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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芙湖景物新,尘缘折柳不堪及

    尽早地将茶灵送去白棠峰才是正经。

    约在上回那道青草坡下会合。莫悬记得以前来此,都是与胡榣星君当面交差的,怎么今天只见这门前扫地的童子径直过来,都没说“星君召唤”“稍等”“禀告”之类,客套两句就直接讨这茶灵呢,莫悬奇怪问他星君何在,只说正在闭关,提前交代的话。

    哎呀,送到就可以啦,这胡榣星君见上一面得胆颤半个月,能不见就不见嘛。

    莫悬再问材料齐全否,否,却仍没有交代下一样,只好把手中装着茶灵的锦囊交与他,自去寻友了。

    一到地方,没看见鹿藏,兴许又是被静衡真君喊了回去。

    秋青白这两天爱笑极了,比莫悬以前认识的秋青白明朗很多,独自一人时会因为想到了什么抿嘴轻笑一下,莫悬躲起来偷看了一会儿,看够了再假装来到。

    青草坡上,任谁的脚步声都是很轻的,正打算叫他,他恰好转了过来。

    莫悬道:“我回来了,青白。”

    秋青白:“嗯,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完成了一个任务,尚未有何打算,去散心吧,恭山桃花早已经凋完了,揽山的杨梅却没影,傅灵溪整个春天都在凡间住,所以去瑶池赏莲说来也难。

    莫悬:“青白,你有什么即刻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

    秋青白露出些疲色:“可以跟你回家吗,昨日走了远路,今晨起来腿有些酸了。”

    是了,他身体不好的。

    莫悬道:“当然可以了!不过你今天还没吃东西,我那儿又没地方烧火做饭,要不我们先去清明殿蹭个饭吧,没有别人,就我们俩!”

    秋青白点头说到:“好啊,我确实有点饿了,谢谢阿悬。”

    “嗨,不客气!”

    露影梢垂,珠旋叶尾,日光照着露珠晶莹,记得袁司册在竹林做客那日,天光也如今日这般有趣。

    那把琴应当是她自己带来的,琴音清俊俏丽,息身静灵,十分动听。

    要是……

    “青白,我想学琴!你觉得怎么样——”

    看秋青白侧头想了想,不晓得想到什么却笑了,说到:“阿悬想学便学,学成了可一定要告诉我,我想听你抚琴。”

    真是的,他怎么会这样说啊,莫悬不保证一定学成,但保证自己此刻脸一定是红的,红得透透的!

    “哎呀,只是想呢,学不学都不一定的!你还是不要太期待,小心我明天就给忘咯!走咯走咯,去吃饭了……”

    羞得莫悬出口这么几句威胁,头也不回的带秋青白去翻墙,起先后头还传来两声“追赶不上”,莫悬过耳成笑言,于是清明殿下只见两人疾走。

    这墙翻进去就是殿侧的小厨房,奇怪里面残留着油烟气,平日里师父师弟饮食清淡如水,油盐都是很少放的,应该没到什么日子,一猜准是师爹来了。

    师爹一来,好吃的无论如何不用愁。这不,莫悬揭开蒸笼盖,当先就是一屉小笼包,锅里热着饭菜,一道还蒸了两碗鸡蛋羹,桌上备了好些肉菜,前些日子才收起的香料佐料那些又拿了出来……师爹这架势,怕不是要摆流水宴哪。

    莫悬给人拿了几个包子,乘了大半碗饭,鸡蛋羹也该来一碗,还有小炒肉。有两样主食,应该是饿不着了。

    两个人守在院里石桌上全部吃完,收拾好了,才终于从后门慢悠悠走回家去。

    莫悬问他好不好吃,说好吃,清明殿景色好不好看,说好看,编几个笑话给他听,说好笑……总之什么都说好,没个波澜。

    推门起了一阵微风,门声吱呀,害人凭空起念,身后人双唇开合,说话声微小几无,一片浮语抓不住,跟着门风钻进莫悬耳朵——

    “阿悬,你真好。”他说。

    本不想让莫悬听到的,这倒是件怪事。

    什么陈愿旧想儿时梦,莫悬一下子全给记了起来,毫无征兆全涌出了喉咙。

    刚才翻墙好像磕到了哪里。

    “哎呀,是不是该给家里砌个灶。”

    看见桌上永远摆不整齐的茶杯。

    “要不过几天重新布置一下院子,像你家里一样种些……花呀。”

    不晓得又想到些什么。

    “种棵树再养几只鸟。”

    “嗯嗯,种什么花好呢。”

    “得找个师傅学学烧菜啊。”

    “行行行,好好好。”

    总之好一通胡言乱语,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笑,莫悬一转身便看到。

    “呀,青白,我先出去晒会儿太阳,你随意啊!”

    莫悬逃也,到院子里,眼不见才静下心来。

    不知何往时,莫悬最喜欢靠坐着看天,或者闭眼小憩。他找了一块石头,翘着腿开始想,想秋青白说的这个“好”,究竟是因为什么。

    云间的夜最常吹风,那晚屋外漆黑一片,树摇的时候影子不显,合眼欲眠忽而风起,或许身旁的凡人同样感念过人世间的明月高悬。

    城内外大雪寒天,要这个凡人开口,对他实在难于登天。

    伴着春醒,凡人心门花儿一般悄悄开了,不想纠结于“踏青还是品茶”,后来总算全都实现。

    脚步声越走越近,莫悬睁开眼,秋青白持一副耐心十足的表情停在那里,随即在莫悬近旁坐了下来。

    莫悬看着他,他也紧紧看着莫悬,怪周山鸟雀飞得太远,呼吸在风声里隐匿,盯了一会儿,莫悬忽然感觉心慌得受不了,低头移开了视线。

    秋青白仍然面不改色,看着莫悬的双眼眨了一下,说:“你听到了。”

