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王夫人本来约好带着两个女儿去法慈寺上香的,没想到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女儿来。
王夫人担心小女儿出了事,赶忙差人去翎王府走一趟,看看小女儿是否安好。
兰清研笑母亲太紧张了,妹妹这么大一个人,身后跟着翎王府这么多人还会走丢了不成!
王夫人却正色道:“小小三岁那年确实走丢了。”
兰清研瞬间面色沉重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们还小,那年元宵节我和你父亲带着你们俩去看花灯,街上舞龙狮的人太多,我抱着你和你爹爹他们走散了,再找到人的时候你妹妹就不见了,只有你爹爹一个人在街上到处找人……那时候你爹爹还是台州太守……”
王夫人陷入回忆当中。
“那后面是怎么找着妹妹的呢?”
“她呀,鬼机灵!”王夫人脸上露出笑来,“拍花子看她年纪小想抱走她,她犟着不让人抱,那人抓着想强行抱走,她一把把人路边的画摊子给砸了!真是个鬼机灵,旁边几个摊子,别的摊子不砸就捡最贵的画摊子砸!抓起画就乱扯,一边扯还一边对摊主说,那人说是我爹,让他赔钱!”
兰清研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那拍花子自然是不想赔,抱着你妹妹就想跑,却被画摊老板抓着不让走,说毁了名画要去报官……”
王夫人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中迸出无比厉色:“那拍花子见被人拦住竟将你妹妹一把扔进旁边河里!河水冰冷刺骨,可怜你妹妹差点被冻得没了性命,后面被救上来也连烧了三天,几次大夫都说准备后事,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可惜伤了底子,动不动就生病……”
见母亲伤感,兰清研连忙岔开话题道:“看看妹妹现在,活蹦乱跳的,每天没心没肺就想着玩!娘您别担心,否极泰来,妹妹以后一定会一切安好的!”
“否极泰来!”
兰清研和王夫人说着话,这时候派去翎王府的人也赶了回来,说二小姐正在家里练箭,请两位夫人上完香去找她玩。
王夫人一扫眉间郁色,笑着道:“这丫头,一天净想着玩!咱俩别管她了,先上去吧!”
“你妹妹还小,翎王也远在边疆,不急。你这边倒该好好急了,怎么成亲快一年肚子没有一点动静?今天好好去庙里求一求,早日诞下皇孙也好坐稳这太子妃的位子!”
兰清研嘴上笑着应是,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挽着母亲向山上去。
两人上完香,看时辰还早,又去了翎王府。
兰小小正在练武场上射箭,见有人来报母亲和姐姐来了,连忙放下弓箭跑了出去。
远远的看见坐在厅堂里的姐姐和母亲,兰小小满心欢喜:“娘亲,姐姐,你们来了!快去练武场看我射箭,我现在可以射到四十步开外的箭靶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两人往练武场去。
王夫人看着往日瘦瘦小小的小女儿,好似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一般,力气瞬间就大了起来,握住她的胳膊好像被铁箍住了一般,心中欣喜异常。
兰清研看着硕大的练武场,校场边直立的木桩,场外整齐排列的箭靶,旁边声声嘶鸣的马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是他曾每日练武的地方……
他说他每日卯时起床练武,自从学武之后这么多年从未中断……
他说他少时贪玩调皮老是惹得师傅不悦,师傅却从无怨言,只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正直勇猛之人……
他说他天分斐然,年仅十六就能百步穿杨,这么多年更是箭术精湛,弓不虚发……
……
想起往昔,兰清研忍不住泪盈于睫。
他说他去求皇上赐婚,若是皇上不许他就带她远走天涯,今生今世一定要与她在一起……
可她又怎么能走,她有娘亲,有爹爹,有妹妹,有家里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她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欺君犯上远走他乡,留下家人为自己送命……
她知道他怨她,可她也没办法呀……
察觉到兰清研情绪不对,兰小小连忙借口看马拉着姐姐走了。
走到避人处,兰小小见四周再无旁人,终于将心中疑惑小声问出:“你是不是在想他?”
她没明说是谁,她相信兰清研一定知道她说的是谁。
兰清研面露惊慌,瞬间又恢复成往日的笑模样,看不出丝毫情绪。
“妹妹不是说喊我来看马吗,这又说上谁了?”
兰小小紧紧盯着兰清研的眼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良久,却什么也没发现。
兰小小低叹一声,拍了拍兰清研的肩膀真挚道:“姐姐,我只希望你好!过去的就过去吧!”
兰清研转头瞥向兰小小,眼中射出怨毒的光,看得兰小小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满眼惊恐的看向姐姐。
兰清研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收敛情绪,笑着道:“过去的自然都过去了。”
兰小小心底叹息,她和兰念念自幼一起长大,她又怎么会不了解她,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是说的风轻云淡,兰念念想要李焱!
“你是我姐姐,我只想你好!”兰小小真挚道。
兰清研被兰小小眼中的坦荡与真挚刺痛,连忙撇过头去,逃也似地走开了。
看着远去的兰清研,兰小小心中感慨,即使是狼狈也会表现得端庄漂亮,这就是兰清研,可姐姐呀,你若真的对李焱动了情,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你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兰小小忧心忡忡。
王夫人看着匆匆告辞的大女儿,又看看满面愁容的小女儿,严肃道:“你是不是又惹你姐姐生气了?你要好好待你姐姐,等娘和你爹过世之后姐姐就是你在世上最亲的人,也只有她才会在你最危难的时候舍命护你!”
兰小小看着一脸郑重的母亲,笑着一把抱住母亲道:“娘亲和爹爹会长命百岁,我一辈子都是娘亲和爹爹的女儿,等到八十岁老得没有牙齿的时候还要抱着娘亲说话!”
“你八十岁,我都百岁了!”
“母亲定然能活到百岁的,百岁人瑞!”
“哈哈你个小丫头片子……别打岔!以后不能惹你姐姐生气知不知道,姐妹之间要相互谦让!”
“嗯嗯嗯,我知道了!”
娘亲别担心,我定会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舍命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