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眨眼，剑刃已然相撞。
疾风知劲草，岁寒知松柏。
江离灵力比对手深厚，可以略显挥霍地使用。手上灵力汇聚，狂风作响，几道风刃从四面袭来。
黎怀应也不遑多让，鲜血中吸取的教训让她的战斗经验尤为丰富。只是消耗了小部分灵力——至少比起江离发起攻击所用的灵力少许多——便当下了有些棘手的偷袭。
江离的冯虚剑为轻便而锻得轻且薄，可上好的材料使得这把轻剑看似脆而不易折、看似弹而实则坚。
黎怀应手上的寒天剑却也不简单——魔界少主的剑怎么会是便宜货色？光是剑脊镶嵌的一条玄冰髓就有价无市，更不消提其他同样价值连城的材料了。
两人所学剑法等第差别亦不大，两人各一套毫无保留的剑法下来，如同先前的碰撞一般，谁也没占到便宜。
两人都知道对方绝不可能葬身此地，可她们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一事实。
只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被她们当作生死一念的战斗中。
黎怀应握着剑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心下决定直接用出杀手锏。
这是她唯一的胜算，若是再这么拉扯过两三轮，以她对江离的了解，自己一定会因为对方战斗经验的长进而落下风。
黎怀应体内魔气飞速流转，四周冰雾四散，温度也随之降低。
江离也意识到了对方的这招所具有的威胁性。她侧过头，与清旖对视一眼。
云天宗的弟子们迅速推到江离身后，很快她们的站位便组成了一个玄妙的图案。
魔界的护法也站到了黎怀应身侧，水龙摇头摆尾地飞来，警惕地望向对面的敌人们。
这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水龙猛地冲出，头部开始一点点凝结成更为坚硬、威力更大的冰。同时还另有十一条形态各异而又不失攻击性的冰龙由浓厚的冰雾中冲出，向江离等人攻去。
与此同时，云天宗众人脚下有阵法亮起，所有人的兵器或从手中、或从腰间被阵法引动，飞向阵法中央的江离身侧。
这是云天宗只有内门弟子可以学习的阵法，千兵阵。名曰千兵，虽然不到千把兵器，但只要操控得当，能发挥巨大的威力。甚至一人即可成阵，不过对控阵者要求较高，需要以灵力化为兵器以弥补武器的不足。
只需一念，江离身侧各色兵器就冲向了那十二条威风凛凛的冰龙。
利剑切下冰龙的胡须，在冰龙身上刻出划痕，冰龙则是震怒着张口，咬向弟子们的兵器，抑或是摆动尾巴打偏本该刺向龙身的剑。
千兵阵与十二冰龙的战斗并未持续多久，一炷香时间以后，黎怀应苍白着脸倚着剑勉强没倒在地上。
两拨人的中间已是一片狼藉，冰渣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有些已经融化成水，一滩滩地瘫在冰渣堆上。还有不少金属碎屑——以及几截兵器残骸，无力地躺在冰上或是水中。
千兵阵向魔界二人冲去，护法因为不是主控者，尚还有一些气力，见状忙运转魔气，几道水流凝聚，挡在二人面前。
这阵法连那十二条冰龙尚能切碎，纵使威力有所削弱，也不是薄薄水盾能挡住的。
护法挡在黎怀应身前，抵挡着大部分伤害。黎怀应喘着气，默默蹲在地上吐息，魔气缓慢地在回复。
太慢了，她想。抬头，护法身上已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却仍挡在她身前。
黎怀应自己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去，魔气几近枯竭，少部分没能被挡住的攻击打在她身上，好在被削弱过两轮，否则定会对她造成重创。
不能再等了，黎怀应告诉自己。
过往的记忆浮现，昏暗的宫殿中，黎亦将一个小小的锦囊状灵芥放到第一次准备去万妖森磨炼的黎怀应手中，神色复杂。
“这个锦囊...若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我未能及时脱身前去解救你，它可以是一张底牌。”
“解开它需要念口诀，口诀是……”
记忆里黎亦的声音与现实中身陷险境的黎怀应低声喃喃口诀的低语重合。
“血脉相合，阴阳变转。”
几乎是黎怀应声音落下的一瞬，她手中的寒天剑像是见了天敌般窜入她腰上的其他灵芥中，代替它出现在黎怀应手中的是另一把同样非同小可的剑。
黎怀应瞳孔骤缩，十来部雷...灵力功法涌入她的脑海中。同时，体内稍有恢复的魔气消失殆尽，充沛的灵力取而代之，在她经脉中流转，隐隐泛出雷光。
自己能...使用灵力？！
黎怀应心下震惊，但还未来得及细想，几把兵器已然冲向她的要害处。
灵力与魔气素来克制对方，黎怀应尚未熟练地收敛灵力，外放的灵力干扰到了虚弱的护法，致使防御变弱。
黎怀应一咬牙，直接用出了她脑海中那些功法中最强的一部。
电光四射，雷电如同藤蔓般打出，攻向阵法中的兵器。
如同知道这阵法的规律，粗壮的雷蛇迅速打落几把兵器，阵法中的所有兵器便如同断线木偶般纷纷扬扬地掉在地上。
雷光却不满足于此，咆哮着冲向江离一行人。
雷灵力大部分亮眼——物理意义上的亮眼，云天宗的弟子虽然都有元婴修为，但黎怀应这些雷灵力不知为何还混杂了些神魂攻击，她们只能闭上眼防止受伤。
——除了修为高些江离与清旖。
二人看着雷光中的黎怀应下意识睁大了眼，江离甚至连灵识都有些不稳，只能下意识抵挡黎怀应的攻击。
疾风骤然爆发，打落空中已是强弩之末的雷蛇，徒留江离站在原地，心中震颤地看着护法身后还蹲着的黎怀应，还有她手中的剑。
那把剑是…她的妹妹，零芷，的本命剑，是与冯虚剑同炉而生的姊妹剑。
列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