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他的那天,是最后一个雨天。
而后,是久违的太阳。
真好。
虞青池的假期少有,身边的同学都在“卷”。原因不谋而合,谁都不想成为垫底的笑话。
特别是那种超常考上一中的,对于他们,这是一场博弈。稍不小心,悬崖边的岩石就会塌陷,一度坠入谷底。
人往往就惧怕这个。
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曾经拥有。
因为曾经有过令人艳羡的成就,与同龄人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高峰。常人赞赏,自我满足。而当从高峰坠落,意思则截然不同。
身边的赞扬声无时不会成为坠落后攻击你的利刃。
他们不会去问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们眼睛所看到的,就已经决定了。
你可能只是一个玩物丧志的人,靠着自己的某些技巧才进入到这里。
你的这次失败将会作证他们的言语。
除了那些本就是靠自身的“关系”进来的,于他们,在这个人才聚集的地方,无关紧要。更多的,这是一个头衔。
现在却不行了。
“一中这下花功夫了,之前还没有这么严格。现在到我们怎么什么都抬上来了。”
“听说,隔壁附中这几年分数都快和我们齐平了,这是要超越我们的意思啊,校长能不着急么。”
附中自几年前换人管理后,师资力量也强起来了。
“校长怎么对我们一点信心都没有。”
“没听说吗?去年我们省状元在他们附中啊,这才是重点。”
“原来是这样啊。”
实际上呢?
去年的省状元确实是在附中。但他是复读生。两年前,他也是在一中的一名高三学子。
成绩不是多么的突出,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因为高考失利,附中给他扔出一根橄榄枝。他也不负众望的成为了省状元。
这些有谁知道呢?生来就是天才的人太少了。
天才在哪里都是令人艳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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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班和一班的体育课在周三是同一节,两个班的人经常一起打球。
虞青池算是发现,年第一不是那种纯靠死读书考上第一的,在操场上看见他打球的频率很高。
他好像本来就是这样,光源么,自身就是耀眼的。他的存在,就应该是至高无上的。
人群中亦是。
虞青池也看清了那张脸,不是微分碎盖那种,没有很多头发遮住脸。三七侧分,是上扬的那种。他的眉眼清晰可见。
他肤色白,个子高,人群中就是焦点。
入秋没有凉意,太阳照常照耀。学生们穿校服裙和短裤的占多数。虞青池清楚地看见他小腿上的肌肉,线条明显。
他没有穿校裤,穿的是自己的裤子。颜色和校服非常接近。
两个班很多人在旁边看,虞青池是陪陈娴怡来的。陈娴怡和她说的是,自己有一个认识的人在里面打球,想来和大学霸取取经。
虞青池扎的低马尾,身上是一整套的夏季校服,脚上的白鞋是新的。
篮球场被围栏围住,里面的人离这边也近。两人就在外面等。
她在来之前和陈娴怡去买饮料,虞青池买的是盒装的饮料。陈娴怡拿了瓶矿泉水。
“他就喝这个就行,贵一点我都觉得亏。”
围栏里的人肆意挥洒着汗水,外面的人欢呼着。虞青池靠着围栏,她没有看,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饮料。
有点甜了。
虞青池看了手中饮料上面的logo,心想自己下次不会再买了。
这场篮球也决出胜负,四班险胜。陈娴怡在结果出来时就推推虞青池,告诉她我们可以走了。
她并不清楚陈娴怡找的是谁,只是跟在陈娴怡的背后。
“总之不是和李沉舟能比的,他那点成绩对于我绰绰有余。”
男生往另外一个口离开,陈娴怡加快脚步。迫切想要跟上。
“应西望!”
听见自己名字的男生回头看见陈娴怡向自己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不应该说是“跟”,女生显然是被扯过来的。
一开始和应西望一起走的几个人也听见声音,“这谁啊,西望。”
应西望只是一句:“认识,之前的同学。”
他们两个还真只是同学?不会是打着同学的名义玩“欢喜冤家”那套的吧。
旁边的人暗自猜测。如果应西望知道他们这么想。他一定会劝对方去洗洗脑子或者不要去看言情小说,把脑子看坏了。
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显然不是,陈娴怡人缘好,对谁都热情。再看应西望,从眼神里就看得出来,对女生没有意思。
一行人中有李沉舟,他挑挑眉,“那我们是等你还是?”
