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坐下的臣子们尽管在进宫前听到过几句只言片语,可也没清楚这后世人讲的是什么,但是突然冒出一句人屠也很是吓人。
“陛..陛下,依神迹所言必会引起愚众生恶,恐生事端。”
“无碍。”
“陛下!”
“朕不聋!”
尧德帝站起身,与阶下的百官对视。
“噤声。”他冷冽的眸子微眯,背手睥睨着众臣子。
“尔等且安心看着。”
【好了,好了,别催,很快就讲好了,第三点,那就是,他是鳏夫…皇帝。】
女音说完这句话后很久没有出声,直到光幕切换了一组图片,才开口感叹,【说实话,我有点担心被尧迷骂欸,算了,被骂就骂吧。】
不是。担心被骂还要讲,你是有什么坚持的道义?
我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上,你是说爽了,我瞧着高台上尧德帝脸绿的跟啥似的,恨不得自戳双耳。
要是没有听前面两点,我都要以为说的是尧德帝赫连延了。
虽然尧德帝未必是正主,但有什么还有比舞到正主面前疯狂嘲笑的快乐。
毕竟谁让他的确是鳏夫皇帝,一连克了五任继后。
我想笑却不敢笑,龇牙咧嘴的扯的腮帮子疼。
乐极生悲果真一语成谶。
尧德帝沉默了,捏紧的拳头兀自卸了力,他从这后世人口中能明显感觉到它一直在和别人对话,他窃以为极不像在授业。
但,鳏夫皇帝,好一句鳏夫皇帝,尧德帝脸色都忍不住难看起来。
大概是震惊太过频繁,现在只剩下了麻木,坐在位上的众臣都忍住了眼角的抽抽,看了眼陛下又小心地观察着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金吾卫。
2、
鳏夫?
懿昭屈指掩住稍带冷意的唇,眼神却流连在一人身上,他这性子..还是这般爱看乐子。
【囊括结束,我们回归正题哦,各位。】
女音不知看到了什么,很无奈地安抚道:【好了好了,收~】
【你们的评论赫赫都有看,既然各位都已经知道是谁了,那我先就不讲了,反正之后的内容还是有这位帝王的显赫事迹,毕竟“陪鹤”不分家。】
围聚的众臣子面面相觑,慢着…究竟是谁?这后世人非君子也,不讲武德,吊人胃口!
【我们今天的主场角色毕竟不是他,咱们清清弹幕迎接本期的无冕之王。】
无冕之…王?
呵呵。尧德帝深深吐出口浊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光幕。
【稍等,我先翻一下我准备的资料图册分享给你们看看。】
霎时光幕中出现了一页写有密密麻麻的字。
【你们懂吗!我真的,我查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震撼,我以前知道他牛,毕竟从小到大背他的头衔都能晕死过去,但没想过在深挖之下竟然会这么牛。就好比你认识的人只是个在南湾贫民区的无名小卒,某一天突然一跃至亿星云都中央特情处总部,你们能懂那种割裂感吗。好像比喻的有点不太恰当,但你们应该能get那个点哦!】
南湾、亿星云都?
这都是什么!
我咬吸着口腔里的软肉,眼底布满着阴翳。她能如此稀松平常提及的地方,所以…
我狠狠揉了把脸,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诡异的答案。
未…来人!
那些我不曾听过的词汇,许是在我时代之后的未来人!
那么,那些个错漏的地方倒也有些说得通了。
我忍不住咬着发白的唇,不!不对!女君…女性君王,未来人为什么要硬生生造一段女君在尧史中!
尤其在那群老家伙教育下的后嗣们也做不出如此荒唐的事,造一段一戳就破的女君史,而且造假的内容还称得上是节点纪年。
除非….即使往再坏的方向想,我敢断言即使断代了,“魔方”的那群沽名钓誉的老家伙也会想方设法的传承,毕竟那群老家伙把宗族正统的延续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艰涩地眨了眨眼睛,抬头瞧着这光幕,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我们都知道,华夏史上的朝代每代都可以说是不超过四百年,但大尧却能在华夏史上独领风骚,国祚绵延近六百年。】
皇帝及一众朝臣:“……”
???
这后世君子当真奇怪,这也需要夸?吸取前人之鉴,这不应当国祚绵延?
3、
不是,朕差点被后世人带偏了,朕的大尧竟未传承百代!朕不求万世万代,竟连百代也未有!