    听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吗,莫悬什么都不敢让他知道。

    “什么?”莫悬只得装作若无其事,扭头看他,紧张到咽口水,连着眨眼都不自然。

    秋青白笑了一声,似乎也不大自然:“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介不介意,今晚过后一个月再去我那儿找我,我有件事情着急做,等一个月后做完了,到时候再说什么都不迟。”

    “好。”

    莫悬稀里糊涂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却鬼使神差似的点头答应了他。

    后来一整个下午,莫悬好像忘记了怎么平常地呼吸,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直到深夜睡去。

    早晨被秋青白叫醒,像是在催说快快送他走,觉得怎么也不是滋味。恍惚间已经走到了他门前的荷塘边,秋青白看着他又强调一遍昨日的约定,莫悬却越想越不明白,这些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什么才促成了其中的来往。

    莫悬闲下来请人在屋旁搭了个不高不矮的竹棚,砌灶时弄脏了一身衣服。想着快到夏天,去司花府要了几十棵栀子,莫悬只认得花,临走还问门下的童子,保证一定是栀子花的苗。来不及全部栽完,天又下雨,一时间院子里全是泥巴。

    做完这些,一月的期限还剩下好几天,莫悬实在忍不住,暂且搁下种树的打算,偷摸着下了凡间。

    风过荷塘还带着些凉,莫悬攀上院墙,看秋青白不在院子里,索性翻了进去。

    趴过窗户又趴门,却哪里都不见秋青白,干脆推开门进去找,不见人,连近日来的气息都剩的不多。

    他去哪儿了,会不会回了爹娘的身边,万一也没在呢……

    还是问问隐骨吧,总不能隐骨都找不到他。

    莫悬催动隐骨,问来秋青白似乎在山里,身边自然生长着一片梧桐树林,梧桐之息深远悠长,太阳光温热,洒在树边青苔上……秋青白呢,明明他就在那里,隐骨却为何看不到他?

    莫悬这就赶去,隐骨再探,周围突然一阵模糊,所有感觉一下全被遮住,像有什么东西笼罩住秋青白,而将隐骨拒之门外。

    这下真是不妙了,莫悬跟着隐骨的指引,费了些时间才到了这里,所见没有任何不同,秋青白就在这里,却无论用肉眼还是灵力都看不到他,难道是阵法或是结界,秋青白不小心被困了进去?

    度鹤繁,度鹤繁肯定知道是为什么!

    思绪到了取微殿,好在度鹤繁就在那里,不用再费周折去找。

    事情原委告诉了度鹤繁,他道:“别着急,我这就来。”思绪便断了。

    度鹤繁来时,太阳照着影子又偏了一寸,莫悬不敢妄动。

    度鹤繁问他:“莫悬仙有没有感觉这里比别处冷上许多,好像才开春不久。”

    倒没想到是这里环境变了,方才没有注意,这整片林子里都是这样,莫悬一抹脖子上的冷汗,以为是自己太急了:“是,好热!”

    度鹤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钉子样的东西,随意擦擦之后钉进了土里,这大概就是试探结界之类的地仪。白浮里瞬间起雾,不久雾散,视线反而变得更清晰。

    就在这片梧桐树林里,莫悬看到有人在走动,画面一闪,又转而成了屋舍,还有行道,柳树,小桥……人影之间莫悬看到了轻春,轻春之中藏着一个模糊的境地。

    莫悬道:“这是什么?”

    度鹤繁从土里拔出了地仪,起身仔细擦了擦粘在上面的土,重新收回了袖子里,才慢吞吞答道:“传说中的芙湖境。”

    “芙湖境?就是那个一直在凡间漂泊的奇境?”

    莫悬讶然。这个“芙湖境”是师父讲过的,当时听的不认真,徒记得它是个远古以来的境地,其中有天地四季,还有江河湖海,有时候经过的凡人会陷入其中,运气好的能出来,运气不好的只能一辈子留在那里,玉帝曾派人找寻办法将其关闭,但其中始终存在着凡人生灵,引力又实在强大,因此无法直接囚禁或毁去,只有为它覆上一层隐匿结界,任其流浪。

    度鹤繁:“你的秋公子就在里面,想找他,进去找咯。”

    “该怎么进去!?”不知道他在里面有没有危险,莫悬等不了,秋青白也等不了。

    面前白浮如地裂一般撕开一条缝,里面是虚幻的白光雀影,度鹤繁从旁伸出手,莫悬被推进了缝里。

    “别怕。”缝外传来度鹤繁的声音,裂缝关闭。

    身体好轻,仿佛跌进了花池里,所触及的是花瓣香软,尘世间那些忧愁烦恼全都烟消云散。

    莫悬好像一片羽毛轻飘落地,睁开眼,江南水乡俨然在野。

    他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枝头花瓣留着昨夜的雨,露珠剔透,眼前的一切清澈无比。

    桥那边有人在吹箫,春日箫声里走来一个人,这个人眉眼有些许傲然,黑眸亮如短夜的星辰,唇角是不为尘俗的笑。

    无非是——满身云景处,扶枝错莲华。

    陷入其中的秋青白有所不同了,料峭春寒,他却束一高马尾,轻衣结彩,好似就能看到哪家淑女被他拦住表白,怕是连二师弟见了都会打趣一声“俏秋郎”。

    秋青白在莫悬注视下信步走了过来,枝头雨露被折动抖落,莫悬将它接过,握在手里。

    他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多谢,鄙人寻的就是这几许春光。”

    莫悬眨眼欣然,桃花淡香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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