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晓的阳光,柔和地自大牢的小窗洒进来。
柳幺幺背了个身,鼻子触碰到一个奇怪的物件,她朦胧睁开眼,“你!”
那人摇扇向后拉开距离,笑到:“我本是想上前叫醒姑娘的,哪知姑娘你……是在下唐突了。”
此人虽嘴上说着唐突,眼里却半分歉意都没有。
柳幺幺心想,笑面虎一个吗不是。
她忽然虚弱起来,半撑着身子问他:“公子有何贵干?”
那人倒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也和她一样就着干草坐了下来。
“江姑娘此前与人私奔,江尚书以对外宣称你因病而亡,葬礼也以办过了,你日后可有何打算?”
嗯?
柳幺幺觉得自己亏大发了,隐姓埋名可比越狱容易多了。
早知如此,又何苦白白糟蹋自己一番?
那人接着又道:“不如你我合作,事成之后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如何?”
柳幺幺:“合作?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钱财。”
“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去个地方帮我骗人钱财,我要全部的。”
柳幺幺挑眉:“什么地方?什么身份?”
“紫云山庄,以江尚书府表小姐的身份嫁过去。”
柳幺幺:“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呢?”
“三皇子,慕容正。”
慕容正:“江小姐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柳幺幺懒懒地躺了回去,说了这么久的话都酸了。
“我还没说要跟你合作呢。”
慕容正合了扇子,朗声笑道:“没了江家给你撑腰,迟小公子能把你送进来,也能让你永远消失在这。”
确实。
能有舒坦的办法,柳幺幺决不为难自己。
她说:“好。”
临走前,慕容正给了她一颗丹药,“为表诚意,还请江小姐当着我的面吃下去,当然这毒药并不会伤害到江小姐的性命,只是……”
“只是会让我不好受,但是只要我配合你你每个月都会给我解药是吗?”
柳幺幺接过药丸,当着他的面一口气吞了下去。
慕容正笑笑,表示她说的没错。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明天我会让人来把你接出去。”
脚步声渐渐走远,柳幺幺弯腰去扣嗓子眼。
“靠,又被投毒了。”
还特么入口即化。
*
紫云山庄一掷千金广寻神医,至于治什么,对外没有明说。
柳幺幺混在一众奴婢里,等待迟云歌来筛选。
他如今眼睛看不见,尽管他从前不喜人伺候,尤其是女人,现下迟夫人也由不得他,说什么都要塞几个人去他院子里伺候。
院子里,各种姿势盛开地鲜花,散发着魅惑人的香气,迟云歌懒散地躺在躺椅上,一朵鲜红的小花骨朵被他捻在手里,轻轻左右揉搓。
今日天气晴朗,却不至于热,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服,迟云歌应付差事地把她们晾在一边。
柳幺幺和其他人一样,低着头,倒不是似其他人一样害怕着迟小公子。
熟悉的香味流窜在鼻息间,体内的毒隐隐作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暴发出来,偏这厮留或不留也不给个准话,柳幺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理由离开。
只得暗暗地运功压制,动作小得不能再小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看出来,还好她特意站在了最后一排,迟云歌眼睛看不见,身边的鲁春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扇着风,其他人或沉浸在害怕迟云歌或爱慕他的情绪中,暂时没人会注意到她。
柳幺幺忍得难受,汗珠子打湿了半个后背,全靠意志坚定着。
恍惚间,她发现迟云歌似乎向她‘看’过来。
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迟云歌又怎会如她的愿?
“没意思,回屋了。”
迟云歌轻轻摆手,鲁春上前握住他的手,扶他回屋里去。
很漂亮。
手也好看,玉戒上的鹅黄色宝石也漂亮,阳光下金光闪闪的。
柳幺幺的视线随那枚漂亮玉戒流转着,在戒指随他的主人进了屋子后收回视线。
鲁春贴心地替迟云歌关上了门,“公子说你们之前在哪当的职,现下就回哪里去。”
年轻的姑娘们只好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柳幺幺也不甘心,她觉得她至少得捞一样回去。毕竟贼不走空嘛。
可不甘心归不甘心,当务之急是她得快点找个地方想办法把毒解了。
后花园里,柳幺幺躲在假山后,惊讶地发现毒竟然莫名地压制了回去,她现下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二公子的蛇最近不知道怎么,已经咬伤好几个人了。”
有人!
柳幺幺往假山深处藏了藏,两个家丁边走边聊着。
“可不是,这下赏钱给得再多我也不肯干,有钱也得有命花呀。”
“是,我也不干。”附和的那人神情痛苦,张望四周往柳幺幺所在的假山走去,“兄弟,你等等我,我先去解决一下,实在憋不住了。”
“行行行,去吧。”
半个时辰后,一身家丁装扮的柳幺幺从假山后疾步走出,“不好意思了兄弟,闹肚子了。”
等的那个也并不气恼,“谁叫你是我兄弟呢,走吧。”
迟云歌院子里,鲁春拦下二人。“公子的蛇需要个人照顾,你们二人谁愿意。”
同柳幺幺一道的那人自是不愿意,又不敢明说,低头不语。
矜持了会儿,柳幺幺站了出来。
“属下愿意去。”
与此同时,‘他’兄弟侧过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之前是谁说他也不干来着。
鲁春走后,柳幺幺向他解释到:“兄弟这是在为你解围啊,你看我们两个总有一个愿意才能和上头心意不是,改明儿发了月钱,我请兄弟你喝酒怎么样?”
好兄弟搂着她的肩膀,甚是欣慰感激:“好兄弟,这顿我请!”
*
“又见面了。”
柳幺幺在心里跟那白蛇打着招呼,面带微笑。
后者则发出‘呼哧呼哧’的出气声,扬起脑袋做防御状态。
似是察觉到怀里小家伙的情绪,迟云南抚摸它的脑袋安慰。
他‘看’着柳幺幺,“你,上前来。”
很奇怪,好似无论她站在哪个方位,迟云歌都能精准地找到她所在的方向。
要不是自己其实划伤了他的眼睛,柳幺幺都怀疑他是装的,眼睛上的白色杀纱布其实是透光能视物。
按照吩咐往前走去,站在离迟云歌不近不远的地方,“公子。”
柳幺幺低着头,等不到迟云歌的回应,身为下人的她不敢逾矩。她很清楚地感受到迟云歌在‘看’着她,辨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