光幕一无所知它所带来的影响,仍继续着自己的流程,叙述着事件。
【我们发现如果从尧史的变革、经济、选举等各方面切入研究,就会发现都离不开一人的运作。】
【嘿嘿,主播在这儿里先卖一个关子,知道他功绩的,速速将他的功绩打在公屏上,up主会挑几条来细讲讲。】
尧德帝看向光幕,手指却无意识地点着燕几。
光幕上仍旧是那份写的密密麻麻的信件。
【啊呀,你们好热情啊!你们刷的太快了,主播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慢点慢点。】
由于光幕下的众人看不见弹幕,只能听到这道女音一直自说自话,某些臣子眼里的促狭越发的藏掖不住。
只听到赫赫顿了好几秒才出声,【赫赫从评论中看到刷的最多的是一说为他是华夏史中最有名的权臣,另说是枭雄的,赫赫我看的真是啧啧称奇,对于这些个污蔑之词很是遗憾啊。】
听到权臣二字,懿昭脸色阴沉起来,下意识地望向那个角落。
懿昭知道,一直知道光幕上说的是谁。
那是他的裴瀛啊,皎如天上月。
深深的无力感愈发催生在心头。
懿昭怕极了,他怕父皇要杀他,他怕台下的众臣高举着刀也要杀他。
懿昭的嘴角扯动了下,他有什么可怕的,伤裴瀛最深的是他,是他下令处死的他。
他厌恶着自己的惺惺作态。
因着一句[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怎会与裴相君不君,臣不臣,尽行偏私之举,陛下若再行偏私,寒的是天下士子之心。]
何其可笑的诛心之言,那人还是裴瀛一手提拔上来的南部庶民。
但是他不信也得信,他与裴瀛二人犹如困兽之斗,世家门阀尽是显贵。
他还是低头了,他用着裴瀛的血作了世家的投名状,铺就了自己的皇权路。
明明这世只要离他远远的,可他做不到!
他依旧忍不住地想靠近,情感时时刻刻灼烧着理智,在再次见到他的第一眼理智已然全面崩塌。
懿昭想,或许现在也不晚,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世,只要将所欠的一点一点的补偿给裴瀛。
他自己可真恶心。
懿昭恍惚的这么想。
但,他无法忍受没有裴瀛的日子,所以即使分权也好、要他的命也罢,只要裴瀛还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
懿昭回过神,眼底片刻的脆弱已然消失殆尽,恢复了如往日般的淡漠,他特意睨了眼尧德帝转而视线冰冷地盯着光幕。
它,怎么才能消失。
【你们知道自己在侮辱谁吗?不不不,不能说是侮辱,简直是在质疑一个影响至今格局的圣人!质疑照亮我们路的神!】女子的语调越发的高昂,她甚为推崇。
光幕下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懿昭的瞳孔漆黑如夜,眉梢的冷意未消,臂弯却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婴儿,轻声道:“阿父,阿弟何时才到。”
面色冷凝的皇帝听到明成提起幼子,不由得失笑:“是了,是了,铮儿还未到却已开筵,属实是朕的罪过。”面上笑了起来,那笑之中带了点嘲弄。
无需尧德帝多言,周遭随侍的侍从立刻会意,小跑着往外赶去。
我一直偷偷关注着高阶上的任务对象的一举一动,幸好他们说话的音量并不小,只是没成想听到懿昭突然提起庆王赫连铮。
说起庆王此人也是一种奇象,在懿昭活跃的期间,庆王简直毫无存在感,安分到似乎尧德帝只有一子懿昭,可以说,这人的忍耐素质好到令人发指,是个狠人。
其实,按理讲庆王乃懿昭一母同胞的弟弟,尧德帝的幺子,按照父子天性,想来会对他宠爱些,绝非这般的淡漠。他们这奇怪的关系,如果尧德帝待庆王好些,他到了后期也不会这么颠了。
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啧,这对父子,说是父子实则是君臣吧,我都怀疑要不是懿昭提起,皇帝都要忘了今天的宴席是为谁而办的。
4、
“庆王到。”
一袭朱金蟒袍,锋锐俊逸的眉眼,头戴金纱羽冠,衣袂纷飞,周身萦绕着一股狠厉。
他一掀衣袍,向站在高台上的二人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我被惊的回不过神,攥紧了手心,眼中深重的郁色转瞬而过。
懿昭不是被废黜了?怎么还是太子?
不是啊,之前来的那些大臣不是没向懿昭行礼吗?
难道他们不怕被问责?
肯定是庆王说错了,他口误了。
但是怎么可能,一个平时都这么谨慎的人。
还有那些大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大脑忍不住晕眩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
尧德帝眼神幽幽地望向赫连铮,未让他起身,只道:“铮儿何故来的如此之晚。”
“启禀父皇儿臣见国师所派人手与民众起了冲突,见此情形唯恐生乱,所以就….”不知为何,赫连铮突然低下了头没将话讲完,转而去陈述了个事实,“来晚了的确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责罚。”
听到庆王这般的回答,尧德帝并未有任何不满,只是淡淡道:“行了,今儿是你的庆功宴去,什么罚不罚的,落座吧。”
庆王乖巧的起身欲跟着前方引路的小侍落座。
懿昭站于高处俯视着赫连铮,这一刻的他情绪是复杂的,他宁愿自己永远都看不透自己的这位二弟。
“铮弟,且慢,你与我座一道儿,好久未与你说些闲话,你都要与阿兄生分了。”
懿昭的内心深处明明早已翻涌不歇,但他的语气仍旧那般淡。
庆王赫连铮听到太子说到与自己生分了,他愣了一瞬,他抱着疑惑抬头望向了高阶上逆光而站的大兄。
逆光中他看不清自己的大兄脸上是何情绪,而且他也被自己的大兄闹的有些糊涂了,与太子合座这明显于理不合。
尤其这话竟是从一向讲究章程的懿昭口中说出,更显得突兀。
赫连铮薄唇微抿。
为何?很不对劲,大..太子他何故在公卿面前说出越了祖制的言辞。
他心难安起来,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安静、规矩。
合该是大兄眼中合格的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