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场梦，带着不真实的触感。又似虚无，没有到来过。
虞青池想，她宁愿沉浸在梦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她才感到温暖。她为自己塑造一场梦，自欺欺人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
想住在这个梦里，可却入不了这个梦。
为什么？
为什么？
她生命的光源微乎其微，所以她奢望，她想抓住，哪怕一点。
——
临近报道前几天，茂城却开始细雨绵绵。茂城的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怪，末伏后该热还是热。
虞青池回到茂城见过孟安后就没出过门了。
她开始放肆地睡觉，直到自然醒。
醒着的她会觉得孤独，家里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一个人时常和自己说说话。
虞青池自己觉得这种行为很傻，也怕最后落个什么毛病。
涂雯没有管虞青池任何奇怪的行为，只要她能安静地待着，不用她多管，做什么都行。
涂雯忙于公司的管理，又要和虞父掰扯道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管虞青池。
最近，涂雯还要去别的城市出差。
这下，虞青池彻底见不到她了。
涂雯离开的那天天都没有亮，虞青池在一片黑暗里听见有行李箱拖动的声音。
“砰——”
门被关上了，涂雯走了。
虞青池缓缓地睡去。
第二天她就收到涂雯的消息，红包转账之类的，大概就是让她在自己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照顾好自己。
对于虞青池不是难事。
她起得晚，只能翻找外卖APP上点餐，一水的五星好评店，虞青池嗤笑，又是一场赌了。
下单完成后，软件预计15分钟后到达。
此时差不多也到午餐点。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双手推开窗帘，床头的桌子上有一个台历。设计成了倒计时的样子，她中考后更新了前面的文字。
十分简单的：距开学还有······
台历是翻页似，可以一个一个数字调整。她很久没有碰过台历了，上面还保留着52天的数字。
虞青池看眼今天的日期，开始翻动台历，寻找她想要的数字。
距离开学还有3天。
三天。
涂雯是回不来了。
幸好没有什么需要她出面的场合。
门铃敲响，“您好，外卖到了。”
虞青池快步走到门前，开门从外卖员手里取走自己的外卖。
外卖员额头上还有汗珠，不忘对虞青池说：“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虞青池打开外卖，外卖员没有洒汤之类的，她上一秒还在庆幸，拿起一次性筷子捻起一片菜叶，虞青池蹙眉：“这油放太多了吧。”
她又尝尝别的菜，这家店的油不要钱的吗？
这还没完，米饭快见底时，一次性包装边缘上有一根头发丝。很细，没有很长。
虞青池可以确定，这不是她的头发。
这饭也是吃不下去了，她把剩下的丢进垃圾桶。思考着剩下的半天怎么过。
也许是不想继续踩坑，她不打算晚餐再点外卖。
冰箱里的东西没有多少，剩几个鸡蛋。
涂雯显然是想到了这点，转账的钱多了。为了晚上不被饿死，虞青池打算出门去买点。
避开一天中最热的14点，虞青池离开家。
她穿着普通的白短袖，中规中矩的长度，没有多余的图案在上面。下身是宽松的休闲类短裤。长度在大腿上面一点。
家附近不到五百米处就有一个超市，今天是周五，没有碰上超市打折扣的时间，人没有很多。
虞青池先把这几天的菜买好，她不会炒太多菜，几个家喻户晓的简单菜还是会的。
购物车里菜种类少，胜在量多。
她在零食区拿了一大车。
结账后虞青池双手都提着大袋子东西，她心满意足走回家。
这几天就这么苟活下去。
分班结果早就出来了，虞青池没有及时知道。
等到开学那天，涂雯才告知她。
虞青池出门前知道的，才没有不至于在学校到处问。
虞青池在4班。
分班的机制好像在高一阶段是按照中考分数分类，等到高二又要分一次。
大家都知道是这样的。
高一一共9个班，虞青池在四班，只能算很一般了。今年的难度不比前几年，导致很多人踩线进的。
虽说是踩线，才不会差到哪去。
