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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兄弟搞啥啊?

    天色擦黑,夜风渐凉,灯火通明的机场内,人头攒动。

    陈煜一身笔挺西装,叉手抱胸,冷脸盯着出口涌动的人流。

    鹤立鸡群的身高,加上痞气的寸头,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所以,当贺之楠拖着七零八落的行李一出来,看到的就是陈煜那张暗藏愠色的脸。

    比起贺之楠在朋友圈里看到的,更生动、更令他感慨:

    啧,真要命,多年不见,依旧拽得这么...活色生香。

    “咳咳...”贺之楠清了清嗓子,一开口却兴奋到破音:“陈煜!!!”

    孩子破锣嗓,但孩子嗓门大。

    一瞬间,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小爷我回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之楠捂着裤兜里仅剩的几个钢镚,叉腰大笑,心酸又骄傲。呜呜呜,节衣缩食飘洋过海的,好歹是回来了。

    陈煜面色瞬间黑了几个度,顶着周围一堆看好戏的目光,上前一把拎起傻乐呵的贺之楠就走。

    认领了这位“显眼包”。

    陈煜的大长腿走得虎虎生风,押着贺之楠的脖子,好似押着人质的悍匪。

    贺之楠拎着他那堆破铜烂铁,丁零当啷地跟着跑:“慢点儿慢点儿~不是哥们,你急什么啊?”

    说完就撞上陈煜宽阔的后背。

    “慢了,怕你就地乞讨。”

    陈煜戏谑的目光把贺之楠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嫌弃地摸了摸他包浆的外套。

    “还嫌弃我,房东给我断水断电一个月,我上哪儿洗衣服洗澡啊?”贺之楠抓起领子闻了闻,差点吐出来。

    “呕——幸好煜哥你汇过来那笔钱,不然我现在都交不出房租,困在国外呢。”

    贺之楠抓住陈煜的胳膊,语气谄媚:“大恩不言谢,煜哥。以后当牛做马还你。”

    陈煜低头,看着那双悄悄把油污擦在他名贵西装上的爪子,笑得阴恻恻:

    “我是你哥吗?就瞎喊。”

    贺之楠尴尬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呵呵,前夫哥也是哥嘛。你别小气。”

    到了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扔行李,塞人,一气呵成。

    鼓鼓囊囊的行李,把陈煜价格不菲的名车,瞬间变成了货拉拉包车。

    陈煜看着站在原地抓耳挠腮迟迟不上车的贺之楠,扯松一点领带:

    “你是屁股长痔疮呢,还是身上长虱子?”

    贺之楠脸色腾的一下红了:“你们律师...都这么毒舌吗?”

    陈煜露出一点浅薄的笑意,深沉的眉眼在玻璃背后绚烂了微微一瞬,像是墨蓝夜色中炙热后又熄灭的烟火。

    不过,也足以令贺之楠惊艳了。

    他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引以为傲:

    “没听说过吗?毒舌,才是律师最好的招牌。”

    -

    “切。”贺之楠小声嘟囔着上车。

    局促地坐了小半个座位,上身直挺挺,尽量避免挨着真皮座椅。

    车厢里萦绕着淡淡的烟味,不是那种浓烈的呛人的,而是清冽的带着薄荷味的...并不令人生厌的味道。

    陈煜一眼了然,凌厉的眉尾挑了挑,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出一点错落的光影:“我不嫌你脏。”

    贺之楠梗着脖子,矜持。

    满车充斥的头油味,他自己都受不了了。陈煜跟TM嗅觉失灵了一样,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装什么,你以前就不爱洗澡。”陈煜揭贺之楠的短,嗓音低沉,语气笃定。

    他确实不嫌弃贺之楠,甚至压低身子靠了过来。

    那股凛冽的气息瞬间包围住了贺之楠,回忆的片段裹挟着北风呼啸而来,贺之楠彷佛又看见了那个在大雪纷飞中如松柏般清冷孤傲的少年身影,边朝他笃定地走来,边告诉他:阿楠,我喜欢你。

    热烫的鼻息相闻,贺之楠几乎要放任自己沦陷在陈煜的深眸中。

    -

    嗡——嗡——不适时的电话震动声打断了一切,贺之楠猛然清醒,伸手抵住了陈煜的肩膀:

    “我...接个电话。”

    陈煜松开了他,可却没有退后,依旧保持着圈住他的姿态。

    瞥见贺之楠手机上跳动着的是个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可是接起来却是熟稔的口吻:

    “喂...嗯,还好...不用担心。”

    贺之楠一边接,一边时不时瞄一眼陈煜,还小心地捂住了扬声器位置,唯恐陈煜探听到了什么内容。

    陈煜神色微动,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在贺之楠的脸颊上游动。

    可惜在车厢这种封闭又安静的狭小空间内,隐藏什么秘密都是徒劳。

    手机里泄露出来一丝女声,是个年轻女人的嗓音,夹杂着颠簸的电波信号断断续续:

    “爸爸他一切都好...离婚官司...我们什...时候处理...”

