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开启了一场体力博弈,瞿夏发疯一般想要挣脱他的桎梏,用手里的包砸他,嘴也不闲着: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你有钱了不起啊,我不靠你这些年也活得好好的,你摆什么臭脸。”
“你滚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抬了起来,接着,上下噏动的嘴唇也被他的嘴堵住了。
她终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带着水汽的双眸却没闭上,而是炯炯有神地看着阚柏清近在咫尺的睫毛和眼睑。
他很投入地闭上了眼睛,跟以前一样,腰间的手也在收紧。
瞿夏想往后退却寸步难行,认命般闭上了眼睛,脸颊热得发红。
从前的日子一闪而过,她紧紧扯住他西服的前摆,仰着头。
他轻车熟路,粗粝的手指被裹得严丝合缝。
她捶打他胸膛的力气越来越小,显得像是在欲迎还拒,喉间的费力地逸出拒绝的话语:
“不要……”
阚柏清转而攻击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地说:“不要?那你放我出来?”
随即加剧了幅度。
瞿夏隔着布料感受到他,怕他乱来,这是别人的地盘,随时会有人来,急道:“阚柏清,你这个混蛋!”
嘴又被堵上,唇齿间不知道摩挲了多久,阚柏清终于放开了她。
他扬了扬被打湿的手指,拿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说:“看起来,你也不那么讨厌我这个混蛋。”
瞿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生怕这时候冒出个人来。
他锐利的眼睛扫过落了一地的药盒,他捡起一盒看了看,刚刚还沉溺的神色立马褪去,略带嘲讽地问:
“这就是你说的‘活得好好的’?”
瞿夏抢过药盒,弯下腰捡东西,刚刚的火气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想逞口舌之快了,就想赶紧逃离。
“站住。”阚柏清猝然出口,“你去见过老师了吗?”
瞿夏顿住脚步,问:“你怎么知道?”
她上周末终于下定决心去监狱与爸爸瞿松华见面,她本以为他会怪她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会从此一蹶不振,会完全变了一副样子,但其实他看起来精神矍铄,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就是变得比以前絮叨了一些,事无巨细地询问她这些年的生活。
阚柏清沉声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帮到你。”
瞿夏心里‘咯噔’一声,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试探着问了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阚柏清走进她,一字一顿:“我说,你要是想为老师翻案,最好按我说的做。”
四年前的一个冬日,她通过邮件联系上了AI伦理先锋傅应恒,把自己爸爸瞿松华的案子告诉了他,希望能够获悉一些真相。
那时瞿松华不愿意她掺和进那些复杂的争端,什么都不告诉她,甚至故意让她以为真相是:自己的爸爸残害了自己的妈妈。
一开始她真的信了,因为她的爸爸从不对他说谎,等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她才发现这件事似乎不那么简单。
她的记忆中,爸爸是个治学严谨,守旧刻板的老牌研究工作者,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称得上稳妥,甚至有些谨小慎微,他根本没有动机去尝试那么危险的人体实验。
她开始利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开始调查,那段没有工作的日子,她学会了徒手爬楼,钻进被查封的家里,在爸爸的办公桌和书籍里寻找蛛丝马迹。
越是深入的了解,她越感到害怕,因为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远擎。
远擎是她爸合作得最久的公司,他们之间的合同就签了几大筐,虽然大部分已经被办案人员带走,剩下的部分依旧很多。
那一阵,阚柏清工作繁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她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特别是他那时已经在远擎做得风生水起。
可是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她必须找到专业对口的人来帮她。
傅应恒对远擎的了解远多于她,她常常看他的采访栏目,他多次提及远擎,将其作为反面教材。
傅应恒表现得十分热忱,几乎没费多长时间就获取了她的信任。
后来她才了解到,傅应恒是远擎总裁傅应明的亲弟弟,因为不满哥哥一意孤行地不断突破人类科研的底线,公然与家族决裂,在国外加入了NGO组织,专门揭露远擎和类似公司的恶行。
傅应恒对她说:“真正的怪人不是你爸爸,是我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他的手段层出不穷,你爸那么一个扎在书堆里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瞿夏这才知道爸爸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无数的受害者正在遭殃。
傅应恒又对她说:“我们在M国有专门的团队,也有很多跟你们家一样的受害者,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她想找回以前的生活,救回爸爸,她觉得再也没有比着更好的机会了,义无反顾地做出了承诺,又身体力行地践行。
只是四年过去,她依然没能救回自己的爸爸,所有的头绪和准备都被挡在看不见的铜墙铁壁之外。
他们努力多年都没有成果的东西,凭什么阚柏清能那么笃定,那么胸有成竹?
她的记忆中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况且现在他腰缠万贯,左右逢源,他似乎也没必要骗自己,说不定他真的有什么办法能让一切回归正途。
瞿夏沉默半晌,终于抬起头,微颤着睫毛询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她想如果他再次提出‘三个月’她也认了,只要他真的能还爸爸一个清白,只要那个人是他。
阚柏清眼里的冰霜像是在消融,涌动着不知名情绪,说话的语调却很平静。
“条件是你跟我结婚。”
瞿夏心跳像是漏了两个节拍,感觉氧气有些稀薄,莫名地干笑了一下:“你是在跟我求婚吗,阚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