这里是茂城一中，多少人想进进不了，迫切希望进来的人犯点事情，或是出个什么意外，顺位给分数到达却没有进来的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想的是：
凭什么自己分数一样录取他们不录取自己，这些录取进来的，敢说自己没有取巧吗？
我们没有权利去窥探。
虞青池在校园里找了一圈才找到班级，因为出门晚的原因，她来时教室里已经都是人了。
其他人会因为是老师来了，本来安静下来。看见来人一点不像老师的样子，又闹哄哄地吵起来。
向周围的人介绍着自己，结实朋友的，这是一类人。
再而一类的，和虞青池一般，静默不语的。
虞青池进来那刻的宁静，还以为是老师已经到来，没成想是其他人搞错了。
她走向教室的后排，那里还有几个空位。
当她坐好那刻，一个戴眼镜，穿的衬衫一脸凶狠的女人走进来。
“安静——”
教室停下喧闹。
“我是你们高一阶段的班主任，我姓王。”
王老师开始介绍自己，底下还有细小的讨论声，“叫你们安静！都高一的人了，还需要我来强调纪律问题吗？”
“你们不用着急相互自我认识，”她的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架，“等下让我先认识认识你们。”
还没听清楚她话中的含义，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一中的分班机制，从高分到低分依次排列，因此现在班里的，都是水平差不多的人。”
“而你们的前面还有近300人，这是差距。”
所以，你们想再飞高点，就从这个班脱颖出来才行。
她话锋一转，严肃地说：“就在今年，我校完善了分班机制，为防止低分人数靠着踩线进来，加上今年人数多，会在高一第一次考试中进行二次分班，年级后50人未满总成绩百分之35的人将被劝退处理。”
“王老师，这是真的吗？”不会是忘了激励我们唬我们的吧。
“当然，这是昨天刚出的消息，因为你们是第一天来这，校长是打算在周一的晨会上说明的。”
这个新机制对于一些人将是内耗。
茂城一中在整个茂城是何等存在，那么多人是送钱进来，看来这种情况很大一部分可以被杜绝了。
这样，一中的升学率又可以升高了。
“所以，我才告诉你们，没必要过早认识，搞好学习吧，现在能待在这个班，可不代表你之后可以。”
“别没熟络起来就离开了。”
王老师说到这，隔壁来了一个学生，“老师，潘主任让您叫几个学生下去搬书。”
“这就来了。”
她用手点了几个男生，“就你们了。”
开学第一天，茂城的课程是满的。
“中午的午休时间会来给你们发校服，拿到校服的第二天，我不希望看见没穿校服的。”
“再提醒你们一句，违反校规超过三次的人记过。”
虞青池在最后一排听着，她其实有点困，听见这话又精神起来。
王老师话里就可以知道，她是一位教学经验很丰富的老师。
她安排好一切，最后说：“好了，准备上课。”
她走到教室门口出去，就有一个老师在她双脚刚走出去时进来。
“同学们，上课。拿出数学课本。”
大家互不认识又怎样，丝毫不影响老师们。人手一张名单，对着名字就开始点名。
几堂课下来，虞青池没有被点到。倒是有一个复姓同学每次都被点起来。
欧阳桐羽。
在第一排板正坐着，回答问题时游刃有余。
下课十分钟，虞青池就趴在桌上睡觉。自己运气这么好，不睡着对不起这个位置。
走过的人没有谁会来和她打招呼，到现在还没有说过话。
午间等着王老师来，教室里开着空调，窗户紧闭，后排的窗帘是拉上的，不注意看的话，虞青池这个后排且角落的位置压根像是没人。
教室的位置多了很多，最后一排空出来了。
算上虞青池，共三人。
王老师看着名单，讲台摆满了校服。刚从大麻袋里拿出来，错乱摆在地上。
花了点时间把男女分好，她才叫人上去拿。
王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先让几个她已经熟悉的人帮她一起。
就有那个欧阳桐羽。
都快午休结束她才听见自己的名字。
怪不得老师点不到她的名字，名单是按26个字母排列的，而Y，就在倒数第二。
从老师手中接过校服，还有最后几套衣服的样子。
虞青池去了趟厕所，在回来的路上在六班看见了一个熟人？
也算不上熟人，是初中同学，但没有说过几句话。
只是眼神对视上，没有任何话语。
她只觉今日睡了好久，放学的铃声响起，陆续有人走出校门。
虞青池拿着这校服和一书包的书，又碰上下班高峰，公交车挤不上，只好打车。
回到家的虞青池想起王老师那句明天一定要穿校服的话，明天还是周一，有晨会。
她可不想成为王老师口中的“典范”。
