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欢

    谢府也很大,但与韩府的考究相比显得略为简朴,用以修饰庭园的花树也很单一,清一色全是桂花树。

    此时正是桂花散发香气的时节,两人沿着回廊慢吞吞地走,却都一时间没有说话,只闻到花香沁人肺腑。

    回廊扶手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看得出经人用心打扫。衣摆摩挲着光滑的地面,簌簌作响,如秋风扫落叶。

    七拐八弯地走了一刻钟左右,才终于到了谢质居住的院所。韩胜衣觉得奇怪,即使谢质是谢老爷的二儿子,也不应当把院所安排在府中如此偏僻的地方啊。这个位置对应到韩府应该是下人居住的厢房。

    至于谢大公子,韩胜衣也曾见过一面,正是镇南将军谢无伤,可谓一表人才,军功赫赫。两年前的初春,宫中举办盛大的青马节,谢无伤身穿一袭点缀银莲花的朱红色衣袍,在皇上面前表演骑射,赢得了丰厚的赏赐。而那一年韩胜衣年纪尚轻,随父亲在席间四处应酬,自然也与这位少年将军近距离接触过。只记得当时谢无伤对自己颇为亲热,还赠送了一条织锦麒麟纹的腰带。只是自己平时不喜穿花纹繁复的衣服,所以一直没能用上。

    “韩大人在想些什么?可是府上过于简陋,不合大人心意?”谢质突然凑过来,一下打断了韩胜衣的思绪。他微微偏头道:“谢大人多虑,只是在想朝会上的事情罢了。”

    两人落坐,各类餐食被下人依次端上,酒水也已备齐。韩胜衣本无意饮酒,但拗不过谢质盛情相邀,只好奉陪。他一饮酒就微微脸红,配上汗湿的鬓角和散落在额头上的几绺青丝,更显得活色生香,美不胜收。谢质看在眼里,虽故作不动声色却觉得喉头忽然一紧,似乎短暂地忘了怎么说话。

    “谢大人府上家厨技艺精湛,韩某大饱口福了。”韩胜衣大约是被一道烧鹅取悦到了,频频点头,不住夸赞。谢质的笑意立刻弥漫开来,“韩大人若是喜欢,不如多多光临寒舍。”我日日给您准备烧鹅。

    韩胜衣挪揄他:“何必如此麻烦,谢大人直接将家厨送到韩某府上即可。”

    “那可不成,君子远庖厨,怎么能损害了韩大人高洁的品行呢?”

    韩胜衣知道谢质这是暗有所指,讽刺他在浅香院花天酒地的事情。于是轻轻哼了一声。“你我可没谁算得上‘君子’。不然谢大人在朝会上,缘何一言不发呀?”

    “此乃明哲保身,权宜之计。若得罪诸多士大夫,众口悠悠,难保不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谢质这句话相当于是给了韩胜衣一个提醒。但韩胜衣眉毛一皱,“若谁都作你这般想法,这天下怕不是要变成士大夫的天下了。当下之策应当对殿上那位加以引导,使其更加坚定禁止五石散的决心才是。”

    谢质心说,引导?你是不知道那位有多可怕啊。于是语气不自觉地稍稍重了些:“如今倒也罢了,若皇上一朝变心,支持流通五石散,你当如何?”

    韩胜衣沉默一阵,道:“我不当如何。只是我以为,至少谢中丞你能够以监察百官之便,助我一臂之力。”如今看来你也是趋炎附势之辈罢了。

    这次换谢质沉默。午间干燥闷热的空气使两人都不好受,原本亲昵自在的气氛也被破坏得体无完肤。韩胜衣很快拱手告辞,沿着谢府长长的回廊独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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