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东苑内。
“王妃醒啦!”
宋无杳一睁开眼,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还有些发白,冒着黑星。
他心想:王妃…什么王妃?在喊我吗?”
宋无杳缓缓起身,只见他趟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卧房内。方才说话的一位老管家。
张三福十分激动:“两天了,王妃您可算醒了!”
张三福把端过来准备给他擦脸的的水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高兴的热泪盈眶:“老奴现在就去告知王爷!”
“不必,我已经知晓了。”
只见门口走进来一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男子,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袍。头戴玉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仪表儒雅。
这位王爷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来似乎要去搭宋无杳的手腕。
宋无杳眼疾手快,反手扣住他的手,眯眼警惕道:“你做什么?”
这位王爷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反应,说:“给你把脉啊。”
宋无杳并未松手,盯着他看了一会,迟疑的问:“你是何人?”
待他问完,屋内的空气都凝固了一瞬。张三福不可思议道:“王爷,这……?”
这位王爷也愣住了,诧异道:“你不知道?”
宋无杳思考了片刻,摇头:“不知。”
这位王爷皱起了眉,又问:“那你可记得你是谁?”
宋无杳想了许久,却发觉脑中一片空白,无论怎么想,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无杳顿感一阵头疼,说:“我想不起来了。”
这位王爷点点头,问:“那你还记得些什么?”
宋无杳使劲回想,一无所获,只觉得头更痛了。他扶住额头,如实回答:“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王爷柔声道:“想不起来,现在便不想了。我姓顾,名宴回,是大越的平南王。你是我已过门的王妃,征西侯府嫡子赵子谦。”
宋无杳怀疑的喃喃道:“我,赵子谦,征西侯嫡子?”
顾宴回回答:“是的。今天是你我成亲的第三日,你上午好好休息,然后收拾一下。下午我们回门。”
说完,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东苑。
宋无杳又躺回了床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脑中开始慢慢回忆着事情。
宋无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失忆了……
不过使劲想想,倒是还能零星的想起几个片段。
比如:他立在一颗高树上,看着一座被熊熊大火吞噬的红瓦楼阁。
他和一位青衣人坐在屋顶上,月下对饮。
一群人包围在一个很大的庄子外,口中喊着:“围剿明月山庄!誓杀…!”
明月山庄?这个地名听起来好熟悉。誓杀谁?唉,还是想不起来。
宋无杳从床上坐起来,去已经备好热水的浴桶里泡了个澡。洗好后,换了身干净的白衣。
宋无杳推开门走到院内,一边打量着平南王府,一边纳闷的想:自己之前到底遭了什么大罪,身上怎么那么多伤痕?
顾宴回回到书房后,心生怀疑,此人当真是赵子谦?为何与传言所说的不甚相同?
顾宴回问:“张伯,你可有确认带回来的当真是征西侯嫡子?”
张三福行礼道:“回王爷,老奴已再三确认过了,这位公子的确是我们王妃。此人年龄一致,他身上有定亲的玉佩。而且那件喜服也是我们王府里定做的,总不可能撞衫啊!”
张三福顿了顿,说:“依老奴看,大夫说了,王妃伤到了头部,必然是暂时失忆了。王爷不必过于忧心。”
顾宴回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传言并不属实,赵子谦也并非是软弱听话好糊弄的人。
很快到了下午,平南王府已备好了马车停放在了门口。
顾宴回在门口等候“赵子谦”同行。
宋无杳中午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后,又回房睡去了。一觉睡到了申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只不过腹中有些饥饿,听闻马车在门口已经备好,心想:刚好回娘家吃饭。便立刻穿好衣服,走出了王府。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顾宴回转身看去,只见宋无杳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他本就皮肤白湛,淡蓝色衬得他肤色更加白嫩。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一双桃花眼没精神的半睁着,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倒是有几分传言中的样子了。
顾宴回心想:虽然成亲并不是他自愿,但不得不承认这位王妃长得倒是很合他审美。
顾宴回微微一笑,上前拉住宋无杳一只手腕,温柔道:“子谦,我扶你上马车。”
宋无杳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说:“不必。”
然后甩开他的手,上了马车拉起帘子自己坐了进去。
宋无杳更郁闷了,虽然他失忆了,但他也记得自己喜欢的是漂亮姑娘。这王爷生的是挺俊,可再俊也是个男人啊!