把校服从袋子扯出就丢进洗衣机洗掉。
一中的校服是黑白的，白色短袖，衣领边边是黑色的，校服裤是黑，但两边有白色的边边。
看得过去。
翌日，虞青池在清晨被手机的铃声吵醒，她不带犹豫的起来。
还有半小时。
来得及。
等到达学校，可以说的上是踩点。
班级门口新贴上了一张单子，几个大字在上面：“座位表”。
虞青池先看了眼最后一排，已经没有自己的名字了。
这就要离开后排的温柔乡了？
虞青池的名字在第四排，算得上中间。还在窗边，虞青池十分满意。
她走向自己的位置，同桌已经到了。是一个女生，她在和后面的人聊天，侧身坐着，面朝里面。并不知道虞青池在她身后。
“你好同学，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她似乎是聊到什么劲爆点，没有反应。和她聊天的人提醒她后面有人，她才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你说话。”
其实并不能怪她，虞青池刚才说话的声音是有点小。
虞青池点头，坐到自己座位上。
教室里的广播响起，混杂着话筒的声音。
“请各班同学有序来到操场参加晨会。”
从拥挤的走廊到楼梯，人满为患。她好不容易挤出，走往去往操场的路。
有一个人拉住她，虞青池被迫停下。
覃旭看见虞青池很激动，他拉住虞青池的手的一瞬连虞青池都惊了，覃旭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拉住了她。
他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对虞青池说：“人多，会被挤到的。”
虞青池也顾不上什么，先把自己的手从他手掌里挣脱，“谢谢你覃旭。”
原来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虞青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冷冷的，在别人眼里可能还会认为有些生气。
覃旭已经走到她的前面，“跟着我。”
虞青池只好跟在身后。
覃旭只觉手掌中还有刚才的余温。
“对了，虞青池你在哪个班？”
“四班。”
虞青池看见自己班级的班牌，对覃旭告别：“覃旭，我看见我班级了，先走了。”
覃旭看见的是虞青池的背影。
虞青池见覃旭走向一班，也知道他在一班。覃旭的成绩是不错。
和王老师说的一样，校长特意说明了分班机制。
“各位同学，高中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的目标或许远大，但一中，愿意倾尽我们教育资源，助你们去追梦。”
“同样，大家应该服从学校的管理机制，因此你们第一道坎是接下来的考试。”
“考试的时间是一个月后，大家请尽快融入班级，熟知学校的教学进度。”
......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接下来有请作为我校高一学生代表李沉舟上台发言。”
男生拿着话筒，没有拿稿纸，“各位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李沉舟。”
“很荣幸作为高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虞青池看这着台上从容不迫演讲的少年，少年的声音很熟悉，但虞青池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声音好像他。
兴许只是声音像呢？这不是在淮城。
虞青池出神这功夫，李沉舟已经讲完了。
掌声不断。
回教室的路上，还能听见有人讨论的声音。
“我和李沉舟之前就是校友，他学习超级好。”
“他学习好长得也好帅啊。”
“他站在台上，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听声音感觉的，怎么，不帅吗？”
“不不不，是挺帅的，特白。”
讨论的两个女生进入七班，也就没有声音了。
等虞青池回到教室，同桌已经坐在那了。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陈娴怡，很高兴认识你。”
“虞青池。”
上课前夕，虞青池还在想。
李沉舟。
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