“很快的。”
应西望走过去。
陈娴怡看男生终于过来,把手上的水给他。
“给你的水。”
“你有什么事?”
“嘿嘿嘿,既然你诚心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资料借我看看呗。看在从前同学一场,你不会拒绝的吧?”
应西望没有犹豫地说:“成,你下午放学来找我拿。”
陈娴怡没料到应西望这么好说话,她很开心,自己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好,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
虞青池就在旁边等着,陈娴怡和应西望聊了没几句就结束了。但陈娴怡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无疑是成功了。
两人说话时,男生甚至都没怎么看陈娴怡,“吨吨吨”在喝水。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同学,仅此而已。
应西望拿着喝过的水离开,和等他的男生回教室了。
“那是四班的女生吧?找你什么事?”
“是四班的,可能看快考试了,来找我抱佛脚了。”
“你就吹吧,要抱佛脚不应该找李沉舟吗?”
“那没办法,人家找的是我又不是他。”
李沉舟拿球朝他那边丢,笑着说:“我给你们抱佛脚几个就要累死了。”
“还是李哥好啊。”
“李哥还是宠我们的。”
……
另一边的陈娴怡和虞青池。
“青池,放学陪我一起去一班吧。我去找应西望拿资料。”
虞青池想着自己放学也不急着走,于是答应下来。
放学时刻,晚霞降临,为万物渡上金色。
广播站播放着音乐。
虞青池已经收拾好,等着陈娴怡。
陈娴怡今天是值日生,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打扫。
教室的广播在同一时间播放着《月食the weeping woman》。
“太阳如常每天都照常落下”
“有时没那么漂亮”
“终有一天我会遗忘”
“你给我残忍却潦草的伤”
“月亮却无常被天狗吞了信仰”
“这混乱的疯狂的爱一场”
“千载难逢的天象”
“跟我们离奇的故事有什么一样”
......
等歌曲来到尾声,陈娴怡和虞青池来到了一班的门口。教室里还有不少人,大抵是和应西望一起打球的。
应西望靠着班门口,手里有一沓很厚的白纸。他拿给陈娴怡,“下次不及时就别来找我。”
陈娴怡认识他也算久,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应西望很烦别人的爽约,现在心情怎么说也有点气。
“好了好了,我今天值日来晚了,没有爽约!”陈娴怡接过那沓纸,“我拿走了,你不需要吗?”
应西望听见陈娴怡这话想笑,努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如果我说我需要,你会还我?”
“不会的。况且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那份资料上的内容应西望早就掌握了,自然不需要。如果是自己需要的,他就不可能答应陈娴怡。
这个问题问得很莫名其妙。
“对了,你还有多的吗?我朋友也想要。”
朋友指的就是虞青池。
她今天陪自己走来走去的,总不能白来一趟。
“你怎么还得寸进尺?”应西望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让陈娴怡她们等着。自己进入教室不知道干什么。
帮人帮到底,这是应西望的作风。今天是换另外一个老同学来,他还是会这样。
应西望一进教室就瞥见李沉舟准备走,还是李沉舟先开的口:“打球去?”
“可以,对了你那资料应该也不用了吧,给我吧。”
应西望没有对李沉舟客气。
李沉舟从自己桌兜里翻出那份资料,给应西望。
“给你同学?”
“嗯。如果你考试后还需要的话我就让她们先加你联系方式,等考完送回来。”
“不需要了,给她们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两人的对话教室门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应西望接过资料,自己也背上包。把资料给虞青池,对两人说道:“给你们的,这两份都不用还。”
虞青池手上的那份还有著名,写的很小,字体有点行楷的感觉,用水笔写着“李沉舟”。
“沉”的最后一笔提得很上。
和他本人风格一样,酷酷的。
东西也拿到了,陈娴怡的目的达到了,两人道别后就一起下楼了。
离开的那瞬,一班走出一人,他手里拿着球,应西望接过。
李沉舟与应西望走去球场。
等到虞青池到楼下,就看见两个背着书包的少年奔向球场。
背影是少年独有的肆意。
他们没有回头,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