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倪曼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她看了一眼正冒着香气的饭菜，趿拉着拖鞋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她踮着脚正想往商之扬的怀里扑，谁知道商之扬居然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倪曼的讶异，商之扬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换下暗绿色的高跟鞋，走进家门。
“刚到家，身上还脏呢。”
似乎是对刚才的举动做出一番解释。
倪曼深吸一口气，将耳边垂落的一缕卷发往后一别，跟在商之扬的身后，直到看见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本应该是挂在客厅木制衣架上，但商之扬动作一顿，径直朝衣帽间走去。
见状，倪曼轻挑眉尾，她依旧保持着一个完美的微笑，“今天怎么又回来晚了？”
“最近处理并购上市的事情有些繁琐，抱歉。”
说完，商之扬拍了拍外套，又重重抖落了两下，才从衣帽间里出来，看见倪曼依旧站在原地不肯动弹，她只好吻了一下倪曼的额头。
这样一个带着抚慰的举动自然不能压下倪曼的疑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是大半个月了，自从商之扬接下新公司对她抛出的橄榄枝之后，不仅晚归，甚至有几天彻夜未归，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
原本还以为商之扬真的忙得不可开交，直到倪曼亲眼看见她的车载了另外一个女人，衣服上也总是有别的味道。
但是商之扬从不喜欢用香水，她觉得不管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味道总是过于馥郁，会让她难受。
“没关系，洗洗手吃饭吧，我今天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土豆牛腩，还有——”
“小曼，我现在不饿。”
商之扬出声打断了她，“同事请餐，实在拒绝不掉。”
闻言，倪曼的胸腔往上提。
“你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你都不知道人家做了好久，手还被烫起一个水泡。”
说完，倪曼抬高手想给她看，可惜商之扬对这如羊脂白玉的手完全没兴趣，她反而是抬手取掉了金丝眼镜，挡掉了倪曼的举动。
“我想先洗个澡。”
食指依旧悬在半空中，商之扬握上倪曼的手，“我记得家里好像有创口贴？”
“创口贴怎么能治水泡。”倪曼盯着商之扬的双眼，皮笑肉不笑。
商之扬有些近视，平时为了工作方便总戴着金丝窄边眼镜，透明的镜片阻在如琉璃的偏浅瞳孔前，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小曼，你能不能乖一点。”
商之扬的语气里隐约漫出一点无奈，她轻而易举看破倪曼的小心思。
“算了，没意思，你去洗澡吧。”
倪曼红唇一撇，把手往后一扯，自己往沙发一坐没理商之扬。
商之扬无言地看着倪曼，但也不过几秒。
电视机里放着主角的惊天动地的生死情仇，各种色彩映在倪曼的眼里，但她现在的注意力却只在隔壁浴室里。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倪曼烦躁的情绪开始涌上来。
她点开手机，绿泡泡上显示几条未读消息，全都是同一个人发来的消息，是柜姐告诉她最近上新了什么颜色的包，绝对是倪曼喜欢的款，已经为她预留一只了。
倪曼漫不经心地敷衍了几句，说是过几天来看看。
回复完，她就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抱着手窝在沙发上。
疑心一旦被点燃，便烧得越发猛烈。
倪曼喉间滚动了一下，拿起玻璃杯灌了一口，凉水下肚却没浇灭火气。
她扭头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商之扬是个很精致的人，即便每天工作穿西装，那面料暗纹也是各有不同，洗澡完更是要在里面再待上好一会儿，护肤步骤样样不落。
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许是够的。
倪曼站起身来，没顾得上有些发麻的腿，她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走到衣帽间里，双脚直往那件刚脱下不久的西装外套走去。
面料顺滑，上面有着难以察觉的云边暗纹，但是倪曼现在没心思去欣赏，她的视线往下一落。
果然，商之扬没将手机放在客厅的挎包里，而是在这衣服兜里。
倪曼先是拿起衣服，往上细细嗅了几口，果不其然，这上面依旧是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前调是柑橘香味，中调是几种混合花香，尾调的味道她有些分辨不出。
