮霖点点头,那侍女便离开了。
贺念问阮霖:“你怎么也睡了。”阮霖回答:“不知为何,就这样睡去了。你还说我,你不也是。”
贺念点头:“来来来,把这些看完收了,可别让刚才那个女侍等急了。”
他们拿起书翻阅,刚好翻到了洛芳放的那一本。登时,贺念叫起来:“阮霖,快来,这是不是!”贺念拿着一本叫《通天古记》的书。
这书中书着有一物,名雀磷,倒是符合:
“今天下之器物,非灵无用而弃之。雀磷现世,可隔百步灭一城池,灵提速之快,人闻撼之。但用其者先修秘术,然则可用。”
阮霖问道:“没了吗?你找找后面还有没有别的?”
贺念翻到最后一页,果真还有:凉州雀磷,不可轻,用尽须归矣,不可久落于世。可是这后面被撕了一页。
阮霖说:“这东西还刚好在凉州,那是连氏的地豁。”
贺念看向阮霖问:“这秘术,是什么?”
阮霖回答:“就是符篆阵法之类的,起到一个镇压护安,防止吞噬的作用。”
贺念嗯了一声,把书塞入腰间,开始着手理书。阮霖边抱着书放到书柜上,说:“现在夭色不早了,去吃饭,明日我们就去凉州找雀磷,去那可要三个时辰……”
整理完出门,贺念又走近去看那牌匾上的话,‘境随心灭,心随境无。两处不生,寂静虚明。’贺念说:“但愿可以有如此理想状态吧!”阮霖不解,但没说话,只是看着贺念说。
贺念见女侍已经开始催,就拉着阮霖往饭厅里跑。到了饭厅,告诉洛芳他们的安排,便去客房住下了。
前往凉州,路远易乏,山高水深,去时定是不可忽视。
好一个天气:晴空素素掠飞影,万里白云遮苍穹。日光透云折半斗,何故不知凉州因。
去往凉州途中,在蓬安境内歇息一会,喝口茶,再赶路。进到一家茶馆,竟叫子虚楼。
贺念说道:“阮霖,这楼名真是好生奇怪,叫什么子虚楼,等下定当好好问问这掌柜的。”
阮霖点点头,两人走进去,这掌柜的正在记账,阮霖冲他喊了一声:“掌柜的,这楼名可有什么稀罕处啊!”
那掌柜的抬眼看两人,衣冠楚楚,相貌不凡,好俩个玉质金相,如圭如璋的公子。于是回答道:“不过是东家心血来潮想到的,便写上了,请问二位公子要点什么。”
贺念惊讶,绽开眉眼,浅笑道:“如此敷衍,哈哈,妙哉妙哉!”阮霖连忙拉住贺念,好让他笑得不那么大声,对掌柜的说:“就上一盏茶,两屉小笼包便好。”掌柜的说:“好嘞,马上就来,两位公子先坐着。”
他们刚坐下,又来了四、五个人,点完就坐在贺念他们的旁桌,谈阔这周遭事。
那为首的一人全身黝黑发亮,眉峰高高,山根下陷,眼白布丝,眼球凸位,真是好一个丑陋,拿着一杆青檀虎头枪,身穿豹纹夹袄,好不威风。
声音洪亮,长声杂谈地说:“这地方可邪门,前面有一个凌宅,不是个大户人家,也不出名。但不知怎的,却被灭了门,死了四十多人,一点血没有,就直是倒那了。官府说是中毒,但那样子,倒像是邪祟上了身。”他们的声音混杂着店家拔算珠时的声音,有些刺耳。
桌上的东西都吃完了,但吃得索然无味,就跟吃草似的,听到那大汉说的话,两人来了兴趣。对视一眼,,就向外头走。走出门去,外头有个小孩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把糖葫芦摔到地上,阮霖把她扶了起来。
却突然发现忘了付钱,返回子虚楼内,可那几个大汉却不见了。
阮霖见此指着原来那几个大汉的位置问掌柜:“店家,这原来坐的拿枪一伙人去哪了?”
掌柜的一脸疑惑,拧着眉头,手里拔算盘的动作仍没停,抬起头来:“这位客官怕不是糊涂了,这位子何时坐过人!”
阮霖转过头去看贺念,贺念也很不明白。贺念说:“这地方,可真是邪门,我们先去凌宅看看去。”
可是,当他们再次走出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外面下了大雾,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刚刚孩子摔倒时地上的糖渍都不曾留有。
阮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便怔住了,他指着街道,小声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贺念哪见过,也是愣在那目瞪口呆。但父亲和家族的事过后,却让他冷静不少,道:“糟了,必然是幻术,要施阵尽快脱身。”
阮霖贺念二人忙起势念阵决:“幻境由我结,亦真亦幻,出境困迷,随形身灭!”
这幻境总算是结束了,天日破晓,贺念说:“没想到,竟花了大半天的时日,真是…”
阮霖抓抓头,说:“到底是谁给我们下了幻术,让我们延迟了。”
贺念看向凉州的方向,不料却被山峦挡住了,说:“快走吧,这里还可以御剑一会,到了那边可就得爬山了,别误了事。”
阮霖一脸沮丧问贺念:“贺念,你只知雀磷在凉州,你可知在什么具体地方?”贺念点点头,回答道:”贺家主的弟子回信来说在北郊一条瀑布上的岩洞里。”
贺念突然说道:“既然刚刚是幻境,那我们吃的是什么东西!”
阮霖也刚想到,道:“什么水草野果倒还好,可别是什么野蛙凶蛇才好!快快快,贺念啊!给我把把脉”说着向贺念招手,让他过来。
贺念把了脉,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说:“没什么大碍,还好只是吃了些树叶野草,无毒无毒~……可别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