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这一个月,菲缘过的有多么潇洒,自己的寝宫也很快就重建起来,吩咐下人另外给齐文清扫了屋子,就跟新的一样。
到了半个月,菲缘到坤宁宫去看皇后。
走到门口,屋子里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你敢给我吃这种东西,狗都不吃!要不是菲缘那个贱人!我至于待在这坤宁宫混吃等死吗?你知道后宫的人怎么看我的吗?现在六宫没了主,我看他们是要闹翻天了!”皇后的言语响彻整个庭院,里面又传出下人的求饶之声:“娘娘息怒,切莫要于那几个人置气,皇上只是罚一个月禁足,但好东西还是往咱们这送的,您看这不刚送来的羊脂玉平安扣和几些首饰,这不是娘娘您最喜欢的吗?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有您的,只不过是碍于面子,皇上不可能不为他人做主,这样传出去会惹人笑话的。”
话说的倒是圆滑,看来是有多年经验的老嬷嬷了。
皇后不作声,这时菲缘推开寝殿的门。
皇后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按着太阳穴,感觉眼睛前有人影晃着,就睁开了眼,见来人是菲缘,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菲缘笑脸相迎,有模有样地给皇后请安。
皇后直接说:“你来作甚?来看本宫的笑话吗?”语势强劲,明明是坐着的,却有上位者的威严。
当然菲缘怎么可能再怕,毕竟皇后现在没有资格和她讨价还价。
“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现在后宫都在传你无恶不作,嚣张跋扈,看来,坤宁宫的天是要变的。”菲缘特意加重“变”这个字,就是在说,从今往后,你若再敢兴风作浪,六宫之首是要换人的。
皇后听着不对,一拍扶手,指着菲缘,“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有嘴为什么不敢说?前几年我念你是我娘亲,顺着你,我一直在怀疑我自己哪里有令你什么不满意的,你却告诉我女子不如男?凭什么,凭你是皇后吗?凭他菲擎渊吗?凭这天下是男人的官场吗?我告诉你,本公主比你那废物儿子有用多了!”菲缘字字诛心,堵的皇后一时没有话说。
“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皇后说着激动地站起来了,“看我不教训你……”伸手就是来一掌,菲缘也不是傻的,往后退一步,躲过了一掌。
皇后紧追不舍,又是一掌。
菲缘还没站稳,看着眼前的手掌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有只手伸了过来,抓住她那张牙舞爪的手,用另一只手稳稳扶住菲缘的肩膀。
齐文一个反手,皇后的手扭成一个麻花,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手势,人就坐在了地上。
待菲缘站稳,皇后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盯着齐文,眼神格外凶狠,“这就是皇帝给你新派的侍卫?现在连我都敢打了?我看你们是要反了天!”
齐文语气淡然:“我的主子若有危险,不论来者,当打。”
皇后偷鸡不成没蚀米,菲缘笑了笑,蹲下和她平视,“我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打的长公主了,你现在最好安安分分度过每一秒钟,我可以放过你,他不一定。”“他”指的齐文。
待两人关上门,站在一旁的嬷嬷赶紧扶起皇后,皇后狠狠地捶桌子,说:“软柿子都给捏成石头了,今后不知道能砸出什么样的大坑!我就不信,你菲缘能狂几时!”
未央宫。
菲缘正坐在庭院的青石板凳上,翻阅着这几年朝廷财政拨款,发现一半用来充盈军事,另一半大部分是用在享乐上面了,要新建宫殿,专门用来接待贵族皇室,改造马场,增添斗牛场等等,且有小部分的钱财来源是从平民手中收流水收来的,有些官员的月俸超出原本惯例,这样的人在朝廷竟然算是常见的。
菲缘蹙眉,怪不得会有湾河村那样贫穷的地方,不给百姓,钱全都吃死了。
齐在一旁练剑,其实注意力全在一旁的人身上,他停下来,看见菲缘正眉头紧锁,走过去。
“主子为何眉头紧锁?”
菲缘抬起头,想了想说:“湾河村那边是一直这样很穷吗?”
齐文坐到她旁边,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我从那边长大的,大多数都是逃难过来的,说是当时边疆战事接连出现,房子都被炸毁了,没办法,那里的人逃出来,就在湾河那边生活,朝廷没有管这些逃难的人,任他们自生自灭,所以才越过越穷。”
菲缘了解点点头,“如果是战事导致人口分家,看来不止这一个村有这样的问题。”
齐文突然绕到另一个话题,“皇后……为什么要打你?”
菲缘定住了,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齐文见她有些难堪,立马说:“抱歉,当时我没听到你们的对话,只知道你们似乎吵的很凶,我觉得可能你有危险,就开门看见皇后要伸手打你。”
“多谢。”菲缘没有抬头,继续翻阅着。
“谢什么,我应该保护你。”
菲缘总是习惯谦让,对于齐文的帮助当然需要感谢,就算这是一个侍卫应该做的事。
两人相顾无言,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就过了几年,两人从少年也长成了成人,日渐熟络。
皇后在这几年不敢兴风作浪,菲缘安静地过了几年,这几年当然菲缘也没有闲着,实地考察了现下的几个贫困的村庄,发现都是因为朝廷忽于管理,去找皇帝申请对此地进行管理,皇帝十分爽快,认为这种是若是想做无须禀报。
外面对于长公主的风评也不再是那个病痛缠了十几年的病娇子,变成体恤民心的好手。
当然也有挑事的,风评这种事有利也有弊,有人说好,也有人喜欢唱反调。
不过是些小风小浪,卷不起什么大海浪。
菲缘翻阅着这几年的账目,似乎有些好转,但是官员的每月俸禄还是如此之多,吃的油水还是那么足。
她一掌合上账本,说着气话:“真不知道拿这么多钱心里不心慌吗?是嫌自己宅子不够大吗装不下那几百个美人。”
齐文靠在门框上,嘴上还咬着狗尾巴草,听到这话走了进来。
“谁不喜欢钱?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哪一个会喜欢下地种菜去,也不喜欢把钱给别人,那只好收进自己的钱袋子里,过富贵人生,潇洒几十回,尝过甜头后面就一直想尝,不懂什么浅尝辄止,只要长久的将来。”齐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擦了擦剑。
齐文收起剑,坐直了身子,“但是话又说回来,真正的贤臣例如长谦,却一直拿着最低的俸禄,果然圣人都是菩萨心肠,都这样了还要想着救济穷人。”
人人都爱钱财,或许只有少数人才能做到真的独善其身,能够有救济天下的情怀。
菲缘赞同他说的话,“是啊,我不反对他们有钱财所得,只是反对他们做着最少的事,拿着最多的利益,下田种菜的人每天似乎都在赌老天,稍有不慎倾家荡产,他们干的确实不少,拿的利益确实最少的。”
贪官污吏拿着最多的钱,干的都是些勾当事。
就连她的父亲也是,身为一国之君,贪图享乐的风气弥漫朝堂,吃钱的东西怪不得他都看不见。
两人商讨了半天,决定明日需要找度支府的人好好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