    什么情况会喊贺之楠父亲作爸爸?只有两种可能。

    贺之楠是独生子。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陈煜瞬间撤回了一切亲昵的姿态,在贺之楠讶然的表情中掐住了他的下巴,用力到贺之楠吃痛闭紧了眼。

    贺之楠,原来你拒绝我的一切联络,甚至在我去异国他乡找你时闭门不见。

    就是因为,你早已经踏进了婚姻的坟墓了是吗。

    -

    你个骗子。

    陈煜阴鸷地盯住贺之楠下巴处被捏出的红痕。

    然后在贺之楠问出口之前,就一脚油门起飞。

    推背感拉满,贺之楠被甩到椅背里,闷声尖叫。

    -

    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陈煜自然地开门、挂钥匙,拿出新买的拖鞋,蹲在贺之楠面前:“抬脚。”

    贺之楠的病腿,在接触目光的瞬间,条件反射式地瑟缩了一下。“不用...”

    陈煜眸光微敛,大手却强硬地握住了他的脚腕,坚持道:

    “抬脚。”

    贺之楠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陈煜宽阔的肩膀。

    不同于少年时的青涩单薄,衬衫下的肌肉隐约随着动作起伏着,突显着成年人的张力。

    贺楠手扶在他肩上,听话地抬脚:“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让你来接我。其实你发个定位,我自己打车嘛~”

    蹲着的男人抬眼,眸色清明,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你有钱打车?”

    创业失败并且破产的某人(心虚):“没有。”

    陈煜淡定点点头,拍了拍贺之楠另一条腿。

    贺之楠只好配合地抬起另一只脚。

    换好鞋进门,贺之楠站在陈煜家空荡宽阔的客厅里,背着手转悠:这厮品味还是这么独特啊,家里装修一点人味儿没有,灰不溜秋。

    和他贺之楠的审美喜好完全相反。

    果然,不合适啊不合适。难怪会落得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砰,身后的大门应声关上。

    贺之楠扭头,就见陈煜解开了衬衫的袖扣。

    看着脱了外套的陈煜,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关门干嘛?”

    陈煜剑眉微蹙,语气淡淡的无语:“不干嘛。就是没有给小偷留门的习惯。”

    听出陈煜话里的调侃,贺之楠搓了搓手,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反应。

    不过......住进前男友的家里,嘶——总感觉,很微妙。

    陈煜长指微勾,卸下了领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一边把玻璃杯送到嘴边,一边用他狭长冷淡的眼睛扫了一眼贺之楠的鸡窝头:

    “去洗澡。”

    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的动作。

    贺之楠被陈煜这道阴冷黏糊的目光盯到发毛,心里警铃大作:危险危险危险!

    -

    果然,危险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贺之楠光着身子,在花洒奔腾的水声中,死死抵住淋浴间的玻璃门:

    “陈..煜!你丫的不怀好意!”

    洗发露的泡沫从头顶不断滑落,沾满了额头和眼周,刺得贺之楠挣不开眼。

    然后听见陈煜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传进来,在水蒸气的蒸腾下变成一道闷闷的声波:

    “让我进来,你自己洗不干净。”

    “滚呐!陈煜老狗,你丫的绝对没憋啥好屁!”

    破门的力道太大,贺之楠失去了维持礼貌的耐心,直接暴露本性。

    陈煜也索性撕破久别重逢后矜持冷漠的面具,直接用身体撑住岌岌可危的门,硬挤了进去。

    他个头高,体格大,原本不算狭窄的浴室,在他的映衬下也显得逼仄。

    贺之楠被迫躲在夹角。

    陈煜幽深漆黑的眸子,在水汽弥漫中,沾染上一丝晦暗不明的情欲。连带着那张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脸,都生动起来,浮现一种贺之楠曾经非常熟悉的表情。

    和他缠绵床第之时,那种情动的表情。

    贺之楠吓得用手使劲往外推陈煜的胸膛,滚烫的皮肤灼烧他的指尖。

    “陈煜老狗,你别随地乱发情......”

    陈煜闷闷的回应随着胸膛的颤动传到贺之楠耳朵里:

    “嗯。放心,我不会动你。”

    随即又像是证明,取下花洒调试着水温。

    “我没有插足别人的癖好。”

    “和前任之间的底线,我还是守得住的。”

    贺之楠怀疑地瞪回去,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的澄澈。

    现在的陈煜,拿着沐浴露,表情木然,看着贺之楠就像看着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好似刚才的剑拔弩张,都是贺之楠的幻想罢了。

    就这样,贺之楠在陈煜的半强迫中完成了洗漱。

    陈煜神色认真地给他搓洗着头发和身体,紧绷的唇角,显现出他此刻的心无旁骛。

    温暖的热水配合着陈煜温柔的大手,一下子让贺之楠陷入了回忆中:从前在学校,陈煜也是这样,总是嫌弃他洗不干净,抢着帮他洗。洗着洗着,又闹,闹着闹着又打起来。打着打着......