宋无杳无奈扶额,想:我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断袖,还嫁给了一个王爷成了王妃?
顾宴回也进来了,二人在马车内,就那么面对面干坐着。
顾宴回轻咳一声,率先开口道:“你…今年多大了?”
宋无杳漠然回答:“不记了。”
顾宴回:“………”
顾宴回问:“那你现在能略微想起来些什么吗?”
宋无杳想了想,答:“被大火吞噬的红瓦楼阁。”
顾宴回对此不作回应,毕竟他也不怎么了解“赵子谦”的往事。
顾宴回又问:“还有吗?”
宋无杳眨眨眼,道:“没了。”
宋无杳目前还没弄清楚局势,并不打算说太多。
顾宴回揉了揉眉心,说:“回来再我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宋无杳道:“嗯,那多谢王爷。”
顾宴回叮嘱道:“一会儿到了征西侯府,我会给他们说明你的情况。凡事你听我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顾宴回双目平静的盯着宋无杳,语气柔缓:“子谦,既然你已嫁入了王府,成为了我的王妃,已是我王府中人,当知道如何行事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宋无杳诚实道:“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顾宴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食指敲了敲膝盖,说:“既如此,那本王就有话直说了。当今圣上龙体已然年迈,如今觊觎那个位置的人可不少。现在朝堂之上,高官世家已经开始站队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被曜王操控的三岁小十一皇子。”
宋无杳问:“怎么还有个王爷?”
顾宴回道:“曜王是皇上最小的皇弟,年龄和太子差不多。”
说罢,他自嘲的笑了一声,问:“你可知,我们为何要结亲?”
宋无杳猜道:“为了权利?”
“不准确。”顾宴回评价道:“确切的说,是为了生存。”
宋无杳不解:“你堂堂一个王爷,害怕活不下去?”
“可我是异姓王。”顾宴回平静道:“自古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姓顾,不姓燕。我父王在世时,虽与圣上是好友,但同时也是眼中钉。我年幼时是太子伴读,太子殿下仁善,若他能成为新皇,我后半生便可安稳度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若是换作他人登基,我一个手握云洲壶观县封地的异姓王,又怎会无事?”
顾宴回苦笑:“况且,现在街坊有许多人传言,我私养士兵和江湖帮派人士。”
宋无杳问:“那我此次成亲路上被刺杀,可是对家所为?”
顾宴回道:“是的。”
宋无杳问:“看来他们的目的是阻止你为太子揽权。”
顾宴回赞赏道:“猜的不错。”
宋无杳问:“刺杀之人,你可知是谁?”
顾宴回摇头:“目前还没有证据。”
顾宴回分析道:“五皇子虽然是最强的对手,但不一定是他。据我了解他不会行如此莽撞之事。我认为三皇子的可疑性更大。”
宋无杳十分好奇:“说来听听?”
顾宴回看着宋无杳一脸听故事的表情,仿佛被刺杀的人不是他一样。顾宴回很无奈的继续往下讲:“因为三皇子一向行事鲁莽,并且常与江湖帮派打交道,养些杀手行刺杀之事很容易。”
“哪个帮派?”
“不知道,我对江湖上的事不了解。”顾宴回好脾气的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宋无杳想了想回答:“也没什么啦。”
帘外的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下了。
张三福拉起帘子:“王爷王妃,征西侯府到了。”
顾宴回朝宋无杳伸出手,笑眯眯道:“子谦,我们下车吧。”
宋无杳皱起眉嫌弃道:“你别这样,怪肉麻的。我不喜欢男人。”
顾宴回听见最后一句,愣了一下。确实,这位征西侯府的小公子,虽是嫡子,但是侯府最不受宠的儿子,由于克死母亲所以从小在香山长大。
对于成亲一事,丝毫没有话语权。而顾宴回成亲虽不能完全自主,但也是有好些个选择权的。不过他之所以选择赵子谦,主要是因为看上了征西侯的权利。
至于王妃是男是女,他还真没想过。他身为异姓王,成亲一事终归是不能完全自主,既然不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那就选一个利益最大对他最有好处的人成亲。
想到这儿,顾宴回收敛了一些,他倒是从没想过“赵子谦”不喜欢男人。
顾宴回收回了手,哈哈一笑,率先下了车。
宋无杳随后下来,二人一同进了征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