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他都没能从家里出来。
俞向生捧着手机给他哥发消息，但等了半天都没回应，忽然想起今天是就是他哥去茫城隔壁市参加奥数竞赛的日子，听说这次竞赛还有外国人干涉出题，对以后出国留学什么的有用处。
反正很重要的样子就是了。
“俞向生！”俞庆东准备去公司，临走前往他房间里吼了一声，“今天你哥竞赛有直播，你去看看学习学习行不行？”
！
还有直播！
俞向生立马去捣鼓了个学习软件，在里头搜索那个竞赛的直播，点进去就是主持人标准微笑的脸。
他看了半晌，这主持人说的话倒是头头是道的，就是一直没见着他哥的影子。
直播里介绍的是名校出题的教师，还有些有点来头的外国企业家，投资家和教育家。
介绍完了就是讲解数学题，奥数题和一堆俞向生听不懂的论理，然后煎熬地听了两个小时的讲座，这才熬到了主持人公布各市区城市的学校，第三个就是他们茫城一中。
........校长那老头子笑的还挺风光。
俞向生嗤了一声。
“有请今年第一位竞赛选手俞向阳同学进场！”主持人中气十足地介绍着，“这是茫城一中的黑马选手，他是否还会在这次的竞赛中夺冠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是哥！
俞向生激动地从床上蹭起来。
“哎！少爷，你可别乱动啊！”小萍在边上擦地，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吓一跳，“俞总让您静养.......”
俞向生摆手：“知道了。”
他哥穿着一身干净校服，脸上是一惯的冷淡表情，被主持人这么一通彩虹屁夸下来，也只是抬眼看了看摄像头。
哥好帅好帅......
俞向生看入迷了，这竞赛直播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虽说卷儿上的题目他是一个没看明白，但他哥毕竟被尊称一声黑马，镜头至少一半都是转向他的，一会儿是他写题时修长的手，一会儿是他垂眸认真解题的侧颜。
反正他哥哪儿哪儿都好看。
“小少爷，这都到饭店了，要我扶您下去吃么？”小萍站边儿上有些担忧他的眼睛，这么一天看手机看下来估计会瞎掉，“您还是少看些电子产品的好........”
俞向生问：“老爸说我今天能出去了么？”
小萍担忧道：“少爷，不能。”
“.......你跟我爸打个电话，就说我要去买零食，刘远约我的。”俞向生找了个借口。
小萍恭敬说：“零食让管家去叫人给您买回来就好，嗯.......还有，今天俞总在茫城举办商会，刘少爷和刘总也会出席，所以可能没办法陪您。”
“......那许清呢？”
“许少爷也是。”
“杜........”
“少爷，茫城一中的少爷小姐们都去了。”
俞向生叹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哎喂，生哥？”
刘远被他爸叫去应酬，刚那会儿还在装模作样地举杯客套，就接到了俞向生的电话。
“你们今天参加我爸商会去了？”俞向生在电话里得劲儿埋怨，“那地方多无聊啊，怎么想的？”
刘远一瞬间换回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在那些老板面前的彬彬有礼，成熟稳重简直荡然无存，有苦说不出，只得唉声叹气：“没办法啊，你是2G网啥也不知道，反正你爸平时的酒会商会招待会什么的你都不参加，听说这次商会可重要了，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商人，外国佬都有，这不，我爸最近海关那边的生意比较紧，想多关注那边的动向，就把我叫来卖乖了，你爸也挺重视的。”
“那许清呢？他不能也是因为这个吧？”俞向生说，“这些天我爸看我看得紧，没法溜出去玩儿。”
他还想约他哥出来呢。
“那可不，许叔叔和我爸有合作，当然也得出席啊，你要是实在寂寞，就去找小小渡呗，看了一圈没看到他应该没来。”
俞向生也不是没找过：“他这会儿又生病了，发烧呢，刚给他发了个红包安慰半天，生个病哭成球了，说你手机打不通。”
“啥？你不早说，”刘远啧一声，“这倒霉孩子真麻烦，三天两头发烧，我挂了给他回电话，没看到啊。”
“行了行了，我自己找办法溜出去吧。”
小萍和管家死守大门，俞向生硬闯肯定是闯不出去的，加上这两天他老爸又在气头上，闯了回来估计会被抽，万万不可。
可他又想见他哥，想的不得了，想去学校看一眼。
以往竞赛，他不知道他哥会出席，只知道学校一般过两天会举行个什么奥数研讨会，隔壁市竞赛完了的人会回学校进行交流讨论等成绩。
俞向生心里那个着急，躺着又挨过了两三天。
国庆最后两天就是学校研讨会了，俞向生有些坐不住。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按理来说这会应该早就开始了，这会儿俞向阳肯定还在学校。
他想了想，给他哥发了条信息。
S：哥，你在学校么？
过了几分钟，俞向阳回了个在。
既然他出不去，要不让他哥来俞家一趟把他带出去？
俞向生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
这段时间他和他哥的关系改善太多，相处下来发现他哥其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装可怜卖惨这套，他哥肯定吃。
于是他低头拨了个电话。
“生生，什么事？”俞向阳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说话声音并不大，且四周有些嘈杂，稀稀碎碎说话的声音几乎盖掉了他哥的声音，让俞向生听的有些不真切。
他扁了扁嘴：“哥，你一会儿有时间么？”
“过会儿会有，怎么？”
“这几天我被关在家里，都不能出去玩儿，腿也好了，”俞向生做了个铺垫，“哥，你能来一趟么？忽悠忽悠阿姨给我弄出来，我在外面玩儿一会儿就回去。”
他哥不是不会来这边，逢年过节，他都会回来待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爸强迫的。
俞向阳沉默一会儿，在俞向生以为他会冷漠拒绝的时候低低应了一声：“好。”
声音被俞向阳压的很低，但俞向生刚带上了防噪耳机，他听的很清晰，听到了那一声冷冷淡淡的好。
是他哥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
“哥！”俞向生忽然叫了一声，“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外边，你有时间陪我玩儿么？”
他知道他哥忙，要复习要做很多事情，可能还要自己挣钱交学费，毕竟他哥连唯一可靠的经济来源也给了他了，且根本没有拿回去的想法。
但他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做一些自己曾经不会做或者不敢做的事，会日日夜夜地想，再独自一人不安着。
前两年他都没有这么深的执念，可能是反应过来高二了，忽然意识到就只有那么一年了。
俞向阳是要走的，高三毕业就得走，会考个很好很好的大学，可能还会再次出国，会见不了面，然后互相忘掉，在人海里再也找不到，成为真正的陌生人。
俞向生是害怕的。
老爸说没有谁能陪他一辈子，除了自己，但他就是觉得，哥哥可以。
俞向阳半天没说话：“.........生生，我很忙。”
“没，没事，我知道你忙，是我没考虑好，”俞向生立刻说，“不能就算啦。”
得到这个答案，他并不意外，因为失望多过期待。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挂电话。
俞向阳听得出他话里的情绪，知道他是失望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浮现出焉掉了的俞向生，垂下眼可怜兮兮的，眼睛里期待的光忽闪忽闪落下来。
他忽然改了口。
“我可以抽出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