    啧。人呐,总是要在舒适的情境下怀念从前的美好。

    贺之楠适时地打断了无限蔓延的思绪。

    醒醒。陈煜,勉强只能算得上 债主。

    -

    痛痛快快地洗完热水澡,贺之楠打开浴室门,略过沙发,直奔陈煜的卧室。

    陈煜已然帮他铺好了床铺,虽然只是个地铺。

    贺之楠麻溜地钻进去躺好。

    窝在干燥舒适的被子里,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自从创业失败后,日日为了钱奔波,神经紧绷,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入睡了。

    出事后,陈煜是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却是他实在走投无路后联络的最后一个人。

    湿湿的头发,软软地贴着枕头。

    又被陈煜拖起来吹头发。

    贺之楠困得迷迷糊糊,还是不忘唠嗑:“陈煜老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睡沙发?”

    陈煜帮他吹着乱糟糟的头发,歪头看他:“你会跟我客气?”

    贺之楠斩钉截铁:“那倒是不会。”

    开玩笑,跟谁客气也不会跟你客气。

    暖和的气流,令贺之楠舒服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吹风机嗡嗡的声响回荡在耳边,渐渐渐渐,变成教室顶上老吊扇的吱呀。

    吱呀吱呀,却吹不散闷热的夏天。

    贺楠看着陈煜模模糊糊的侧脸,慢慢和记忆里那个青涩的身影重合......回忆如潮水,开了闸。

    /九月初晴,三杨高中迎来了开学日。

    蝉鸣还未褪净,暑气尚有余温,大多学生依旧昏昏欲睡,对即将开始的学校生活提不起兴趣。

    但也有例外,某个嘈杂的教室内,有人正在想法设法地占座位。

    此人正是贺之楠。

    他倚在秦穆溪的桌前,殷勤地问这问那,又是擦桌子又是倒水,狗腿得连他自个儿的好兄弟都看不下去,大力薅了一把他的后脑勺。

    贺之楠也不恼,朝着好兄弟笑得贱贱的:“咋啊?羡慕啊,羡慕你也找去呗。”,说完痴汉地回过头,给了秦穆溪一个贼拉闪亮的笑容。

    那口大白牙,比他家养的二哈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穆溪嫌弃地撇撇嘴,默默抽出被贺之楠压在手肘底下的课本,不留情面地赶人:“贺同学,就快上课了,你还是回你自己座位比较好吧。”

    哎呀妈呀,我家大宝贝这是在关心我?贺之楠心花怒放,瞄准了旁边的座位就想往下坐,被秦穆溪一个眼刀又劈起来了。

    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撑着桌角凹个犀利的造型。

    嗯没错,听媳妇话的老公才是好老公,媳妇不让坐咱就不坐。

    其实座位也不是没有,最后两排他的狐朋狗友们正在向他摇旗呐喊,可是——谁稀罕和一群单身狗玩儿啊。

    贺之楠越想越美滋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贴心,凹的姿势也越发妖娆和嚣张。

    所以,陈煜踏着铃声进教室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贺之楠那格外傲人的臀部曲线以及他撑着的那张空位。

    话说陈煜这主,也不是泛泛之辈,开学第一天,剃了个拉风的寸头,鬓角还骚气地铲出两条杠,瞅着跟刚从劳教所里放出来似的。

    关键是他贼高,目测能有一米八七、九零的样子,搁谁面前一站谁都得犯怵。

    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刺头儿。

    所以贺之楠也怵得不行,他偷摸着抓了一把自己的腹部——嗯,很好,腹肌还在。

    嘁,个高了不起啊,瘦的跟麻秆一样,能像他贺之楠一样孔武有力、身形健美吗?

    吐槽归吐槽,贺之楠还是默默移开了对视的目光,生怕陈煜抢了他的座,连忙把屁股边边挨着桌子坐了上去。

    还没等坐热,班导就进来了,一见贺之楠和陈煜两个大高个杵在过道里,就嚷嚷开了: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座呢?桌上那个,干啥呀,不是你的座那你就别挡着别人,快快快,后边,墙角那儿不是还有座吗。”

    陈煜一听,笑的恶劣,立即贴着贺之楠的身体,从过道挤进了座位,一双大手很不安分。

    贺之楠像炸了毛的猫,噌的一声捧着屁股就跳了开来——卧槽!这小子是不是变态!老子发誓,这混蛋刚刚绝对摸了老子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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