这种混合的味道不是倪曼所有的，她也肯定自己没买过这种香水。
视线再往下移动，倪曼伸手探了进去，指尖触碰到冰凉，她拿出手机。
屏幕当即亮了起来，手机无指纹解锁，面容是注定解不开，倪曼看着密码有些无措。
结婚五年，她从没想过要查伴侣的手机，对商之扬的密码更是毫无头绪，只能从生日先入手。
倪曼先输了自己的生日，不管是农历还是阴历皆是错误，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随后又尝试了商之扬的，甚至是双方父母的生日都输了个遍。
屏幕上显示的皆是错误。
倪曼有些不耐地捧着手机走来走去，后知后觉怕商之扬出来看见，立马背过身去。
生日不对，那重大事件呢？
倪曼接下来又尝试了商之扬第一次收到offer的日子，错误。
她几乎都要放弃了，怕错误太多，手机会直接锁上，到时候怎么辩解？但脑子却浮现了这一次商之扬收到企业聘请的日子，也就是半个月前。
这次运气很好，手机居然解开了。
倪曼有些想不通，这次的工作变动对她很重要么？
还是说，那里有她重要的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倪曼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是她立即松开了，这可是她前几天刚做完的烤瓷牙。
通讯和信息都没什么特别的，上面都是大大方方标识了名字，翻开对话也都是正常工作。
“难不成她删掉了？”
倪曼情不自禁冒出声来，浴室的水声突然间停下，本就肾上激素正飙升的她更是一个惊恐，手机掉落在地上。
“靠！”倪曼低骂一声，弯下腰立即把手机捡起来，仔仔细细把手机的外观检查了个遍，要不是不能把机身打开，她甚至都想拆开看一下里面的零件是不是还在原位。
“小曼？”
倪曼被这叫声吓得瞪圆了双眸，连忙转向浴室那边，门依旧是关着的，连水雾都没飘出来半分。
“怎么了？”她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下来，都快抖着正弦图了。
“你能帮我擦一下身体乳吗。”
“……好。”
倪曼快速看了一眼手机，倒是没看出来什么裂痕，不过也只是匆忙一眼。
她把衣袖挽高，推开浴室门。
扑面而来的是湿润的雾气，入眼的是大片的白，如大理石般光滑又白皙的肌肤，皮肤紧贴在脊椎骨上，绷出漂亮的曲线，如云雾中的远山起伏。
但现下的倪曼倒是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她只是僵硬地从盒子里剜出乳膏，然后机械地覆在商之扬的后背上，再上下涂抹均匀。
商之扬突然笑出声来，倪曼有些结巴，“你笑，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很紧张，让我感觉像是回到第一次和你一起洗澡的时候。”
第一次泡澡的时候，两人脱光了浸在水下，纵使对面是自己喜欢的人，一向活泼大胆的倪曼一反常态，抱着自己的膝盖恨不得钻进水里。
“可能是有点热吧。”
确实是热的，雾气氤氲，两个人的距离不过是一个手臂长度。
商之扬转过身来，透着水雾看向倪曼，对方的脸颊爬上两抹淡红，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蔓延进衣领中。
她抬起手抚上倪曼的脸，水渍随着手心的温度一同沾染上脸庞，湿漉漉的触感，倪曼开始有些晕乎乎。
商之扬摘下了眼镜，清透的眼瞳仿佛容不下一丝丑恶，平常她总穿着一身正装，浑身都透着不可侵犯的矜持。
此刻的她赤.裸相对，倪曼想，眼前的也不是什么菩萨神仙，她是一个充满欲望的人。
这样想着，倪曼的手开始不安分，从对方的腰窝开始往上移动，抚过每一寸的柔软与细腻。
倪曼的唇瓣近在咫尺，不如商之扬的色浅，一年四季总是红而润，像是总邀人来品尝的有毒苹果，商之扬有些急不可耐。
而倪曼却也往后退一步，不如商之扬开始朦胧的眼神，她此刻眼里带着一些清浅的笑。
“要做吗？”
“要。”
“可是我的手不舒服，我之前跟你说过了。”
商之扬知道这算是刚才她态度的惩罚，她精准找到倪曼放在她身上的手，将她的食指放进唇里，坚硬的齿后是柔软而灵活的舌。
“唔，你倒是比创可贴还要管用点。”
商之扬说不出话，只能品尝着倪曼所施舍的极乐。
水汽弥漫中，两人共同躺在云端。
＊
清晨，早八点。
倪曼看着第一缕阳光肆意地透过窗帘，又躲进昏暗的房间里，身旁是空无一人的床。
她昨晚太累了，各种激素释放之后是不适应的冷静，因为累过头，所以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清醒与困倦总是交织。
“砰！”
家门关上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
倪曼几乎是立即甩掉所有不适感，从床上迅速起身，随便套了一身休闲装，再拿上墨镜帽子戴上便急匆匆出了门。
她不彻底调查清楚是不行的，人总不能在外面爽一次，回家又再爽一次吧。
今天怎么着也得抓出点什么眉目来。倪曼系上安全带，看着商之扬的车启动，她也踩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