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林绾沟通好以后,近三个月以来谢砚都过得非常忙碌。
他的生活不仅仅是早出晚归搜集素材碰撞灵感,还有就是要在家里积极备考,等待参加年尾的比赛。
虽说他可以直接面试入职林绾的公司,但如果是作为赛季top1.进入管理层的话,会更容易服众。
谢砚上辈子就是稳坐公司懂事办公室的实权人物,他深知群众凝聚力的重要性。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时间是这般紧张,他也依旧没有落下对沈岱羽的半分关怀,穿衣吃饭打扫卫生之类的琐事他样样伺候得周到,搞得沈岱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来应聘当保洁的。
舌尖上的鸡蛋羹是别具一格的嫩滑,沈岱羽有些意外,这么多天了谢砚做饭无一重样,还都挺好吃。
想起来谢砚曾经说过的鬼话,沈岱羽现在才相信原来他说的他很会做饭是认真的。
“你以前上过家政培训班吗?”沈岱羽手撑下巴,歪着头看向对面的谢砚。
谢砚咽下了劲道的牛筋肉,“没有,我就一暖床的,别的什么都不会。”
沈岱羽:“……”
这家伙是在记仇。
沈岱羽好吃零食,饮料辣条薯片之类的东西他一直都吃得很欢,直至谢砚住进来以后渐渐看不下去了,开始对他管东管西,还藏起来不准他吃太多。
为了重拾自己作为老板该有的威严,沈岱羽一气之下当着谢砚的面吃了整整三个冰淇淋,还愤愤地指责谢砚什么都不算,少来掺和他的事。
把话这么直白地摊开以后,谢砚果然很识相不再搭理他。
只是在那之后沈岱羽又开始莫名其妙情绪低落了起来,夜里辗转反侧了好几天。
最终沈岱羽把过错归咎为谢砚,肯定是谢砚惹他不开心了,他这才睡不着,反正他是不可能犯错的。
“身高八尺大男人,”沈岱羽小小口啜了一勺子汤水,“那么计较干什么。”
“我很玻璃心的。”谢砚装模作样抹了抹眼睛,拭去了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沈岱羽冷笑了一瞬,“当初我就该在协议里加上一句,谢砚不准在我面前说话。”
“我好害怕,沈总你别这么对我。”谢砚随口道:“小心我就地打滚,然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飙眼泪。”
那可怜劲儿好像头上插了草标要被人拖去卖掉,演得贼恶心,就差扯着沈岱羽的袖子喊不要不要。
沈岱羽:“……”
他目光紧锁面前人的相貌。
谢砚的脸长得很嫩,是不晒太阳小白脸的模样,偏偏他的体格长得高大,虽算不得上是肌肉生猛,却也绝对不容小觑。
若是有人看低他,那绝对是那张脸造成的迷惑假象。
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谢砚捏了张餐巾纸挡住了下半张脸,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
啪嗒一声——
沈岱羽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
毛绒绒兔耳朵棉拖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反复回荡,急促又响亮,谢砚觉得沈总应该被他气的不轻。
无奈地摇了摇头,谢砚继续扒拉碗里的米饭。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岱羽那位看起来高冷禁欲的大总裁居然不爱吃饭,反倒喜欢吃垃圾食品,明明身体都那样差了,也难怪会那么瘦弱且脸色苍白。
正是因为如此,谢砚在自己原有的厨艺基础上每天多学了好几道新菜,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小厨郎。
轻笑了一下,谢砚为沈岱羽以后的对象感到担忧,“要你以后找的男媳妇儿没有我这样能干,我看你怎么办。”
这家伙是真难管,也不知道到时候哪家的小姑娘会这么有福气和他约定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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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以后沈岱羽就出门工作去了,谢砚没有如往常一般继续去各大商场了解潮流新风尚,而是该省省该花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去附近的酒吧。
“哟,贵客来了。”站在前台给人调酒的酒保远远就看见了谢砚,于是待人走近后他出声调侃道。
“不欢迎?”谢砚拿过桌上的酒水单子,觉得很有意思,这里有很多他没有尝试过的新品,“试试这个。”
“这个度数很高,你确定?”
“没事,我不容易醉。”
酒保点了点头,转身正想准备材料调制,谢砚却突然喊住了他,“等等!”
回过了头,酒保眼中带上了些许疑惑。
思来想去,谢砚还是担心回家时身上洗不干净还残留着酒气,恐怕会熏到沈岱羽,于是他换了一样。
“还是来这个吧。”谢砚指向了果酒那一栏。
“这二者的口味相差这么多,”酒保眼里带着笑,“兄弟你不会是妻管严吧?”
谢砚耸肩摊手,“瞎说什么,我连对象都没有,只是家里有人喝不得酒。”
“原来这就是你每天去隔壁酒店只开房一小时的原因啊。”酒保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
你什么,后半句酒保没接着说下去,而是暧昧地笑了笑。
谢砚当然听得明白对方潜在的意思,他有些无语,懂得都懂,这是以为他枪短,一小时就能满足。
喜欢来这种地方玩的当然不可能全都是正经人,但总有那么一两个是例外,谢砚认为自己足够干净,他可没有乱玩的爱好。
妈的,谢砚撇了撇嘴,他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呢,就突然穿越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鬼地方攒够老婆本娶媳妇儿,沈岱羽那些钱不到关键时刻是万万不能动的,找个机会还回去得了。
谢砚承认自己动过心,但是自嘲吃软饭可以,绝不能真的没骨气。
淡酒很快就呈上来了,谢砚小尝了一口,觉得莫大的满足。
上辈子他家里有酒庄产业,他小时候经常去酒窖里玩,可以说得上他是沐浴在酒味里长大。
酒类有刺激感,在某些时候可以作为人类艺术上的缪斯,谢砚需要这些东西。
呆了没一会儿,谢砚结账准备走。
结果就在起身时的短短一刹那,他在黑暗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砚本来有些不信,他还以为是自己头脑恍惚了。
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看了好久,谢砚才确定那人真的在这。
“沈岱羽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所酒吧虽然开设在高档小区附近,但是它夹缝生存于巷口处,消费水平低,一般来这里喝酒的人不是地痞小混混就是生活拮据的人,谢砚是图这里离得近才愿意来的。
发现沈岱羽对面还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人影,谢砚悄悄摸了过去,他心想要是有什么争端打起来了,就沈岱羽那小身板,都不够人踹两脚的。
“说吧,”沈岱羽坐在破皮沙发上倚背仰头,他对这里的一切感到鄙夷,“你这回又想要什么?”
“岱羽你这话说的,”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贪婪盯着沈岱羽腕中的手表,意味不明地笑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
四周的劣质烟酒气息争先恐后涌进了鼻腔,沈岱羽反胃想吐,他十分肯定这人就是故意挑这种地方喊他过来恶心他。
手速极快地解下了腕中的砖表,沈岱羽目标明确地砸向了对面人的额头,他的力气凶狠,那男的肉眼可见地破皮了。
但男人毫不在乎,他赶忙把手表揣进了怀里。
“不过是沈家废弃的养子罢了。”沈岱羽抽出了一根烟含进了嘴里。
谢砚有些惊讶,原来沈岱羽会抽烟。
磕燃了以后沈岱羽深吸了一口烟雾,他隔空点了点对面那人,道:“王威,你没资格和我说这句话。”
男人伪装出来的假象消失不见,他的目光变得贪婪猥琐:“沈岱羽你这个怪胎,你自己不想活了还要拉着亲人垫背,你真狠心。”
“要不是有我,你们全家都要被火烧死了。”
“我救了老爷子的命!我救了你们全家的命!”
王威的话语接踵而至,这其中的分量压的沈岱羽喘不过气,王威血淋淋地揭开了他心底最为不耻且隐秘的创口。
沈岱羽本想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止住了动作,他抠紧了桌角怒声低吼道:“那不是我!”
不可能是他干的!
“是不是你放的火你心里清楚,你说不记得了就完事了?”王威道:“就是因为你玩火取暖,你和你妈都被烧走了。”
沈岱羽沉默不语。
王威狰狞着面孔道:“你爷爷临终前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让你好好孝敬我,你不能对此置之不理!”
“行。”沈岱羽怒极反笑,他道:“钱我会按时打给你,但你最好夹紧你的尾巴做人,否则我不知道下回你还有没有完整的双腿来找我。”
王威打了个寒颤,上次始料不及在赌|场挨揍的那一顿搞得他双手骨折,至今隐隐作痛。
他本以为是债主找茬,没想到原来是这小子指使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威不敢表露出来自己的憎恨,他重新换上了卑微小人脸,“你放心,你把钱给我了我就不会打扰你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
感觉这俩人快聊完了,谢砚赶紧闪人。
在双脚沉重踱步回家的路上,谢砚心情复杂,沈岱羽家里的事情书中没有说,他现在才知道能轻而易举击垮沈岱羽的箭矢竟是这般锐利。
更关键在于就连是不是误会他自个儿也不清楚,照目前所知他大有可能陷入了害死亲人的深深自责中。
路过了街边的一家便利店,谢砚顿住脚步踌躇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走了进去。
两分钟过后,谢砚扛着两箱可乐走了出来。
反应过来肩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谢砚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做这么幼稚讨好的事。
“……算了。”
反正沈岱羽现在心情肯定很难过,他讨人开心一下怎么了。
挣扎了一下,谢砚就放弃了深究这其中的缘由,他准备随心而来。
有些东西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时间到了自然会找得到答案。
谢砚很会给自己找理由。
沈岱羽开车快,比谢砚先到家。
客厅里依旧被谢砚收拾得干净整齐,唯有副茶几处凌乱了些,上面堆满了谢砚的纸稿和彩笔。
沈岱羽本来不感兴趣,直到他发现桌上有一个随意摊开的厚本子,这才有意多瞟了几眼。
大概扫视了一下,沈岱羽脸色瞬变。
上面记录的是谢砚在他这里所用的开支,一分一笔,无一不明细。
因为吃喝用品之类的具体价值不详细,于是谢砚就打了个估算的价格上去。
最刺眼的还是扉页的那一小行备注:今日欠沈岱2450元。
谢砚拿他的钱,只是为了给自己创业做投资,以后定会一分不少还回来。
这个认知让沈岱羽觉得不安,他本以为谢砚贪财懒惰会容易掌控些,没想到对方的事业心这么强,照这样下去迟早会离开他。
沈岱羽目光幽幽,眼底晦涩不明。
“原来谢砚是个事业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